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知道，这山顶太小了，当年师祖是云游天下的，他俩也应该寻访高僧，提高禅境，提高武功。
这是初冬时节，云层高出了山顶，月光如碎银，泻在山顶和屋内。大海对凡世说：“这山顶鸟都飞不上来，咱俩想看看百姓的生活都是不容易，还是走走那些名山大川吧，访访那些老前辈。”
凡世当然高兴，他早耐不住寂寞了。两个人想象着各个部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想象男欢女爱的小家生活。他俩也考虑了吃在哪住在哪的一路安排。
第二天，大海备好了川资，凡世又带了师父生前备的草药，两个人就上路了。
他俩见了寺庙就要见住持，讨些教诲；走过部落领地，就见部落首领，听听首领的宏图大略；遇见武林好汉在场上练武，他俩就好奇地在一旁观看，有时还发出一声两声的喝彩。
走到第十天的时候，他俩来到一处茅草房。大海上前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我们路过此地，只想讨点儿水喝。”
“快去！快去！”老头催着身旁的一个女孩，“给两个小师傅舀瓢水。”
女孩刚跑到屋里，没舀水就探出头喊了一声：“爹，我哥回来了！”
随着女孩的喊声，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跑了过来，小孩长得很健壮，粗胳膊粗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见了两个小和尚就问：“你们俩会功夫吗？”
“那得是武僧。”他爹在一旁接了一句，“你俩不像。”
这时女孩端了一瓢水递给了大海。大海先让师兄喝。
小女孩问哥哥：“今天学什么了？”
“师父教我们使棍。”哥哥又说。“师傅可真厉害，别人管他叫什么什么教头。想拜他为师的人可多了，师傅再不收徒弟了。”
“那让你的师傅帮帮忙呗，保护一下东头的夏家的大姑娘。那孩子多可怜啊！”大家回头一看，说这话的是孩子们的母亲。
大海和凡世一听，有些糊涂，一个大姑娘怎么非要练功的师傅来保护呢。
凡世一急就问了：“谁要伤害她呀？他的父母呢？”
老头就嗔怪老伴：“管不了的事就不要管。”
“我不说。我说了师父也管不了。”小男孩瞅着他的母亲说，“程老虎那么多人，谁不怕啊！”
孩子的母亲听了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就低着头要往回走。老头冲着凡世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别问了。
一个摇头，一个摆手，这些无可奈何地动作真刺激了凡世。他又追问了一句：“那个教头呢？”
孩子的母亲不愿回答了，低着头回屋了。老头说：“在这里，谁家有了好姑娘都害怕。黑岩岭那边有一伙强人，抢钱抢人。他们的头叫程老虎，他看好了谁家的姑娘，一准要被抢上山去。他们来人告诉一声，说是哪天来，就哪天来。父母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给姑娘做点儿好吃的，让姑娘随他们去。”
“他们什么时候来呢？”大海问。
“后天日落之后。他们总是在黄昏的时候把人抢回去。”老头说着也是一脸的无奈。
大海把水瓢还给了小姑娘：“谢谢施主！”
大海和凡世就转身告辞，身后篱笆小院的木门缓缓关上了。
天还大早，他俩就奔了东头走去。人们看见两个小和尚，都以为是来化斋的，他俩走过，就能听到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活在这世上太难了，实在不行就像他们，出家为僧吧。”
他俩来到小镇的东头，远远看见有一所茅房，房门和柴门都是紧闭的。他们会意地点了点头：感到这就是遇难的夏家了。
他俩在小镇转了一遭就来到了客栈。晚上，凡世问大海：“这闲事咱管不管？”
“不要惹事，师父说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南边那云里山，拜见大师。”凡是点点头。
半夜，大海和凡世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很多住店的都去看热闹了。大海和凡世没有离开客栈。有看热闹的回来了，他们说，东头夏家的姑娘上吊了，被人发现及时救下来了。夏母又哭昏过去了。
大海和凡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都没有问什么。
大海小声对凡世说：“抢走一个，她的母亲也活不成。这伙强人就等于害死两口人啊！”
“这世上难事，坏事、不平事太多了，能管得过来吗？”凡世说。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管，怎是慈悲！是残忍啊！”
凡世不说话了。
大海小声说道：“吾佛让我俩遇上，真是难为咱俩。心里明白不管不该，可这些没有教化的人，野蛮、愚昧，让别人去教化他们吗？”
凡世还是没有吱声。两个人再睡下都在考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俩刚睡下不一会儿，天就亮了。
吃罢早饭，两个人没有离开小镇，就到处找教孩子武功的师傅。两个悠闲的僧人到了哪里，人们都很敬重他们。他俩在最南边的一条街找到了。那是一个大院，里面的孩子才有两个，那些都是十八九岁的后生。一共要有二十多人吧。
他俩刚到门口，昨天看见那个男孩就跑到了大门口。他一见两个小和尚就说：“是来看我师父的吧？”后边跑过来一些后生。
“阿弥陀佛！不敢打扰，在这里欣赏欣赏师傅的武艺。”大海很谦恭地说着。
就在这时，师父提着长枪也来到了大门口，他看一眼两个小和尚，就喊道：“操练！”后生们就像一群回笼的鸽子，唰的一下都回了院心，就练了起来。
有的练刀，有的练剑，有的练枪，有的练棍，有的练锤，有的练琉星，还有的练拳，有的练掌的。门外两个小和尚专注地看着。
师父还是提着那支长枪来到了门口，他对两个小和尚前来看后生练武，有些想法：他认为他们俩是武僧。就问道：“二位师傅也是精于此道的吧？”
大海这才细看了一眼这位人称武术教头的人：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面色赤红。一张大脸却镶了一对小眼睛。显得与身材也脸庞都不相称。
凡世不愿和生人说话，就等大海回话。
“我俩只懂诵经，不晓功法。”大海说。
大海接着问道：“这些后生喜欢功法，为什么不喜欢学采药？学做工匠？”
“这里部落间争战不断，强人也常来抢劫，男孩没有功夫别说保不了家，就是自己的命都难保。”这个武术师傅说。
不愿说话的凡世接了一句：“你们这些有功夫的后生，敢碰黑岩岭的程老虎吗？”
“他们不惹我们，我们是不碰他们的。那些人个个身怀绝技的。”武术师傅眼里闪出恐惧的眼神。
“阿弥陀佛！听说明晚程老虎要来抢夏家姑娘，你该出手相救啊。”大海说。
这个武术师傅边走边说：“这样的善事还是留给你们出家人吧。”他后边的话就淹没在后生们练武的呼喊声里了。
大海和凡世转身向灾难临头的东头夏家看了一眼，就向一处山道款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