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儿听了越发的哭得厉害了,张妈妈便道:“你倒是说啊,有什么难开口的,你再哭,我们就回去了,干脆把婚事也退了算了。”
张妈妈不过是吓丰儿,随口这么一说罢了,谁知丰儿听了便抬了头道:“夫人……奴婢……对不住陈侍卫,没福气,您……就帮我退了这门亲吧。”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丰儿说出来的话,双儿更是拿手戳她:“你疯了?那么好一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你竟然说要退了?你也不怕伤了陈侍卫的心?”
锦娘也不高兴了,感情的事情岂同儿戏,说退就退的啊,明明中午还好好儿的,怎么一会子就变了卦了?
张妈妈耐着性子问道:“退婚可以,但是,你总要给夫人和陈侍卫一个理由吧,无缘无故的退,咱们简亲王府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能做那背信弃义的事情,你总要说个章程出来,为何要退?”
丰儿哇的一声又哭,好半晌,锦娘都不耐烦了,骂道:“平素看你是最沉稳懂事的,今儿怎么一遇到自己个儿的事反儿犯糊涂了呢?快说,凭什么要退婚。”
丰儿终于止了哭,抽抽噎噎的说出原因来,原来,丰儿有个姐姐,原也是孙家的丫头,以前在玉娘院里做过二等的,自小就许给了丰儿的表兄,那家也是孙家的家生子,是丰儿的娘舅,她娘舅曾经是二管事,在府里也有些体面,以前大夫人在时,丰儿的娘曾经犯过一次大错,差点烧了大夫人的茶水房,那一次大夫人差一点就要打死丰儿的娘,卖了丰儿一家,还是丰儿的娘舅拼命求情,一力担保,才救下了丰儿的娘和她一家。
丰儿的姐姐原是要与表兄成亲的,结果,就在前一月,她突然跟一个小厮跑了,不肯与表兄成亲,这让她的娘舅大怒,说丰儿家背信弃义,养女不教,败坏家风,非要丰儿家陪他家一个儿媳不可,丰儿的娘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她又只有丰儿一个女儿了,只好答应让丰儿嫁过去替了她姐姐。
秀姑一听便怒了,说道:“你娘是不是魔怔了,你早就不是孙家的丫头了,你可是夫人的陪嫁,她有什么资格来决定你的终身。”
虽说规矩是这样,但锦娘觉得这话也不厚道,丰儿的娘生了丰儿,自然可以决定她的终身的,只是,这也确实太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也不怕丰儿在简亲王府已经许了人?
双儿便骂丰儿:“咱们跟着夫人回京也有不少时日了,你也常和夫人一起回来,怎么就没跟你娘说过过陈侍卫的事情?你素日可没这么糊涂过。”
丰儿一听便红了脸,低了头道:“他……他一直又没明说,我怎么知道他究竟是几分真心,若是他没想过要娶我,我……我总不能将没落妥的事情拿来骗我娘吧,到时候,没脸的可是我自己。”
这话也对,丰儿是个谨慎的人,如此考虑也算是周全,只是如今可怎么办?难道为了她姐姐,就要牺牲她的幸福么?
“那你也不能因为要还你舅舅家的恩情,就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吧。”双儿气愤的说道。
“没法子,我爹先前应下了,我娘又觉得我家欠娘舅家的,必须要还,姐姐她不争气跑了,你让我怎么办,看着爹娘被至亲指着脊梁骨骂么?”丰儿说起来又要哭,拿了帕子掩着面,呜咽着。
“你娘方才不是应承得好好的么?怎么回去又跟你说起这事了?”双儿又问。
“我爹一听说我娘又应了我一们亲事,大发脾气,说是咱们家虽是奴才出身,但也要讲信用,有恩报恩,有要骨气,不能被人戳脊梁骨,姐姐已经做错了,再也不能失信一次,就算是我要被招进皇宫做皇妃,也不能允下,人要守信,才能无愧于心。”丰儿说起来很无奈,她也是个孝顺的,她爹爹是个忠直的人,一辈子老实,她也受的是这样的教育,觉得她爹也没错,占了理,更不好反抗。
锦娘倒是对丰儿的爹爹起了几分敬言,笑道:“你娘舅家是不是只是要你家赔个媳妇给他们家就成?”
丰儿听了倒是抬起头来,有些迷芒,双儿却是抚掌笑了,“这法子好,若只是想要个媳妇,咱们再找一个给他就成,不用非得是丰儿姐姐你啊。”说着,对丰儿使劲眨眼。
丰儿自然是不想退了和陈然这门亲的,一见还有希望,立即灵光一闪,跪向了锦娘,锦娘没好气的打她:“亏你在我身边做了这么久,脑子还是这么不灵光,一点弯都不晓得拐,就只知道哭。你且回去问清楚了,若是你表哥只是想要一个媳妇,你自去说,简亲王府赔个好的给他就成,这事就这么办了,一会子让人把你娘舅和你爹爹一起叫来,大家坐下来,摊开了谈。”
没多久,丰儿的爹爹和娘舅一起来了,她的娘舅见锦娘亲自接见他,人又温和,没架子,倒是没了拘束,她爹爹还真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一看就是个倔脾气,锦娘便将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他娘舅也是个知机的,在孙家做了几十年,自然知道得罪了简亲王府没有好下场,他原也不敢真的就要了丰儿做儿媳,不过是知道锦娘对丰儿好,定然是为丰儿撑腰,他趁机讨些好处罢了。
如今锦娘说会选个好丫头给他做儿媳,又还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他做娶儿媳之用,他自然是再不敢说什么,高兴的拿了银子走了。
锦娘却说要讨了丰儿一家去简亲王府,她觉得丰儿的脸为人信义,自己那正缺这样的人,府里正要有个守库房的人,而他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