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缪赞!”
朱载垕抬头看了眼皇帝,明晃晃的灯光照射在皇帝的龙颜上,面上的疲惫之态显而易见。
朱载垕心知皇帝近日定为朱禄媜的事操心不浅,以至于瞬间衰老了数岁,再加上如今风云暗涌的后宫,皇帝恐怕更是忧上加愁,烦闷不止,心力交瘁,不想回后宫的心都有。
找朱载垕下棋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作为人子,朱载垕自然奉陪,但作为臣子,朱载垕劝道:“父皇,已经到丑时了,您不休憩会吗?”
“这么快?朕才与你下过一局。”皇帝觉得可惜,“再陪朕下两个时辰。”
无奈,朱载垕只好陪自己的父亲一起“任性”。
两个时辰过后,天已大亮,皇帝换了朝服,照常去皇极殿观政。云锦亦知昨夜朱载垕未回,早就带着朱载垕的朝服进了宫,朱载垕在御书房换了朝服,方才进皇极殿。
早朝文武百官也没说什么要事,只是有人提起再过一月春闱将近,吏、礼两部尚书位置空缺,会试由谁主持。皇帝也没当下就做定夺,只说在思量片刻,而后又在乾清宫内面见李徽。
两人继续昨日未说完的话题。
皇帝问:“李爱卿想明白了?”
李徽恭敬答道:“微臣愿娶斑鸠。”
“没有怨言?”皇帝似是不信李徽没有其他要求。
李徽坚定地回答:“没有。”
皇帝诧异,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朕许久没听过这么耿直苍白的言词了,李爱卿,你真令朕刮目相看。”
耿直?苍白的言词?
恐怕要令您老失望了!
若说李徽没有目的,白白答应娶斑鸠,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只是不说明而已。
昨日突然被皇帝召见她就觉得那个地方不对劲,回家后听沐晨一说,她才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
——皇帝从一开始就是在试探她。
倘若她今日对皇帝说自己可以娶斑鸠,但不能马上成亲的话,皇帝必定恼怒,试问天底下有那个帝皇准许自己的臣子对自己有埋怨的?
再假如她今日拒绝了皇帝,皇帝也不会高兴,自古帝皇赐婚,被赐婚的人就只能接受,否则以叛逆罪论处,到时死不知自己为何而死。
李徽知晓皇帝喜欢耿直善言的人,所以回答得简而直白。
把皇帝哄高兴了,还怕皇帝有意刁难?
果然,皇帝欣喜完就说娶斑鸠的事暂且搁搁,转言就问李徽对吏、礼两部尚书之位可有举荐之人?
李徽拱手道:“微臣不敢僭言。”
“朕准你说,你且说就是。”皇帝一下又不高兴了,李伟刚才的耿直去哪了?
李徽虽从未参与徐阶与严嵩之间的党争,但也知晓此二人因夏言之死一直合不来,两人都想将自己倚重之人推至高位,让对方下地狱。
严嵩所荐之人是自己的两个义子,一是现今的工部侍郎赵文华,二是中书舍人罗龙文。
徐阶所荐之人都是深受百姓爱戴的两位老人,一是兵部给事中欧阳一敬,二是刑部掌事何心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