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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微寒

正午的阳光耀目非常,鎏金宝顶上金光粼粼。四周无风,酷热难挡。恪纯不住的以手扇风,大殿里回响她凌乱的脚步声。霜娥没好气地翻白眼,把她往湘妃椅上一按,求饶道:“我的好公主,天已经很热了,求求你别再走来走去的,晃得人晕乎乎的,更觉烦躁了。”

恪纯转回头,婉辞气定神闲的伏案写字,她跺了跺脚,抽去婉辞手中的毛笔,身上特有的清凉气息幽幽的传递,恪纯使力深吸口气,心绪慢慢平复。

婉辞淡淡然微笑。“你且静一静,一有消息江公公自然会派人过来通传。”

恪纯紧紧攥住她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婉辞嘴角漾起丝悄然的笑,一瞬间抚平她的心焦。“你相信你的皇叔。”

恪纯闻言,状似轻松的点一点头,额头却仍是沁着密密的汗水。婉辞拿手帕替她拭去汗渍,轻笑道:“当初自告奋勇答应和亲的勇气都去了哪儿?”

恪纯明知她是在用笑容宽慰自己,也不免微微脸红。“我是一心一意为皇叔和爷爷着想,谁料你们心里有了别的算计。”她不由嗔道,“枉书呆子被称作聪明绝顶,竟一点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你冤枉他了。”婉辞见她不解,解释道,“这并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由他提出来他会觉得是对你的伤害,别拿人家的好心当歹意。”

恪纯歪着头,撅嘴道:“罢了,你既为他美言,我便饶了他。”

婉辞忍俊不禁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应该把你嫁过去,叫殊羿族长好好治一治你,现在后悔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恪纯嬉皮笑脸道:“怕是你们都舍不得。”

婉辞笑着轻点她的额头。“有恃无恐。”

她们语笑融融,议政殿却传来惊天动地的消息,瞬间朝堂掀起轩然大波,并以最迅猛的速度向后宫传播。

“殊羿族长拒绝和亲?”于冰艳冰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那么鸪望族的使者有没有给皇上拒绝的理由?”

明霞讨好似的回答:“有,虽然使者说得非常含蓄,却隐隐约约暗示公主并非族长中意的女子,行为举止得不到他们的尊重。”

于冰艳微挑眉稍,踌躇意满。“果真是天衣无缝的好计策。本宫倒要瞧瞧,这下,恪纯如何在后宫立足!这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太后的几分纵容屡屡与本宫作对,如今本宫看她还有何脸面再留下来!”

“娘娘,奴婢这就去净荷宫候着,等那边消息过来就回禀娘娘。”明霞正要离开,被于冰艳抬手拦住。

“你把刚刚得来的消息若无其事的透给小绪子,恪纯既然无法和亲,想必贞妃一定很关心她的着落。本宫可不想贞妃让我失望。”顾盼生姿的明眸妩媚鲜艳,生出别样的妖娆。

钟灵殿恪纯焦急地等待皇帝。消息传来时她倒不惊讶,就只是痛恨。结果早在他们的筹谋中,恪纯自信早已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但听到内监禀报的消息仍是愤愤地将婉辞塞给她静心的扇子撕成两半。

“殊羿他好赖也是我名义上的小叔,是我的长辈,居然偏听偏信,气死我了!”恪纯犹是不肯解恨,数落道,“我堂堂天朝公主哪里就委屈了他?”

婉辞本在专心练字,闻言抬头笑问道:“莫非你为了出这口气非要嫁去鸪望好证明自己吗?不是心里在意的人何必计较他的看法,徒增烦恼而已。眼下,该是想好如何应对流言蜚语。我想,那位使者未必表达的是殊羿族长的态度。”若是拒绝,大可委婉不必如此直截了当,想必于家下了不少功夫。

恪纯气鼓鼓地坐了回去。“外面可是一堆等着看我笑话的人,恐怕以后我要深居简出,再不能随心所欲了。”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婉辞,“你们莫不是最初就想趁此机会把我给困住,好过安生日子吧。”

婉辞忍不住边笑边无奈摇头。“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不把他气得跳脚,真是白为你操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萧霁睿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冷峻坚毅的面庞看不到丝毫轻松。婉辞察言观色,悄悄示意霜娥退下。恪纯起身撒娇道:“皇叔,你怎么才过来?人家等你等得心烦意乱。”

