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洗把脸!”老夫人一出口就是质问,这让心情本来就不大爽的秦海雪心里头蹭蹭的冒起一大团火,她怎么打扮关这老太婆什么事了。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现在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恰在此时,担心她会惹怒老夫人的云思琪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秦海雪朝着她感激一笑,这才正眼望着老夫人,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女觉得自己这妆容没什么问题!”
老夫人那干树皮一般的脸立即皱得如一朵盛开的菊花,声音里也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气,“小女?怎么,你还不愿意承认是我云家的人么?”眼睛也直勾勾的看着秦海雪,似乎在用眼神斥责她,能入云家是她的福气,她别不知足。
看出了老夫人的意思,秦海雪的心里头更加不好受,自己本来就跟这家人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像个货物一样,搁在这里任她们观赏,评价,不屑。随便换成哪个受过“人人平等”新思想教育的女子恐怕都很难接受。
整理了一下自己脑海中凌乱的思绪,秦海雪扁了扁嘴,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老夫人说笑了,小女出生卑微,自是配不上第一世家云家,所以老夫人要让海雪走路,海雪也毫无怨言!”
不但没怨言,还感激得很。云千萧,你不让我走,那你们云家最有权势的老家伙要赶我走呢,嘿嘿!这一刻秦海雪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富家少爷看上平民野丫头,然后家里的人不同意,就拿出一笔钱打发走这个穷丫头,而她就是那个最欢快,等着被银子砸的穷丫头。
老夫人紧紧的盯着她,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心里慢慢有了主意。她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么说,你是怕我云家不会接受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了?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千萧喜欢,我们也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你的!”
靠,说得跟给了她一个天大的便宜一般,秦海雪在心里抱怨了一阵,然后才委屈的望着老夫人,“可是云大少爷只是答应了我弟弟娶我为妻而已,他,他娶我的真实目的才不是因为喜欢……”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泣不成声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心一横,眼一闭,大声说道,“我的丈夫……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个!”这下老太婆要让她滚蛋了吧。
云老夫人确实变了脸,但出人意料的是,她不止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真好,你很合我胃口,你就是我的孙媳妇了,就这么定了!”
秦海雪的脑门上黑线阵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姜果真还是老的辣,她着了老太婆的道儿了。
此后,这个老太婆竟然一改前态,拉着她的手喋喋不休了好一阵子,秦海雪半句都没听明白,或者说她听清楚也没当一回事,这年月,比她奸诈的人多了去,比如云千萧,还有这位老夫人,简直是防不胜防,谁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她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被这个老太婆念得头都大了,秦海雪走出老夫人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了,云思琪怜悯的看了她一眼,非常尽职的送她回梅轩。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快到梅轩大门的时候,云思琪忽然叫住了她,“其实大哥真的吃了很多苦,他跟着沫姨颠沛流离,有了上顿没下顿。沫姨生下他之后,便从了良,两人仅仅靠替别人家洗衣卫生,虽然后来被找回了云家,但大家仍然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在这高墙大院中,他一个庶出之子,谁会对他好呢,他的地位连那些一等丫鬟都不如。”
顿了顿,云思琪的脸上泛起了冷笑,“后来我哥死了,父亲再也没了其他的儿子,所以才把他过继到我母亲名下,他的境况才渐渐好起来。你看见的三伯父其实也是祖父的庶出之子,祖母不甘心云家的家业落到小妾之子的身上,所以才开始重视起了大哥。”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这个云家二小姐还真的与众不同,不向着自己的母亲,反而来帮一个当初跟她母亲抢丈夫的青楼女所生之子,她究竟是天性善良还是在装模作样,骗取她的信任呢?
云思琪忽然仰起头,用淡然的声音说道,只是她的眼角挂着一粒晶莹的水珠泄露了她的心情,“其实在大哥回云家之前我就见过他了。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那时候父亲偶尔会偷偷带着我出去看大哥和沫姨。父亲和母亲的婚事纯粹是两个家族利益的结合,毫无感情可言,两人相处都是冷冰冰的,只有跟沫姨和大哥在一起,那才像个家!”
双手抱胸,秦海雪并不相信她的说辞,“是吗?”既然云老爷都找上门去了,那云千萧怎么还会过那么穷困潦倒的童年,忽然她逻辑学没学好么?
“你不相信?”云思琪回首瞥了她一眼,两眼圆睁,里面净是不被信任所受到的伤害。秦海雪真想鼓掌,连她都快以为自己伤害了这个小姑娘了。
“二小姐想多了!”这关她何事。
瞧出了她眼里的不信任,云思琪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其他目的,我这么说是觉得大哥待你是不同的,所以希望你能多了解大哥,让他能够早日走出过去的阴影,开心的为自己而活!”
秦海雪似笑非笑的斜瞄了一眼云思琪,“二小姐不会忘记令兄是因为什么才娶我吧?好了,谢谢二小姐送我回来,若没事,我就先告辞了!”不管这个二小姐说的是真还是假,她都不想再跟她墨迹,浪费时间了。
徒留云思琪一人看着秦海雪的背影跺脚。
随后的几日,云千萧也回了梅轩,但却识趣的搬到了客房居住,除了吃饭的时间,两人很少打照面,再也没人上门找秦海雪。对于这种状况,她很是开心,这才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再吃的幸福少奶奶生活嘛,要是能有大把的银子给她数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