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气急,有人当面教训自己的宝贝儿子,就是无情的打脸,登时怒道:“岂有此理!”动作丝毫不慢,背上的长剑划出,精光闪烁,吃力的接下了澎湃的刀劲。
这一击之下,胜负立竿见影,老汉连续后退,趔趔趄趄稳住身形,火云刀却是张扬狂笑,刀身间辐射出鬼魅般的气焰。
“爹。”“老东西。”
龙九跟于妈皆惶恐不已,两人双双来到老汉左右,将其扶住。
老汉刚才无暇顾及母子二人,此时却是心中有底,怒不可歇地甩开两人,怒斥道:“翠花,快带这个被你宝贝坏了的榆木疙瘩离开此地。”
话音未落,火云刀攻势咄咄逼来,玲珑剑随后赶到,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于逼供龙九,怎能随意让他离开。
面对更加强劲的杀招,老汉瞳孔放大,发狂似地冲了上去;母子二人被冷落身后。
“儿,快走。”于妈欲哭无泪,使劲推搡着眼前的宝贝儿子。
“娘,孩儿不走。”
“女儿,你拿着那玉钗,去找少庄主为你求情,剑庄的人是不会为难你的,快走。”于妈老泪纵横,颤抖的手抚摸着龙九稚嫩的面庞,眼角的皱纹似乎顷刻间增加了许多。
“娘……”龙九最后的哀求还未发出,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朝着山腰飞了出去,于妈满蓄阴柔之力的一掌,将龙九推离。
龙九定力不足,落地时已滚落在距离山巅五丈之外的大槐树下。
心智第一次彻底凌乱,龙九挣扎着攀登而上,上方的刀剑之声愈发的清脆,时不时有惨绝人寰的凄凉嘶吼,声音来自老汉,随即便是于妈愤怒的咒骂。
龙九如何也想不到,火云刀跟玲珑剑的破坏力会这般强劲;此时老汉已经身挂六彩,长剑笨拙,招式变得软弱无华;要不是于妈出手缓解了大半压力,恐怕早已亡命他手。
“翠花,你怎么不走?”老汉拼挡下玲珑剑的背刺一击,脸色蜡黄。
“老东西,我走了,难道让你好活?”于妈一招“天外飞仙”逼得火云刀不得不避其锋芒,随后抽身佯攻玲珑剑,招式转动灵巧刁钻,将玲珑剑围在中间。
夫妇二人并肩而立,剑招犀利,手腕一抖,剑刃一化为二,二幻为四,两人配合竟幻化出无数剑刃,宛若一朵绽放的莲花。
“雕虫小技,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玲珑剑疾呼,身形如同鬼魅,斩息间便叫人寻不到他的踪迹。
夫妇二人的剑莲失去了目标,自然不忍释放,惊骇玲珑剑诡异身法的同时,也不忘记注意虎视眈眈的火云刀。
但看火云刀周身气息暴涨,一柄鬼头刀竟然发出嗡嗡的低鸣,无形的气劲正朝着他汇聚,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狂暴的气场。
“糟糕!”老汉暗道不妙,漫无头绪间看到了地面上映射出的身影,果然是玲珑剑从天而降。
“翠花,先破那刀阵。”夫妇齐心,瞬间剑刃一摆,万千剑刃席卷而去,目标直逼火云刀。
火云刀轻蔑一笑,刀身横扫,围绕周身的气劲喷薄而出,跟剑刃颤抖在一起。
内息的较量,夫妇两人再次落入下风,火云刀的刀劲破开了剑刃后速度不减凌空砍下。
轰的一声,老汉冷汗直流,庆幸躲开了致命一击,可惜夫妇二人已被分割左右。
玲珑剑狰狞一笑,如今老汉正落入他的剑网之中,电光火石间,另一边的于妈发出凄惨的哀嚎:“老东西……”
这是老两口听着最为顺心的称呼,但这次却是成了永别;玲珑剑的剑法之快,根本无从闪避,老汉未作出反应就被当头刺下,剑气贯穿全身。
剑灵高手的优势在这一刻无限放大,玲珑剑拔剑落地,一脚将老汉踢到一边,迎着于妈便是一招精准迅猛的追心刺。
快!眼花缭乱的快!一连串的残影过后,利剑已经穿透了于妈的身躯……
刚刚趴上来的龙九看着眼前的一幕,嗓子犹如被铅块堵死,心肝宛若万千蚂蚁啄食。
受了一剑的于妈看到龙九去而复返,不禁黯然悲咽,大声呼道:“你这不孝子,当真要陷我夫妇于不义之地吗?还不快滚!”
龙九冒出头,火云刀、玲珑剑皆已看到,两人心中大喜;玲珑剑眼睛不眨将于妈揣倒在地,携手火云刀狞笑着朝龙九走去。
“娘……”龙九精神恍惚,这般血腥场面从所未见。
“爹?”
看到之前玩弄自己的龙九成了这般呆傻摸样,火云刀放声哈哈大笑,鬼头刀一指,怒喝道:“小子,快说那妖女去了何处?”
