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严一凌沉静的笑看着苏怜儿:“怕就怕后悔的人会是你。”
万芊芊有种不好的预感,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她太过莽撞了。尤其,苏怜儿也搅合进来。也许,就是有人存心把她当刀子使。
这么一想,她便缄口不言,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
不多时,楚乔就被请进了毓秀宫正殿。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皇贵妃、万贵妃。”
“免礼。”沈音苒对遥光示意:“去搬把椅子,也请乔贵嫔坐着说话。”
楚乔谢了一声,就从容的作了下来。“皇后娘娘请臣妾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虽然看见了殿上的家奴,但楚乔还是不解其意。
“你自己问问他吧!”沈音苒指的自然是被万贵妃擒获的家奴。
楚乔饶是一愣:“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又闯了什么祸,都闹到皇后的毓秀宫中了。”
那奴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道:“大小姐救命,奴才什么也没做过。”
“胡说。”苏怜儿挑眉喝道:“东西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你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什么东西这么大惊小怪的?”楚乔脸色同样阴沉的看着苏怜儿。
“寒食散。”万芊芊皱着眉:“很明显是不许往宫里送的东西。”
楚乔轻笑了一声:“就为这个,皇后娘娘便请臣妾过来对峙?”
“对峙谈不上。”沈音苒松了松眉头,温然备至:“本宫只是不希望你有事。这东西与你无关自然是最好。否则,本宫难以向皇上交代。”
“皇贵妃也觉得,这是我的错?”楚乔问。
“错不在你,而在我。寒食散入宫,又是被你的人带进宫来的。”严一凌叹了口气:“你是本宫陪同回来的人,你的一举一动,与本宫莫不是牵连。所以寒食散的事情,并非是本宫怀疑你如何,而是本宫包庇你如何了。懂么?”
楚乔眉心舒展,笑容明媚:“如此便是我连累皇贵妃了。”
“那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服用寒食散了!”苏怜儿抓着这句话不放。“你知不知道,妃嫔染上如此的恶习是要被逐出宫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楚乔眼底深深的凝聚着怨恨:“难不成,有你的人在熙春园暗藏?”
“这个不需要你管。”苏怜儿才不会和她解释,要说的都已经让皇后和皇贵妃听见了。
沈音苒叹了口气,道:“本宫知道,为救皇上,乔贵嫔你背心中箭。伤势直到现在也未曾完全复原。若是疼痛难忍,你大可以求助于宫中的太医,是万万不可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的。”
“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并未曾用过这样的方式。”楚乔扬了扬眉,不以为意的样子。
“是么!”苏怜儿才不信:“那为什么太医冯靖宇天天往你的熙荣园去。那可是皇贵妃最信任的太医。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还非要让太医在傍晚或是清晨的时候请脉。难道不是因为上瘾的缘故,难以自控?”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楚乔才懒得跟她废话。“皇后娘娘没别的事,臣妾告退了。”
“且慢。”严一凌拦住了她:“本宫难解嫌疑,你要是这么走了,此事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臣妾都无所谓,难道皇贵妃会害怕?”楚乔冷着脸,一脸的严肃。
“有没有做过,查一查就知道了。”苏怜儿恭敬的朝皇后欠身:“娘娘,不如请院判大人进殿。”
沈音苒有些为难,道:“乔贵嫔,本宫也是为你的身子着想。须知道,那寒食散是有毒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会让你精神奕奕,但短期之后便是冗长的不济。未免有什么意外,还是请太医请个脉为好。”
“皇后娘娘言外之意,便是不相信臣妾了?”楚乔轻蔑一笑。
“并非如此。”沈音苒柔婉的说:“没有便是还你清白。若有,及早就医也是正经事。”
楚乔复又坐下,不紧不慢的说:“这里是毓秀宫,皇后娘娘既然这么说,那臣妾唯有从命。”
说完,她狠狠的瞪了皇贵妃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苏怜儿无比确定这一回十拿九稳了。一定是她责备皇贵妃不帮忙,只求自保!严一凌沉住气,看着太医走进来,一言不发。
万芊芊的目光,也落在太医按着脉的手指上。
此事若果然如此,那她就是揭发有功。
否则……
太医仔细的为乔贵嫔请脉,指尖没有离开腕子,眉头反而越蹙越紧。
“如何?”沈音苒担忧的问。
“回皇后娘娘,乔贵嫔的身子因为旧伤未愈,的确有些孱弱。但脉象十分正常,也总算平和。相信加以调养必然不会有碍。”院判恭敬的回答。
“就没有别的?”苏怜儿难以置信的问:“你没遗漏什么话没说吧?”
院判抱拳,恭敬道:“微臣身为太医,自然是知无不言,有什么说什么。”
“好。那我来问你。”苏怜儿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乔贵嫔的身子,就没有用过寒食散的症状?”
