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冬梅低叫。
楚礼起身整了整衣衫,肃穆地朝月舒儿拱手一礼:“月姑娘深明大义,我代百姓谢过姑娘。”
“王爷客气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只不过是尽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月舒儿平静地道。钱财对于现在她的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真有善有善报,那么她倒宁可多做些好事,来换一次机会。
又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他们才告辞方丈出来。
出了寺门不远有一个捏面人的,月舒儿又被静安公主拉了过去。看到那些人物鸟兽栩栩如生,连月舒儿也惊喜不已。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瞄了眼楚礼,她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叫过冬梅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冬梅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月舒儿示意她照她的话做,她才转身朝那捏面人的老人走过去。
又随意逛了逛,天已经不早了。静安公主还意犹未尽,但楚礼说回宫要半个多时辰的路程,还是早些回去。
回去的马车上月舒儿问冬梅把东西给她。
冬梅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面人递过去,仍然不解地问:“小姐,你要面人师傅捏王爷的像做什么?”
月舒儿看着栩栩如生的面人,眼睛又不由得湿润了。
“小姐,难道你……”冬梅惊讶地道,小姐不会是喜欢三皇子吧?
“嗯,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月舒儿懒得解释,只是淡淡地吩咐。
冬梅不敢再多问,满腹狐疑随着马车回了府。
楚礼隔天就派人来问银两需要几天能凑齐。月舒儿就找来苏嬷嬷调配一下铺子里的现金,兑成银票。
苏嬷嬷也不十分赞同她把钱捐出这么多钱:“老奴以为小姐此事做得有些草率了。铺桥修路、救济灾民,这些虽然是做善事,但也应该适当。小姐一下子就捐出了五千两,是不是太多了呢?”
月舒儿淡淡地道:“嬷嬷也说这是善事,应当做。既然是要做,那就力所能及地去做。五千两虽然不少,不过对咱们来说还算不上负担。”
“可是,”苏嬷嬷顾虑地道:“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次五千两不多,可要是每次有事都找咱们来出,那可就不是小数了。”
不要让慈善成为负担。月舒儿突然想起以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句话。她当时确实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头脑一热就捐了。既然已经答应了,自然要做到,月舒儿做不出食言而肥的事。
“就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看情况再说。”她不想再就这件事讨论了。
苏嬷嬷见她心意已决劝不下,只好去准备。
楚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消失了几天后终于出现了。
“听说你给了楚礼五千两银子?”他一来就带着兴师问罪的语气。
月舒儿正靠在窗前看书,他一脚就走了进来,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她不由得暗自叹气,他还真是把这里当他自己家了,而府里的人呢,居然也把他当自己人了。
对此月舒儿倒是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力,缓缓地坐了起来,道:“我听说你前几天遇刺受伤了,伤好了么?”
其实她对他受伤的消息颇为怀疑,尤其现在看到他气色如常,步履有力,根本看不出受伤的样子来。
“别岔开话。”楚冬为她的顾左右而言他有些气恼:“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月舒儿平静地答。
“为什么?”楚冬因为她这样的漫不经心更恼了。
“他说要为灾区出点儿绵薄之力,我觉得这是好事,所以就出了。”
“赈灾那也是朝廷的事,自然有朝廷来安排,也不需要你操心。”楚冬的语气还是不好。
月舒儿心里突生强烈的不满:“难道你是说我捐款捐错了?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楚冬看她的脸色也变了,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于是深吸口气耐心地道:“我不是说你捐款不对,只是如果你真想出钱出力,自然可以捐给朝廷,为什么要把钱给楚礼?你知道他拿到钱之后一定会用在上赈灾上吗?”