萧霁睿冷锐的眸子微微眯了下,淡淡道:“朕有些事耽搁了。”

恪纯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淡漠味道,吐了吐舌头,悄然往后退。婉辞哭笑不得,只好若无其事的迎上前,笑问道:“是在为鸪望使者的话心烦吗?皇上心中既然早有定论,就别为这些事伤神。”

萧霁睿伸手将她勾入怀抱里,埋头在她如云秀发里,半晌才道:“不是。”

婉辞微微一怔,已经猜到几分,便不说话,只是任由他环住自己。许久他才松开,对上她清澈如水的明眸,一迳的温柔里恬静宁定的光华沁沁然浸入心间,适才绷紧的弦才缓缓放开。“陪朕坐一会。”他低低道。

庭院里明晃晃的阳光映照,花繁枝茂,明艳绝丽。

婉辞微一颔首,些许清淡的浅笑于唇边落下单薄的光影,细细碎碎的蔓延至眼角眉梢,淡静舒缓,似清泉流淌。

“朕从未对你说起兰儿的事。”萧霁睿沉默着,锐眸里折射迷离的空远,落在不知名的远处,莫名的让她心疼。

她依旧不语,仅是温顺静默地点头。

“遇到兰儿那年,朕在外领兵作战,不慎被敌军偷袭,全仰赖身边的护卫殊死抵抗,才得以逃生。那时身受重伤,若非遇到兰儿,朕恐怕性命不保。兰儿自幼孤苦伶仃,生活很是艰难,却心地纯良。亏得她三个月里悉心照料,朕的伤势才慢慢好转。待朕回京时,她要求随朕一起,并不计较名分。朕念她的心意,因此愿给她王妃的身份。后来的事,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萧霁睿平静简略的叙述那段过往,却隐隐听见淡淡的倦意和挥之不去的惆怅。

婉辞安静地凝视眼前墨玉似的黑寂,深邃的看不到底。

“朕做事从不言悔,今时今日却有些后悔把她带到京城。这里,本就不是所有人都合适的地方。”萧霁睿若有所思道。

婉辞始终默不作声,澄透宁婉的眸心深处是无从掩饰的关切和担忧。

外头惶急的脚步声偏偏不合时宜的打破里间的宁静,婉辞转头往外看,是锦瑟宫的晚秋急急的禀报着什么,萧霁睿与她同时站起身。

晚秋看到皇帝,立即推开一旁的凝香,上前急急道:“皇上,我们娘娘要生了。太医说情况很危险,奴婢求皇上快去看一看我们娘娘。”

萧霁睿脱口道:“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晚秋面露难色,唏嘘回道:“回禀皇上,太医说娘娘是忧心所致。”

萧霁睿一愣,瞬间恢复平静。“朕去看一看。”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看她,可她却好像看到了他的表情,听到了他想说的话。

新月如钩,似有若无的悬在天边,仿佛一缕清冷的雾气。恪纯披着单衣跑去婉辞的房间,果见她尚未熟睡,轻轻推了推她,道:“我知道你醒着呢。”

婉辞无奈,起身,向里让一让。“这么晚你跑来做什么?”

恪纯撇撇嘴道:“自然是睡不着,我不信你能睡得安稳。”

傍晚时分皇帝匆匆赶往碧玺宫,才知贞妃因为体弱,竟然阵痛的昏厥了过去。太医们都知道贞妃娘娘素来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怠慢不得。加上萧霁睿膝下子嗣单薄,贞妃这一胎无论如何出不得纰漏。太后与皇帝都守在碧玺宫几个时辰,仍是没有消息传来,也都被劝了回去歇息。

只不过,今夜,注定许多人要失眠。

婉辞笑笑,把睡枕递给她。“那是旁人的事,你何苦操心。”

恪纯皱着小脸道:“若非与你切身相关,我何必多管闲事?这宫里,我多半没法再待下去了,我若是走了,你又靠什么来依傍呢?”

