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一双大手如钢钳一样夹得刘太医生疼,刘太医痛得眉头高皱,紧张地回道:“孙……孙将军,您先放开下官,如夫人脉像显示确实是中毒。”
老爷这才回神,颓然地松开刘太医的手,硬朗地脸部线条有些抽搐,虎目微湿,对老太太道:“娘,此事得彻查,太过份了,连轩哥儿的亲娘也敢谋害,这府里还让人过得下去么?”
老太太没有理他,却对刘医感激地说道:“刘医正,你且先写下解毒的方子吧,当务之急,是尽快解了四姨娘身上的毒,也不知道轩哥儿有没有吃过他娘的奶,若是……”老太太很忧心地抚了抚甜香熟睡着的轩哥儿。
四姨娘听了刘太医的话,早就怔在当场,呆楞了半晌才知后怕,一时心中极度恐慌,扑地一声就跪向了老太太,“老太太,救救奴婢吧,奴婢……奴婢死不足惜,只是,四姑娘和轩哥儿还小啊,没了亲娘……他们……”
老太太怜悯地看着四姨娘,素心原就是老太太给了老爷的,在老爷身边服侍也有十几年了,原就是个最老实的,心地厚,没心眼,也不学那起子狐媚子们,一心只想勾男人的心,想方设法地掏老爷的身子,这么些年,老太太对她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做主母,她也忒软弱了些,如今为了儿女,也知道要求救了,还算是有点长进。
“轩哥儿可吃过你的奶水?”老太太也不说救她,只是语气严肃地问道,无论何时,孙儿在老太太的心里还是占第一位的。
四姨娘这会子也不笨了,轩哥儿也是她的命根,也急得不行了,慌着神哭道:“吃过的,吃过的,奶娘不在时,轩哥儿饿了,奴婢就自己喂他,老太太,轩哥儿不会有事吧。”
老太太这下可真急了,也怒了,对刘太医道:“烦劳刘医正快些我孙儿探探脉吧。”
一旁的红袖忙将轩哥儿从老太太手里抱过来了,一边冬儿也是急,也不顾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忙过去给红袖帮忙,两人齐力解了轩哥儿的襁褓,抓了他的小手来给刘太医诊脉,轩哥睡得正香,被这样一折腾,就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响亮,一声声就像是落在了屋里众人的心上。
老太太听着就像是要催断她的肝肠,强压的怒火被轩哥儿这一哭,再也抑制不住,也不管诊脉的结果如果,对孙妈妈道:“去,找几个婆子,把荷香院里的奴才们会给我拿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我的孙儿都敢谋害。”
孙妈妈立即应诺退了出去。
这边刘太医也收回了探脉的手指,安慰老太太道:“情况还算好,轩哥儿只是微微地中毒,这毒原就是慢性,加之又是过了奶的,毒性并不重,只要停了毒,再在平日里多喝些清水,不出一月,应该就可以清除。”
屋里老太太,老爷,四姨娘几个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锦娘却想着,要怎样才能把这事再闹得大一些,最好让老太爷也知道,孙府里,不管是老太太还是老太爷,都是将轩哥儿看成命根子的,谋害四姨娘在他们心里是起不了太大的波澜的,但若是谋害轩哥儿,只怕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揪了出来,不死也得脱成皮吧,直觉告诉她,那个幕后之人定是大夫人无疑。
刘太医去给四姨娘写解毒方子,锦娘便走到四姨娘身边,跟着四姨娘一起跪下了,对着老太太道:“奶奶,救救姨娘和轩哥儿吧。今儿是姨娘走了运,到了老太太您跟前儿来了,才有幸得了医正大人的诊治,查出被人下毒谋害之事。
若不是爹爹回来,姨娘也没那个格到您这来,她与轩哥儿那不就是眼看着被人害了去么?先前您也听说了,还是请大夫看姨娘的病的,但那大夫每每只是说姨娘是伤了寒,从没诊出是中毒来,虽说是刘太医医信高明,但那大夫即是敢进咱们相府来治人,就定然不是太差的角色,锦娘想……这事一定不简单阿。”
这话说得一屋子全静了,老爷更是气得要跳了起来:“娘,四丫头这话可算说到点子上去了,儿子看这事可不能马虎,若不是儿子立了功提前回来,素心和轩哥儿……”说着一阵后怕,急着去抱还在哭闹的轩哥儿,也不知道怎么哄,只是抱在胸口紧紧的,伟岸高昂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轩哥儿被他抱得紧,哭得就更凶了,老太太的眼也跟着酸涩起来,对老爷道:“安儿,你亲自去,让白总管带人,将荷香院全给围了,一只蚂蚁也别放走了,我就不怕找不出证据出来。”
又低头看跪在地上,哭得快要抽过去的四姨娘,“素心,你也起来吧,从今儿起,在你病好之前,就住我这了,我看哪个敢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你。”
锦娘听了心中一阵窃喜,四姨娘升位这下看来有望了,有哪个姨娘能与婆婆共住一个院落的?这是何等的荣宠,老太太看似潺弱,实则精明得很,这就有如在府里竖了一块最大的档箭牌,任谁也不敢再欺负她了。
而且只要四姨娘懂得讨好,得了老太太的心,万事就都会有老太太做主了,至少在老太太过世之前,能高枕无忧地过日子。
四姨娘在锦娘的搀扶下起来了,桌上的饭菜也已摆好,那边刘太医还好了解毒的方子,又嘱咐四姨娘再不可给大少爷喂奶了,因为解药也是有毒性的,说的四姨娘眼中撞涩难忍,又哭了起来。
老爷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无事的,轩哥儿有奶娘,奶娘看着是个康健的,让奶娘喂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