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慰显然效果不好,虽然我还没有看到伤口,可我想象着,已经感同身受,痛得不得了。不知道是他的衣服质量太好还是因为电视里随便撕拉一声扯坏衣服都是骗人的,或者是因为我手太滑了也说不定,总之,我撕了半天没有进展,只好抖着手去解他的衣裳,老天,我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摸索着他的腰带,我得说我一点也不紧张,虽然我身子也开始颤抖,那是因为崖底的风呼呼而过,我一身湿淋淋的实在是热量散失过多了。
啪嗒……叮铛铛……
我察觉到从他腰间掉出什么东西来,本能地去拾的时候,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那,那是两块木牌……相思勿忘。
如果说这世间有什么能像身份证一样证明身份,除了林三的白莲玉坠,我能想到的就是那一双木牌。我几乎忘记了呼吸,也感受不到方才还令我不停打着冷战的寒风,手也没有再抖,毫无犹豫地拾起那两块木牌拿在手中。
两块木牌的流苏缠结在一起……就像刚才我和小红衣相互缠结的头发。绳结是故意打上去的,一看便知。“相思”上系着的铃铛有些褪色,两块木牌上的颜色都有点模糊了,应是泡了水的缘故,只不过“相思”比“勿忘”更显旧一些,说明他把“勿忘”保存的很好,至少没有像我一样把“相思”弄丢了。
我的手抚上他的华美的面具,冰凉而又滑润的触感让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知道这面具之下是什么样的一张脸,闭上眼也能看到他狭长浓密的墨眉,流光溢彩的双眸,是的,他的唇弧线很优雅,第一次我就应该注意到不是么,可我却在各种意外之中将其遗漏了,确如他所说,我并没有他想象中聪慧。手停下来,并没有去揭开那层伪装,没有这个必要了,这面具对我来说,已毫无意义,不能勾起我一丝一毫的好奇。
林三这个混蛋!混蛋!
喜?怒?复杂的悲喜交加?
完全无感。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
啊……
我大叫一声,手中攥紧两块木牌,埋进这混蛋的脖子里咬上一口,狠狠地,狠狠地咬了一口。犹不解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感觉自己被他折磨得癫狂了,怎么这样!我抱住他,很用力地抱住他,却不想碰到了他的伤口,虽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还是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我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手在空中挥舞了半天,不敢再碰触他,他的眉轻轻皱结,薄唇紧闭,像是极不舒服。
我小心地将他的身子抬起来,让他靠在我的怀里,想着这样他会舒服一点,也会更暖和一点吧。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我的心也安静下心来。月魔宫我并不了解,但联系起来,不难想出莲姬和月魔宫是有关系的,还有,慕容煜所提到的宝藏的秘密,这其中会不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虽然向我隐瞒了这其中的种种,却又以新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想来“小红衣”他每一次都是在保护着我的,只是我太笨,没有注意到他就是他。现代还有变声器,这时代随便挥两拳都那么神武,变个声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一时间想起了什么,我贴在他身体上嗅了嗅,果然,淡淡的白莲香,怪我粗心,前两次相见,不是醉酒就是中了媚药,如果能多个心眼,注意到他身上这种特别的香味就不会出这么多差错了。倘若之前我还有一分怀疑,这一刻,毫无疑问地,我已经确定了他就是我的林三。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觉得没有什么能比发现一夜情的陌生人是自己爱的人更为让人兴奋的事情了,这荒谬的狗血言论!我贴着他的脸在冰冷的白玉面具上印下一个吻,轻轻在他耳边说:“等我,等我哥的伤好了,我就去找你。到时候可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再瞒我,看我不拧你耳朵!宝宝也不会原谅你!”我掏出怀里湿嗒嗒的帕子,里面还裹着从孟非那里讨来的堕胎药,拿在手中都怕染了毒性,直直抛向一边,还不忘伸脚做去踩了又踩。
女人的心情真是奇妙而又可恶的,知晓腹中胎儿是心爱之人的而不是一夜错情的产物,便瞬息间转换了态度。倘若真的不是林三的孩子,我便要生生将他杀死么?就因为是林三的孩子,我便放在心尖儿上疼爱,对同样的一个小胚胎却反复着这两种极端的态度,曾听说说婴儿在母体中能够感知母体的心情,会因厌弃而虚弱因喜爱而强壮,我真的是个有资格做母亲的人么?或许我还没准备好同等的责任……这样的拷问,无疑令我充满了自我厌恶。
如果我没有因为“小红衣”救我而心怀感激,如果我仍然像之前那样一心想要他死,没有因为感激而生发想要救他的念头,那么我不会发现他是林三,也许会按原计划杀死腹中的孩子,到时候我想我们两个人都很难原谅自己。
所幸,一切事情有果必有因。人心是温热的,人性是纯良的,才不会降之祸事。
我有劫后余生之感。为了林三,为了我们,更为了这个意想之外的小生命。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便感觉没那么冷了,我的脸贴着他的面具,玉石温润,我是不解气的,想他竟然如此耍我,骗我是吧,身份那么多好玩么,这么喜欢玩神秘我就让你神秘个够,演吧演吧,我看你演戏演上瘾了,压根儿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就看你什么时候露出尾巴来!哼哼,我就当林三是林三,赤莲是赤莲,让你自己吃自己的醋去!姐姐就陪你玩玩,这一生时间就陪你玩了,玩出个心里阴影来,看你还敢给我变换身份玩暧昧,你当你是孙猴子还是猪八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