离歌这才记起来,但是布发丧,纪轻扬也只是暂代副将之职,不能够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而左元振此次回皇城,居然做了万全准备,连人选都找好了!
左景荣都死了,那老东西居然还不想放弃皇城兵权,该死的老东西!
离歌皱眉思索着说:“左元振这次找的人,必然是心腹。若是能够将此人除掉,想来短时间内,左元振也无法找到第二个人选。”
萧元吉却是哼了一声说:“左景荣死了,对左家推到了林庆春头上,对外则是推到了鼎山刺客身上。如果左元振带来的人,也死了,难免不会引起怀疑,倒是找谁来背着个黑锅?”
到底是运筹帷幄的萧元吉,想得的确是透彻。
离歌又问:“那左元振带来的,是什么人?”
萧元吉不悦地说:“他的老部下,叫做袁焕。”
袁焕?离歌不由地想起,明朝似乎有个大将叫做袁崇焕的,不过好像下场凄惨啊!点点头,离歌说:“那人都有什么嗜好?”
萧元吉抬眸瞧着离歌,离歌继续说:“比如,嗜酒,或者嗜赌?再比如,美人……”
“哼!”萧元吉重重地一哼说:“你以为,人人都像左景荣吗?好男风!据朕所闻,那袁焕在外嚣张跋扈,在家里,唯独惧怕他夫人。想要他找美人,得先过他夫人那一关!”
扑哧一声,离歌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那袁焕,是个惧内之人啊!
笑了笑,离歌说:“皇上,臣妾不那么以为,袁夫人虽然敢对袁焕大呼小叫,吆喝打闹。但是这也不代表,袁夫人就是个胆大,聪明的人呀。”
女人多坏事,尤其是能够令男人惧内的女人,多数更加会是个败家的主!
萧元吉眉毛一挑:“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离歌嬉笑着说:“既然您打算封那个袁焕为皇城守将,倒不如隆恩浩荡,顺便封那个袁夫人为诰命夫人。”
萧元吉笑得更浓厚,看着离歌露出一抹兴致盎然,示意离歌继续说下去。
离歌笑着说:“到时候,诰命夫人是要进宫面圣谢恩的。皇上都给袁家那么大恩赐了,那袁夫人难道不该进宫孝顺点东西,以谢天恩吗?到时候,皇上大可以随便找个人,去袁府透露一下您喜欢的东西,比如,含有甘草的东西……”
萧元吉对甘草过敏,这件事情,也只有宫里头的人知道。宫外之人,是不会知道的,就连离歌,要不是秦妃相告,离歌是不知道的。
萧元吉眸子一亮,随即咬牙说:“朕不如,朕的离妃竟然这么会算计人!”
离歌浅笑说:“到时候皇上您装的像一些,袁夫人害您龙体微恙,按律例,是要杀头的。皇上可以卖个面子给左元振,此事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牵连到袁焕的官职上,皇上大可以直接将他们贬去边远之地即可。”
这样一来,既除去了袁焕,又卖了左元振一个面子,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萧元吉握住离歌的手,眼睛满是笑意说:“看来你为了纪轻扬,真是什么计策都用到了!”
离歌却反握住他的手,俏皮地眨巴着眼睛说:“臣妾私心里的确有几分为了他,但是主要还是为了皇上您。”
左元振一回来,听到自己儿子死了,而代替左景荣之职的又是纪轻扬,纪轻扬又是纪大学士的儿子。在朝堂上,左元振本就与纪青明不睦,所说纪轻扬上任与纪青明无关,但是纪青明与纪轻扬的父子关系,却是真实的。
所以,若是纪轻扬一旦从那个位置上下来,离歌怕就怕,会有人趁机对纪轻扬不利。所以,只要纪轻扬坐稳了皇城守将的位置,在皇城,就没人敢动他。
至于纪轻扬的衷心,这就不必离歌去说了,萧元吉自然是比谁都清楚。否则,不论离歌说再多,那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纪轻扬。
轻笑一声,萧元吉说:“你倒是老实!”
离歌故作听不出揶揄之意,浅笑说:“臣妾一直就很老实啊。”
萧元吉却是呼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离歌坐在他的床榻边,半晌不见他睁开眼睛,便说:“皇上,您要休息了吗?”
萧元吉却摇头说:“朕睡不着,有话要问你。”
离歌诧异了,问道:“皇上想问臣妾什么?”
萧元吉眉头微皱,像是牵扯到了伤口,离歌赶紧伸手要去查看,就听萧元吉蹙眉说:“朕想知道,那一晚,你与潇王做了什么?”