“那你有证据证明他没把钱用上赈灾上吗?”月舒儿心情仍不好,说不出的烦闷。
楚冬愣愣了看了她一会儿,才道:“证据我是没有,不过我之前提醒过你离他远点儿,现在还是想再次提醒你,楚礼他……”
他突然顿住,叹息了一声道:“算了,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你只要记得他那个人并不简单,不想惹麻烦,你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麻烦从来不是人找,它都是找上来的。不认识他之前,难道我的麻烦就少吗?”月舒儿淡淡地道,有种心意索然的意味。
楚冬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冷冷地道:“我已经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甩袖而去。
月舒儿坐着没动,只是愣愣地看着空空的房门,心里渐渐翻涌出一种复杂到难以说清的感觉,喃喃自语道:“楚冬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她和楚冬究竟是怎么弄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月舒儿都不明白,好象昨天还好好的,第二天醒来最亲近的人却成了陌路,而且没有解释,没有理由,有一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
到现在她突然发觉楚冬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起过他身边的人和事,当她遇到困难时,他帮助过她,当她被族人刁难时,他维护过她,当她遇到危险时,他保护过她……他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个很重要的角色,而她对于他呢?即使到现在,她仍然对他的身世一知半解,对他所做的事情更是全无了解,或许,对楚冬来说,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吧。
这样想,心里其实不是不难受,只能说她从来没有主动地去问过,不只楚冬,还有叶旭,还有她身边的所有人,她好象都没有全心地去了解,去关心,在潜意识里她在抗拒,不想跟这个世界建立太深的感情,因为她怕,怕有一天她离开了,同样会留下牵挂。
也许,这样对所有人都好吧。她这样想,却无法消除心底的烦闷。
正当月舒儿还纠结跟楚冬之间突然生出来的隔阂时,小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
月舒儿有些郁闷,好象她的生活里就没有几次好过。“出什么事了?”
“苏伯……苏伯他中毒了!”小安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月舒儿惊讶地站了起来,忙问:“苏伯怎么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中的什么毒?”
月舒儿虽然对所有人都保护着一份距离,但毕竟跟苏伯处得时间长了,那么大的年纪还为她鞍前马下地跑,尤其上次来因为保护她而受了伤,关心是打心底油然而生的。
“我……也不知道。”小安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有人看到苏伯晕倒在房间里,冬梅姐让我来告诉小姐,她还派人去找苏嬷嬷了。”
“快带我去看看。”月舒儿也明白自己有些六神无主了,这事问小安她自然不会知道。
小安领着月舒儿朝苏伯住的院子走去,虽然距离并不远,所以赶到时冬梅刚刚让人把苏伯抬到床上。
月舒儿走进去,房里房外丫环佣人都聚了不少,她进去时,他们自动地让开了路。
“苏伯怎么样了?”她问着冬梅。
冬梅还算镇定,只是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冲她摇了摇头,表示情况不明。
月舒儿走到床边,看到苏伯还在昏迷当中,苍老的脸苍白中透着隐隐的青黑色,灰色的眉毛紧皱着。看样子情况并不乐观。
“快去请丈夫。”月舒儿皱了皱眉头,道。
“已经派人去了。”冬梅接道。
“只怕是有郎中也无济于事。”叶旭突然插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扒了扒苏伯的眼睛,又看了看舌苔。脸上的情色从未有过的严肃凝重,竟然让人恍惚觉得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怎么样?”月舒儿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是‘九死一生’,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刚开始中毒时人毫无感觉,但毒性会在半个月内发作。”
“既然你知道是什么毒,那要怎么解?”
叶旭摇头:“除了独门解药,其他无解,所以就算来了郎中也未必能解。”
“那独门解药在哪儿?”
“秦国的皇宫里。这是秦国御用的毒药。”
月舒儿愣:“秦国的毒药怎么会在楚国出现?”
“这就说不清了。也许是楚国有人得到了这种毒药,也许是有秦国的人潜入楚国了。”
月舒儿默然不语,思索着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从没跟秦国的打过交道,至少从穿越过来之后没有,那么就不存在跟秦国有什么仇恨,那么就是楚国有人有这种毒药。可关键是她就是跟楚国的人结怨的也就那几个,谁有本事从秦国弄来毒药再来毒害她呢?
现在首先就要先搞清苏伯什么时候中的毒,她回想这半月之内,也只有那晚的那些黑衣人出现过,而且还伤了苏伯,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时中的毒。只是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历,想要索取解药,难道真要去秦国的皇宫里偷吗?这本事,除了叶旭别人谁又能办到呢?
“去秦国皇宫找解药,能行得通吗?”月舒儿问叶旭。
“根本来不及。”叶旭一口否决:“为种毒一旦发作,只有三日的寿命,可往秦国京城只一趟就需要七天,还是运用轻功日夜不停的赶路。这样赶过去,再好的高手也会耗尽内力,更别说再潜进守卫严密的皇宫了。即使进得去,又不熟悉地形,还不知道解药放在哪里,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这个提议就给拍死了。月舒儿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