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凯尔和瓦尔特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的面,恐怕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门罗家和安泽希家做了上百年的邻居,两个出生时间差不了几个月的小男孩在襁褓里就相互打过照面。门罗夫妇和安泽希夫妇都在卡尔凡纳中央科学院工作,两家人交情好到连家庭旅行都是结伴出游的。希特凯尔和瓦尔特则更像是一对亲兄弟一样形影不离,两人做了十几年的同班同学,上学时是同桌,放学后就是一起四处捣蛋的同党。直到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才算是真正的分开。
相比大他几个月的希特凯尔,瓦尔特是一个比较随遇而安的人。他不出意外的选择了继续他父母的事业,成为了一个蓝渊大学基因工程系的学生。而希特凯尔明显要叛逆许多,直到录取通知书正式下发的那一天,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门罗夫妇才知道儿子并没有按照他们期望的那样报考蓝渊大学法律系,而是报考了卡尔凡纳皇家军事学院。
当晚,希特凯尔和他父亲大吵一架,狠狠挨了一顿揍的他赌气收拾好了行李,再一次离家出走。不过他出走的路程一点都不远,只是从他房间窗外的树枝上爬进了隔壁安泽希家瓦尔特的卧室窗户而已。
瓦尔特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每次希特凯尔挨揍之后都会躲到他这里来。最后为了出入方便,希特凯尔还在树上钉了好几个方便他行走的木板。
“你爸这次下手可真够狠的。”瓦尔特一边用棉球擦掉希特凯尔额角凝固的血块一边说。
“死老头子简直顽固不泯!”希特凯尔愤愤的抱怨道,“我连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他抄起椅子就往我头上砸下来了。要不是我妈拦着,今晚我家所有的椅子估计都要在我头上砸过一遍。”
瓦尔特收起沾了血的棉球,在希特凯尔额角的伤口上贴了一块止血胶布。
“你一开始瞒着他们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了。”他悠悠的说。
“我还有其他办法吗?”希特凯尔无奈的摊开手,“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的话,我爸绝对不会让我报考军校的。”
“你可以好好和他谈谈。”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最看不起军人了。”
“你是真的那么想参军吗?”瓦尔特问。
“当然。”希特凯尔自豪的挺直脊背,“是男人就该去保家卫国。”
“总不能所有男人都去当兵啊。”瓦尔特摇头,“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工作,干好了一样保家卫国。”
“不,那不一样。”希特凯尔回答,“欧德林又在我们的国境线上蠢蠢欲动。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要开战,我希望能做那个拿起枪保护我的祖国的人。”
“我总觉得你是征兵广告看太多被洗脑了。”瓦尔特说。
“那你呢?”希特凯尔反问,“你是真的想好要去学基因工程?”
瓦尔特耸了耸肩:“我其实无所谓,只是我爸希望我以后接手他在科学院的项目,我觉得也可以,所以就这么决定了。”
“你自己就没有什么理想吗?”希特凯尔追问。
“没有。”瓦尔特干脆的回答。
希特凯尔难以置信:“你这么活着都不觉得空虚?”
瓦尔特说:“我觉得我这样挺好。”
两人的谈话至此戛然而止,因为暴怒的门罗先生冲上楼梯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了。希特凯尔低声咒骂了一句,提起包裹就冲到窗户边。
“你去哪里?”瓦尔特追上去。
“找个地方躲一晚上,熬过今晚我就该去军校报道了。”希特凯尔回答,“咱们就要分开了,我的兄弟,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瓦尔特伸出手,给了希特凯尔一个十分用力的拥抱。
门罗先生已经开始砸门了。
“希特凯尔!我知道你在里面!”他咆哮道。
希特凯尔冲瓦尔特眨了眨眼,然后翻身从二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