离歌的手在半空一滞,本就猜到了,他迟早会问起自己的事情。但是离歌在长乐宫已经说了,潇王重伤昏迷,所以便不能前言不搭后语。
而离歌,不能说骗了太后,萧元吉本就多疑,尤其是对潇王。因此,离歌只能够半真半假的撒谎了。
于是,离歌说:“那一晚,潇王的右臂脱臼了,使不上力。而臣妾与他从弥河出来,全身都湿透了,便寻了个山洞烤火。潇王重伤又高烧昏迷,直到慕屏和纪副将寻来。”至于先一步,想要杀离歌两人的事情,离歌没有说。
因为是左贵妃将离歌打下山崖的,而离歌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何况先一步的那几个究竟是不是左贵妃派的人,离歌没有证据,也不敢妄加揣测。
“高烧昏迷了?”萧元吉忽然睁开了眼睛,瞧着离歌说:“那么,你可有看到他的样子?”
样子?萧元吉怎么忽然对潇王长得模样,感兴趣了?忽然,离歌想起来慕屏找到两人的时候,就要杀死离歌。而慕屏也果真出手了,离歌没有藏拙,几番躲闪,终于还是潇王挡住了慕屏,还说离歌并没有看到他的模样。
而离歌记得很清楚,慕屏当时说离歌是王朝的人,不可留。也就说,潇王不想萧元吉瞧见他的样子,何况,潇王可也是瞧见了离歌的真容。
所以,离歌也只能缄默,保持不知情了。
摇摇头,离歌平静地说:“臣妾不曾见过他的样子,虽然臣妾想看,但是潇王在昏迷前拿了匕首威胁臣妾,说若是臣妾趁他睡着之际揭下他的面具,便会杀了臣妾。”
萧元吉微眯着眼睛说:“果真?”
“是。”离歌不假思索地说。
萧元吉瞧着离歌,忽然缄默不语了。离歌试着唤道:“皇上?”
萧元吉嗯了一声说:“你没有骗朕吧?”
“才没有。”离歌摇头,斩钉截铁地说。
萧元吉这才笑了,满意地说:“这便好。”
离歌又想起自己的真容,试探着问道:“皇上,若是臣妾真有什么事骗了您,你会怎样?”
心底忐忑,何止真容,就连杀左景荣的事情,还有与潇王在一起的那个夜晚,不仅看了他真容,还与他相拥了一晚上。
萧元吉却阖上了眼睛,淡漠地说:“朕早就跟你说过了,永远不许欺骗朕。若你真那么做了,朕会恨你!”
离歌的心隐隐地疼起来,他没有说饶不了,或者是怎么惩罚,而是直接说会恨离歌。现在离歌的确是不想骗他了,可,脸上的玄机,该怎么解释呢?
尤其是,最近那隐容丹有了问题。离歌总是要一天至少吃个两颗,方才能够维持这张假的样子。
继而,又想起来潇王帮自己杀了左景荣的事情,若是萧元吉知道了,还有离歌见了他真容的事情,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正想着的时候,萧元吉又说:“等袁焕的事情解决了,朕会好好地奖赏你。”
心底一动,或许这是个契机,离歌惊喜地说:“皇上,您要奖励臣妾吗?”
“看样子,你挺期待的?”萧元吉笑问。
心底确实开心了,离歌不掩饰喜悦地说:“那是自然,皇上可是第一次要赏臣妾,臣妾自然会期待了。”
萧元吉嗯了一声说:“到时候,想要什么,朕都依你。”
心底骤然松了一口气,或许,这是一个对于真容坦白的好时机。
萧元吉再次闭上了眼睛,半晌,才说:“你回宫吧,告诉果喜,让他将燕窝撤了,朕不想吃。”
离歌迟疑了一下,终是起了身说:“是,那臣妾告退了,皇上您好好休息。”
他应了一声,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离歌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出去。
离歌一出去,外面的宫人全部迎了上来,一脸的心焦,似乎离歌这一进去,就回不来一样。
“娘娘。”抱琴担忧地问:“您怎样?”
离歌笑言:“本宫很好。”随即,离歌唤道:“果喜。”
果喜一怔,应道:“老奴在。”
离歌浅笑说:“皇上要你把燕窝撤下去,他不想吃。”
“是,奴才这就去。”果喜赶紧应道,抬步就要向里面走去。
离歌又说:“皇上在休息,取了燕窝就出来,不要打搅皇上。”
“是,奴才知道。”果喜停步转身,又转了过去推开了门。
小安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娘娘赎罪,奴才适才对娘娘多有得罪,请娘娘宽恕!”
离歌瞧着他笑言:“顺公公得罪本宫也不是一次了,跪有何用?”
小安子吓得一个激灵:“奴才该死,再也不敢了!”
离歌轻笑一声,不再说话,扶了抱琴的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