龙九不卑不亢,没有理睬,径直爬到老汉身边,拾起了断裂的剑片,谁说男儿不流泪?
于妈心如死灰,断定龙九无法逃走,撑着余力攀爬,向老小靠来。
火云刀性格蛮撞,见一家人去意已决,看样子是不肯说出妖女的下落,再次显得不知所措。
玲珑剑灵机一动,快步挡在于妈身前,阻挠了一家三口的相聚,龙九猛然站起,双拳紧握,牙腮鼓起,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玲珑剑离龙九越来越近,在他眼中,瞬息间取走了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却跟踩死两只蚂蚁一样轻松自然,当是这幅面目,便可断定那颗毒辣的心肠。
龙九绝望中,看到玲珑剑举起的长剑,上面沾满了父母亲的鲜血,血淋淋的,这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龙九脸色苍白,怕是早已不知死亡的恐惧,似乎他只要活着就会觉得跟死去的父母亲越来越远一般。
玲珑剑慢悠悠地移动剑刃斜在龙九的颈旁,玩味十足地喝道:“小子,你当真不怕死?”
龙九抬头,正视着锋利刺眼的剑刃,迎刃而上,冷嘲道“哼,死有何惧?你杀了我倒也省事,我们一家三口尚能团聚,可惜像你这样的人渣不配跟爹娘走在一起,想来你这冷血无情的畜生,父母应该早被你气死了吧?”
年轻稚嫩,平常口无遮拦就且并罢,玲珑剑这人心胸狭隘,再者他比龙九还要年长二十多岁,这样被羞辱,又如何能忍!
“兔崽子,先送你去跟家人团聚,完了爷再去截杀那妖女。”玲珑剑十恶不赦自然是说到做到,龙九抱着必死之心,闭上双眼等待接下来的安静旅程。
长剑萦绕,每一次剑气朦胧都能感觉到冰霜的气息,玲珑剑退出一步,他可不想让龙九死的这么痛快,这个口舌歹毒的小子,如今早已在玲珑剑心中成了一幅被万剑雕刻过的洁白骸骨!
“罢了罢了,本来爷没工夫跟你们这些刁民一般见识,既然你不怕死,那爷就赏你个面子,破例让你感受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吧。”玲珑剑邪恶的笑着,看了看一边的火云刀。
火云刀脸上浮起一丝不快,不耐烦的催促道:“玲珑剑,对待一个毛头小子,直接一剑了断了便是,用不着使用凌迟剑刑吧?”
玲珑剑表情冷漠,他向来是不喜欢受约束的。
看到玲珑剑要下狠手,火云刀眉头一皱转过身去,背对着龙九,他知道不消片刻,那小青年就会被凌厉的剑气削的只剩下森森白骨。
“小子不要怕,爷会让你死的做鬼都风流倜傥,一身光洁的!”玲珑剑狰狞一喝,剑刃携带着风声斜刺而下。
剑气蓄意而发,玲珑剑背后的于妈突然直起身来,猛力抱住玲珑剑的身躯,朝左侧甩去。
刷的一声,剑气迅猛,擦着龙九的头皮横扫而过,一簇长发顺着龙九的额头毁落;这一剑没有取了龙九的性命,却是于妈不知哪来的力气跟玲珑剑扭打在一起。
零距离的战斗,玲珑剑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回击,本以为于妈已经有气无力,却不曾想居然还有这般力气,玲珑剑愣是抖动了多次都无法破解老妇人的死缠滥打。
事发突然,火云刀仓促赶来,眼前的两人在原地转动的太过频繁,使得火云刀怕误伤了玲珑剑而不敢贸然出击。
于妈的突然复活,让龙九有了拼死一搏的希望,火云刀不敢果断采取进攻,龙九则不然,趁着火云刀左右抉择之际,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撒腿朝着玲珑剑奔去。
被纠缠得没了脾气的玲珑剑,目光落定在山腰中的那一刻苍雄的大槐树上,顿时眼神中闪烁出狡黠之光。
未等龙九冲来,玲珑剑便双脚蹬地,力道之大竟带着于妈一起撞向了粗壮的树干。
玲珑剑的速度快的出奇,再加上全身的内息此时呈外放状态,因而撞击的力道几乎大到无法想象。
“娘……”
龙九心急如焚,坎坷的山道将他绊倒在地,他扭曲着脸,奋力伸出双手迫切要跟于妈做最后的分别。
砰……
高度直达山巅的大槐树被撞得连根拔起,浓密的树头朝着一边倾斜,高大的树干顺着落日崖的对岸倒了过去。
断裂的下半截树干间,有一个人形窟窿,透过那一窟光线,感觉不到一丝丝生存的气息。
此刻,冰冷的山巅上,只听得火云刀浓厚的呼吸跟龙九撕心裂肺的哀悼。
玲珑剑鬼魅般从窟窿中冲了出来,发出桀桀怪笑,剑尖一抖,清晰可见的三道剑气徐徐而出,这一刻,死亡对龙九而言,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