婉辞不觉惊讶道:“这话却不想是你说出来的,叫人刮目相看。”

恪纯嗔怪道:“人家与你说体己话,你却顾左右而言他。”她一敛神色,难得的认真,“我知道,你私下里帮衬皇后不少,皇后禀性温和,不是阴险之人,可到底,从前你没多少威胁着她的地方。眼看,皇叔待你一天天不同寻常,保不住哪天你就成了她心头的刺。还有,倘若贞妃诞下皇子,就连太后都不得不对她放下成见的。我是担心你,怕你往后的日子没这般逍遥。”

婉辞心中微温,替她把发丝拢到耳后。“眼下愁不到那里,倒是你,就算皇上都安排好了,却也不能说让你离开便离开的,总有一段不那么舒坦的日子等着你的。”

恪纯沉默会,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婉姐姐,你对皇叔……你心里可有他?”

婉辞忍俊不禁道:“说你长大了,心思却比往常重了不少。有些东西,不是你想便会有的。你安安稳稳地睡一觉,明日恐怕要去碧玺宫那里看望贞妃。”

恪纯嘟囔道:“明明是我的地儿,却像是做客一般,好没意思。”她翻一个身,背对婉辞,“我虽不大喜欢贞妃,却不得不说,她是真正将皇叔当夫君看待的,恐怕这也是皇叔这么多年来始终对她很好的缘故。”

“他终究不是普通人。不能把他当作纯粹的帝王,却亦不能将他视为自己的夫君。”

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人似他一般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将他视为自己的夫君最终只会让自己更快的失去他。

恪纯闻言回过头。银白的月色映照在婉辞脸庞,勾勒起一层淡静的光泽。“我一直以为,你会跟贞妃一样想,却会比她做得好。”

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失落,婉辞轻轻一笑道:“你的皇叔想要的并不是那样。”

“那他想要什么?”恪纯好奇追问。

婉辞睫毛下的阴影微微一动。为何她这般肯定他想要的并非那样?她并不是习惯对未知事物轻易下评判的人,却毫不犹豫地肯定她对他的猜测?

嘴角带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婉辞轻道:“他要一个能跟上他脚步的人。”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婉辞携着霜娥穿过莲池,碧湖清荷,迎风而立,凌水依波。估摸皇帝此刻应该下了早朝,本欲让恪纯陪同前往碧玺宫,细想却又不妥帖,嘱咐她留在宫里,独自上路。才到了那里却见宫人们忙忙碌碌,乱作一团。

婉辞不易察觉的秀眉微蹙,贞妃身边的掌事太监崔仁贵迎上前道:“奴才见过慕从容,我家娘娘估摸着一时半伙的还不会有消息,娘娘不妨先去偏殿等一等。有几位主子娘娘都在那候着呢。”

婉辞正要应允,却听到后面萧霁睿道:“你留下吧。”

婉辞转身请安,崔仁贵不好再提异议。萧霁睿虽力图镇静,却隐隐可见焦急之态。婉辞星眸含笑,缓缓道:“贞妃娘娘福泽深厚,必然得上天庇佑。”

萧霁睿知她是想让自己放松,他留下她亦是因为看到她会不自觉地安心。“曾几何时,你也在朕的面前说这些套话。”

婉辞不由笑道:“虽是套话,却少不得一星半点,亦是皇上心里想听的。”

萧霁睿释然微笑。“你的胆子越发地跟恪纯一般大了,朕闲了,连她一起收收筋骨。”

婉辞微笑,心中却明白往后他怕是很难有闲。晚秋不时地进出,看到萧霁睿忙跪下磕头道:“皇上,娘娘在里头一直叫着皇上,奴婢斗胆请皇上进去看一看。”

萧霁睿还未做反应,已听到太后尖锐的声音斥道:“一派胡言。皇帝万乘之躯岂能出入那种地方?若是再胡言乱语,哀家饶不了你!这宫里头谁不盼着生个一儿半女,各个都要皇帝亲自进去候着吗?”

太后尖利的言辞叫晚秋慌了神,慌忙磕头不止。“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太后娘娘恕罪。”

萧霁睿挥手示意她起身,转向盛怒的太后道:“母后请息怒,念在她一心为主的份上,饶了她吧,也为朕的孩儿积福。”

太后神色稍敛,问道:“里头还是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晚秋呐呐道:“回禀皇上,回禀太后,产婆说娘娘身子虚弱,用不上力,是以,是以……”

太后道:“偏是她,这时候都不肯让哀家省心。”

晚秋急得恨不得哭起来,一长挑宫女飞奔过来,顾不上叩拜,欣悦道:“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娘娘,贞妃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

