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拿着那披肩就不肯放下,忙应着喜欢,又张罗着让人给锦娘沏茶,脸色可比锦娘刚进屋里热情多了。
喝了一会子茶后,二太太便笑着问:“今儿是特地给我送东西来的么?大冷的天儿,怎么也不说使个人送来就是,还巴巴地自己赶来,也不怕冻着了。”
锦娘便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的真正来意呢,如是也顺势笑道:“唉,还真是有别的事情想跟二婶子说呢,实在心里很不好意思,觉得对不住二婶子呢。”
锦娘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二太太便在心里将这几天的事过了一遍,倒没发现锦娘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只是,今儿一大早就听说刘姨娘被打了,还被关进了黑屋子,自然这事与锦娘是脱不了干系的,因此上,她一见锦娘来,便提了几分戒备,如今看她一来又是送东西,又是道歉,心里就更加打突,莫非真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来亏自己呢。
便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说那话做甚,没得外道了。”
锦娘听了便谢道:“知道二婶子是最明礼的人呢,不过,锦娘也是亏不得心的,这事还是早些跟二婶子言明了的好,一是道歉,这二嘛,也是让二婶子有个准备。”
二太太听了便收了笑,认真地看着锦娘,锦娘端了口茶,慢慢的抿了一口,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似是鼓足了勇气才道:“原也不是大事,就是我那大姐,前些日子送了几个人给三叔,求着三叔要在城东那铺子里参一股进去,唉,您昨儿也看到了,我大姐在婆家过得并不舒心,婆婆和姐夫都不太待见她,这也怪不得别个,她自个也不是个心性儿好的,只是那样一来,手头就紧,她又是个用度大惯了的,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说到这里,锦娘停下了喝了口茶,睃了二太太一眼。
果然见她脸露沉凝,眼神也变得锐利了些,锦娘神情便更加惴惴了,接着说道:“她原本是求我来着,我才进府多久啊,可没那本事让她参进股去,也劝过她别用那心思,城东那铺子可是连着不少大家贵户呢。
可她就是不听,竟然想着法子说动了三叔,昨儿三叔去了锦娘屋里一说,锦娘才知道,三叔真给她弄了一成的股……,只是……这股份可是匀了您家大舅手里的,这……这算个什么事啊,我忙跟三叔说快别那样做了,可三叔那脾气您也知道,我大姐可是送了两个美娇娘给他……又让人请了他去滴翠楼那玩了两天,自然是……”
后面的话她不用锦娘多说,二太太自然是明白,她只听了一半时,脸就绿了,端茶的手气得有些微抖,不过,她向来是沉得住气的,虽然脸色很不好,但也只是骂了句:“老三那个混球,做事总不着调,今儿早上还听说他非要换了帐房先生呢,锦娘你也是,这些个事你也跟他掺合啥,被他一唬弄,也跟着帮他说话,看吧,你那大姐投进的那点银子怕不出几个月就会被他玩完去。”
锦娘便低眉顺眼一副听训的样子,有些委屈却也很内疚,那神情让二太太想骂又骂不下去,又是一开口就道了歉的,还送了东西来,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再说了,这事也怪不得锦娘,她也是两边都劝过的,只好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这事都到了这份上,怪你也没用,难得你有心送这么好的东西给你,我总得给你备份回礼的。”
说着,也不使人,自己就进了里屋里,锦娘忙在后面说道:“二婶子,您别客气了,不用回礼的,我是小辈,原就该孝敬婶子你的啊。”
二婶子回头嗔她一眼道:“只兴你孝敬,不兴我疼你啊。”说着便打了帘子。
锦娘心里便奇怪,二婶子怎么会一下这么好心想要送东西给自己?
正想着,二太太自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香粉盒,走到锦娘身边坐下,打开那香粉盒给锦娘看,那盒子一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锦娘忍不住就深吸了一口,有薄荷清凉,有荷花的幽香,更有桑叶的馥郁,让人闻之神清气爽,锦娘一见便喜欢上了。
二太太拈了一块香片对锦娘道:“这可是宫里来的,名为桑莲薄荷,是秘制的呢,最是醒脑提神,还能驱虫,点一片放在里屋,最是舒服。我前儿得了四盒,送了一盒给枚儿,这盒就送给你吧,也别让你空手回去不是。”
锦娘听了忙笑着接过,好生谢了二太太,又问:“轩弟呢,怎么没见他?可是又上学去了?”
二太太听了脸便又沉了沉,说道:“谁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会子一回来就一个人躲到书房里,谁也不肯见,唉,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锦娘听这话就留了意,看来,冷华庭怕是没有去别的院里,直接回的府,只是……也不知道他的书房在哪里,又不能问二太太,相公也不知道查探到些什么了没有,他的脚可还没好呢,能不能走路啊,一时心里担忧,便跟二太太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了。
二太太将她送出门,执意还要送远一些,锦娘忙道:“二婶子您快留步,外面冷着呢,我自个回去就成。”
二太太也不坚持,送出穿堂外就进了屋。
锦娘眼尖看到烟儿正在穿堂里擦着家什,忙笑问:“烟儿可是东府里的家生子?”
烟儿正对锦娘感激着呢,忙停下手中的事回道:“是呢,奴婢是家生子,家里还有老子娘和哥哥,老子娘在二太太小厨房里管事,哥哥在二门处当差呢,二少奶奶您这就要走了么?奴婢送你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