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前不久才简单的换过装潢,因为深知周子墨对于生活关乎品质的细微末节之处都挑剔的狠,她便亲自去跑去家居市场挑选他惯用的品牌,又给家里换了小地毯,就连壁纸都是和他公寓里用的牌子一模一样,她固执的不肯搬进他的住所,却一定要花费自己多年的积蓄来装修这间小屋子,她的寓意何在,他心知肚明。
装修前他说:“你若是真的想装修,大可不必装这间,C市的家里有些家具年份已经长了,倒是可以换一换。”
她坐在电脑前,停下滚动鼠标滑轮的手,说:“那就等我什么时候攒够了钱,能从你手上把那房子买过来再说。”
这样倔强执着,倒真像是她十六岁时候的样子。
最后房子收拾得当,她满心欢喜的拖着他来参观验收,带着他出了卧室又从客厅一路观摩到厨房,兴致勃勃的问他:“不错吧!”
见她神色飞扬一脸期待,他说:“还真是不错。”稍稍打量,又问:“装修花了你多钱?”
她挑眉,然后得意洋洋的说出一个数字。
这下果然连他都忍不住诧异,不由说:“可以啊,你还真是能耐了。”
她愈发神气:“你才知道啊,几年前卖房子的那笔款除了一开始在澳洲交了一部分学杂费,剩下的这些年我几乎没有动过,这些年我在国外半工半读,又加上回国工作后的积蓄,装这样一间小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还有余额呐!”说完还忍不住问:“厉害吧?”
他有些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厉害的不得了。”
她只是笑,可笑着笑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凄凉,软软的问他:“那你还生不生我的气?”
她稍稍低着头,却抬起一双大眼睛神色可怜的望着他,那眼神柔软,就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宠物,眼巴巴的等着主人再抱一抱她,摸摸她的头顶。
其实,她又何曾有哪里做错过?
他只觉得心脏的一角有些莫名的松动,就像是含苞的花蕊悄然绽放开来,那样柔软,只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将他抱在怀中,说:“我哪里是生你的气,从头到尾,我都是生自己的罢了。”
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来,反手环住他的腰:“不管你是气谁,都过去了好不好?我们,我们以后只可以向前看,过去的事,就让它真的过去吧,好不好?”
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涌到喉间,浓的化不开,散不去,他拥着她,半晌终于说:“好,都过去了。”
就像经历了漫长的黄昏和黑夜,体验了无数次的午夜梦回,终于等到黎明破晓的晨曦,暖阳穿透厚重冗繁的云层,最后投向人间一片温暖如春。
周子墨缓了缓神,终于将思绪重新汇拢到ipad屏幕中的数据表格上,稍稍回神,就发觉她似乎很久都没有出声了,低头一看,才觉得好笑。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枕着自己的腿睡着了。
有一缕阳光不偏不倚的折射在她的侧脸上,睡梦中她脸颊红润,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微微颤抖,轻轻扫过他心上。
他怕将她惊醒,才忍住了不去低头亲吻她额头的冲动,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头从腿上挪开一些,拿了一个抱枕给她垫在头下,又稍稍回身,拿了沙发旁边放着的小羊绒毯,轻轻替她搭在身上。
她睡得十分酣甜,那本杂志还被她拿在手里,她嘴角微微下弯,倒真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