太后原本期待的面孔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失望,淡淡道:“哀家知道了,嘱咐贞妃好好将养身子,派个妥当的奶娘过去。”

萧霁睿却是松了口气,跟婉辞换过眼神后,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往里走。不料,才抬脚,江栋梁的声音急急地插了进来。“皇上,边关有紧急文书到。”

萧霁睿身形一滞,不觉松开婉辞的手。鸪望族刚刚回绝和亲,想必有恃无恐,早有长期作战的准备。婉辞了解的点一点头道:“皇上,贞妃娘娘那里臣妾会代为探望。”

萧霁睿放心地一笑,匆匆离去。太后也推辞说身体劳累,回宫歇息。婉辞默默地走进去,心里却隐有兔死狐悲的念头。

倘若诞育的是位皇子,想必太后的态度不会一落千丈。说到底,子嗣才是后宫女子最被重视的。

里头仍是一片混乱,婉辞瞥见虚弱苍白的贞妃竭力支撑起身子,问道:“皇上呢?他怎么还没有过来?”

婉辞上前,敛衽请安,面带微笑道:“边关有紧急文书送到,皇上恐怕一时半刻不能来看娘娘,嫔妾谨遵皇命,陪伴娘娘。”

贞妃颓然地望着雪团似的婴孩,无力地摇头道:“连孩子,他也不愿看一眼吗?”

婉辞视线随她投注在娇小的婴孩身上,微带怜惜道:“娘娘的骨肉皇上必定爱如珍宝,娘娘无须介怀,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贞妃苦涩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明白吗?若是小皇子,何至于这刻,只有你在。”

婉辞默然,她不想为任何人分辨,以她的身份连劝慰都并不合适。“娘娘早些歇息吧,嫔妾晚些再来看望娘娘。”

贞妃轻轻拉住她的手。“你能多留会吗?”

婉辞微笑着替她合上丝被,柔声道:“嫔妾晚些时候一定会过来,娘娘身子虚弱,该好好歇息调理才是。不然皇上怪罪下来,嫔妾可是担当不起。”

贞妃不再坚持,闭上眼,点一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小公主的诞生不经意间缓和了后宫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无论是发自内心的祝贺抑或是庆幸,后宫众人到底更欢迎小公主的诞育。

鸪望族虽是殊羿族长即位,但在年轻的殊羿之上尚有年长他十岁的兄长梵鹫王,因其母亲身份低微而屈居殊羿之下,但为人好大喜功。殊羿族长回绝和亲后,梵鹫王便擅自前往边关,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自那日以后,萧霁睿甚少来后宫。熟悉军事战略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利用敌人的弱点赢得最后的胜利。但流言却已淡不可察的速度悄然蔓延。联想鸪望族使者和亲时隐晦的话语以及皇帝对贞妃微妙的变化,前些日子平息的猜测复燃,盛传战事平息后,皇帝与太后将会立恪纯为后,甚至隐隐约约的暗示,皇帝与太后不曾将贞妃及小公主在心上,是因为如今深居简出的恪纯公主早已珠胎暗结,是以闭门不出。

“娘娘,您喝些参汤吧。自从您生下小公主以后,越发憔悴了。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小公主着想。”晚秋端着参汤,苦苦劝道。

贞妃瞥了眼安然沉睡的小公主,摇了摇头道:“如今我还能给她什么?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尝遍世情冷暖,好过似我一般天真,注定要在这深宫里被冷落下去。”

晚秋急道:“娘娘,您怎可自暴自弃呢?皇上并非没有挂念您,不过是被俗务缠身,才不能时时来看望娘娘,娘娘何苦自寻烦恼?”

贞妃苦笑着,闭上眼睛。“其实你不用宽慰我,我心里总是知道的。皇上即便难得来后宫,却很少上这里来,多半是到……”她抑制不住的咳嗽,把燃起的疼痛压抑在心底,不去触碰。

晚秋忙去端茶送到她跟前,叹道:“娘娘心里既然明白,就不要跟皇上怄气了。皇上他终究是皇上啊。”

贞妃颓然地推开她,别人明白的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母妃!”祉容在外头听到她的咳嗽,急急地跑进来,接过晚秋手中的茶盏,缓缓拍打贞妃的后背,轻柔道,“母妃要不要容儿请太医过来?”

贞妃见是她,神色说不出的复杂,淡淡的摇一摇头道:“不用了,最近都顾不上你,你还好吗?”