院判饶是一愣,连忙摇头:“并未有如此的症状。”
“怎么可能!”苏怜儿不信:“那是不是因为此症状已经被冯靖宇所解,故而从脉象上看不出来?”
“不会。”院判笃定的说:“要戒除寒食散的慢性毒,需要至少三月以上方可。据微臣所知,乔贵嫔入宫不过月余,短短时日是不可能有如此奇效的。”
“那怎么可能?”苏怜儿说什么都不相信。“她的人明明买了寒食散,这个又怎么解释?”
院判显然不会解释,只是皱着眉头缓缓的说:“回苏嫔娘娘,微臣能确定的只是乔贵嫔并未服用寒食散,至于为何会带进宫,就不是微臣所知的范畴。”
沈音苒点了下头:“劳烦院判走这一趟。”
“微臣不敢。”院判再次行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这个院判是皇后的人,苏怜儿不敢质疑。话锋一转,她冷着脸道:“就算乔贵嫔没有服用寒食散,可她私购宫中违禁之物,必然是图谋不轨。说不定是预备迷惑皇上所用。皇后娘娘,单凭这一点,也绝对不能轻饶。”
沈音苒示意苏嫔稍安勿躁,饶是问皇贵妃:“你可知道此事么?”
严一凌摇头:“臣妾不知。”
“那么,乔贵嫔买此药所为何用?”沈音苒已经败下阵来了。
乔贵嫔并不像苏怜儿说的,有这样的陋习。那这寒食散入宫,便是没有了意义。
“皇后娘娘没问错。”楚乔正了正脸色:“这东西的确是臣妾吩咐此人购买。且我司空家的奴才,若非主子吩咐,就算是用刑也绝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这便是苏怜儿怎么问,那奴才也不开口的缘故。
“好歹苏嫔你也曾经是司空家义女,难道连家里什么门风都忘了。还是打从进了司空家的门,便只想着吃里扒外的事?”严一凌不解气的说。
“皇贵妃别把话题扯远了。”苏怜儿皱眉,道:“这件事情,错又不在臣妾。那寒食散可是乔贵嫔要买的。并且据臣妾所知,乔贵嫔可不止吩咐人买了这一次!”
“还是苏嫔知道的多。”严一凌勾唇而笑:“本宫就是不如你眼明心亮,成天糊里糊涂的。这么大的事情,还得是从你口中得知。”
皇后有所不知,臣妾受刀伤之前,还曾服毒。”楚乔脸色阴沉:“这寒食散便是用来驱除体内残余的毒素。冯太医将银针置入寒食散调和的水中浸泡,令用这种毒的燥热,将臣妾体内的寒毒拔出。因为每次要用干净的水溶化寒食散浸泡银针,所以需要的分量不少。前前后后,这药粉臣妾让这奴才买过五六回。”
“你说什么!冯太医要用这药粉,怎么不直接经太医院去准备。还用得着你去买?”苏怜儿才不会相信她的胡话。
“你不是也说了,这算是宫中的违禁品。太医院如何会采购?”楚乔皱眉:“何况我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自己能办到的事情,自己动手便是。”
“那为什么……楚月要和你翻脸大吵一架。”苏怜儿话说了半句,又觉得不妥。
“这个你也知道?”楚乔凛眉而笑:“你的目光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盯着司空家的人。我与楚月自幼就是这样,她发现我房里有寒食散和你一样,以为我服用了,非逼着问是谁买进宫的。倒是叫着奴才受了不少委屈。不过,我同样懒得和她解释。”
看得出皇后眼中还有疑惑,楚乔平静的说:“针上的寒食散微乎其微,用来引出臣妾体内的毒素,药性也就没了。所以即便是院判请脉,也察觉不到臣妾用过寒食散。于是有些嘴贱的人便冤枉臣妾要用此物迷惑皇上。”
“你……”苏怜儿被她气得面如猪肝色。
“臣妾也有些要禀明皇后。”楚乔回看了一眼身后的奴才:“把人带上来。”
几个被捆成麻花一样的人,一个跟着一个走进殿来。
“这些是……”沈音苒皱眉看了苏怜儿一眼。
“这些奴才,一天到晚不知道好好伺候主子,偏要去别人面前嚼舌根。皇后娘娘,您说知道的会以为是有人从中挑唆,又是给金镯子又是给玉耳环的收买。不知道的,还当是您治宫不严,竟出些背主求荣的东西。臣妾怎么敢不一个一个的揪出来,好好惩治。”
话就是冲着皇后去的,楚乔淡然没客气。
沈家与司空家的恩怨,到她这里还不算完呢!
“奴才的事,打发了也就是了。”严一凌不以为意的说:“还不至于拿到毓秀宫来说。本宫倒是在想,以下犯上,含血喷人,诬陷妃嫔有不良嗜好,险些断送她人前程的罪魁祸首,又当如何处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