祉容微笑回道:“容儿谢母妃挂念,容儿一切都安好。昨儿父皇还去晓畅苑叮嘱我要好生照顾母妃。”

贞妃脸色微微一变,骤然发力。“昨日你见过你父皇了?”

祉容不明所以,乖巧地点头道:“是。”

苍白失血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他果真厌弃她了吗?竟然连她的孩子一同厌弃,他去看望祉容,却看都不看她的亲生骨肉一眼。她胸口积郁难挡,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母妃乏了。”

祉容对她突如其来的冷淡微露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柔顺的行礼,正欲告退,看到晚秋身旁玉雪玲珑的小公主,不由轻柔的抚向她。“别碰她!”贞妃的声音陡然响起,竟带丝尖利,祉容慌忙缩手,茫然地看向她。

贞妃亦察觉自己的不妥,放缓语声道:“她先天体弱,我怕你伤着她,惹你父皇不开心。”

一丝失望迅速掠过祉容的脸庞,她迟疑会,勉强笑道:“母妃的叮嘱,容儿自当小心谨慎,不会让母妃难过。”

看那娇小乖巧的身影离开,贞妃眼底一片酸涩。她并非不疼惜容儿,只因那天差地别的待遇令她无论如何不能平息盘踞心头的不平。同样是公主,为何容儿与其羽是他心里的牵挂,她们母女却生生被淹没。

祉容形色淡淡的走到佛堂,每日都还看到萧湛独自一人于佛堂叩拜一个时辰。有时她也陪伴一旁,虽默不作声却总觉有股亲近。今日她却远远地望着萧湛的背影不肯上前一步。

她其实是当真羡慕萧湛的,至少他的思念有真实的寄托。

倘若母妃没有自己的孩儿或许会一直待她视如己出,如今她在母妃心里却不再重要。她淡淡的嘲笑自己,怎可因为一己之私就胡乱猜测母妃对自己的好?

萧湛祭拜完定嫔以后,却不想看到神色忧郁的祉容,眼中隐隐闪着泪光。他大步上前,问道:“容姐姐,你怎么了?”

祉容擦去眼泪,掩饰道:“就是风沙迷了眼,有些疼而已。”

萧湛却十分敏感,眸心深处一缕光芒划过,问道:“是不是贞妃娘娘对你不好?”

祉容急切地握住他的嘴,看一眼四周才放心地道:“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呢?要是被人听到了,又不知道生出多少事端。母妃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萧湛撇了撇嘴道:“那是从前,她身边只有你,眼下却不同往日了。”

祉容怔怔地松开手,低头道:“其实母妃待我还是很好的,不过,眼下小妹妹更需要她的照拂,就算偶尔忘记我也是应该的。”

萧湛瞅着她清瘦的身子,轻纱的单薄益发衬着她苍白瘦弱,无端地生起一股寒意。“姐姐,父皇最近很少见贞妃娘娘吗?”

祉容不解他的疑问,如实道:“父皇每日为国家的事烦心,我看他消瘦许多。昨日匆忙之下来晓畅苑看我们,本想着去看望母妃,临走却被事情绊住了,只来得及嘱咐我照顾母妃。”

萧湛若有所思地点头。“姐姐倘若这些日子心中不大爽快,我就多陪陪姐姐,贞妃娘娘那里,总有人会照看,姐姐还是要保重自己。毕竟,贞妃娘娘待姐姐,永远都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祉容听得心中一动,转过头盯凝他,发现萧湛熟悉的面孔却陌生得紧。“湛儿,你好像变了许多。”

萧湛淡淡道:“看得多了,谁还能像以前一样呢?姐姐也是,现下想想,跟着贞妃娘娘反倒不如跟着毓妃娘娘。起码她知道我要什么,知道怎么待我。贞妃娘娘,对姐姐,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阵阵风吹过,落英缤纷,华彩纷飞。祉容静默的凝视,忽觉今年的夏日竟那么短暂,这么快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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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没在童年时幻想得到一座玩偶屋呢?如今机会来了,玩偶屋:知道这些就够了!作者戴尔·沃勒在圣路易斯长大,现居匹兹堡。他曾在海军服役,目前是一名核能工程师,写作是他的兼职工作之一。他自2013年开始自出版创作,至今已有百本涉及人文社科领域各类话题的作品与读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