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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松树的冬天

高高的山坡上,长着一棵老松树。它已经很老很老了,佝偻的躯干像一张弓,上面密密麻麻地长满了褶皱和瘢痕。每天早上和晚上,当寒风吹过山坡的时候,远远地都能听见它的咳嗽声。

也许是这里太偏僻了,没人注意这棵老松树,它没有一个朋友。一天到晚,老松树不停地唉声叹气,它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也许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像一根腐烂的木桩一样,一下子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天傍晚,寒风飕飕地吹着,老松树正在叹气,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动物爬了过来。

是谁呢?谜底很快揭开了。是一只小熊,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黑熊。它看样子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本来乌黑油亮的毛变得蓬乱灰暗;胸腹深深地凹陷进去,露出几根可怜兮兮的肋骨;脚步虚浮,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被大风吹倒。

也许是太饿了吧,小黑熊一头钻进前面的草丛。但找了好久,只找到几截苦涩的草根。

终于,小黑熊来到了老松树的下面。看见树上的松果,它双眼放光,抱住老松树用力地摇起来,但老松树太粗了,根本摇不动。

小黑熊舔了舔手掌,又噌噌地往树上爬。但只爬了一截,便扑通一下掉了下来。

“呵呵……”老松树忍不住笑了。

小黑熊吓得掉头就跑,一头钻进前面的草丛。没发觉老松树追来,过了一会儿,它又从草丛中探出了头。

老松树笑得更大声了,不过它笑着笑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松……松树爷爷,你没事吧?”小黑熊走上前来,怯怯地问道。

“我有事没事关你屁事,小东西,你给我滚开,咳咳咳……”老松树的咳嗽声和它的怒火一起喷溅过来。

小黑熊吓得急忙逃远了。

看着它远去的身影,老松树心中忽然一阵失落。是呀,这小黑熊虽然有些讨厌,但也蛮好玩的。它还会再来吗?

天,很快就黑了。忽然草丛中瑟瑟作响,那只小黑熊又跑了过来。凛冽的寒风中,传来一阵阵鼾声,老松树似乎已经睡着了。

小黑熊小心翼翼地来到松树下,它手里拿着一个装水的大葫芦。“咕噜咕噜”,它将葫芦里的水倒在老松树下面的泥土里。

虽然水有些冷,但老松树还是大口大口地喝着。嘿嘿,是的,老松树一直都醒着。

小黑熊开心地笑了,它拿着葫芦,随即脚步蹒跚着向山下走去。

老松树很想叫它,但最终没叫,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风呼呼地吹着,把它的叹气声传得好远好远。

第二天中午,小黑熊又出现了,一头恶狼正在追赶它。

这是一头离群的独狼,年轻、健壮,一身深棕色的毛,全身散发出冷冷的杀气。站在几百米之外的老松树都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小黑熊已经岌岌可危,独狼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已经让它伤痕累累。但小黑熊还是拼命地逃跑着,并不时回过头来作殊死抵抗。一时间,独狼也不敢过于逼近,它只能紧紧咬住不放,等待着小黑熊什么时候倒地不起。

“小东西,快过来,快到我这里来……”忽然,一阵呼叫声传了过来。

啊,是老松树,它的呼叫声颤抖而苍凉。

来不及多想,小黑熊急忙跑了过去。那只独狼紧追不舍。

突然,一根长长的树枝从空中横扫过来。砰的一声,树枝断了,独狼重重地摔倒在地。

独狼吓坏了,爬起来,急忙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呵呵呵,咳咳……”只笑了几声,老松树又咳了起来。

“松树爷爷,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小黑熊急忙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那只狼想和我斗,它还太嫩了,呵呵……”老松树笑得十分开心,“对了,小东西,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小东西,你休想瞒我,你伤得不轻。你快过去,你正前面50米的地方有两块大岩石,那两块岩石中间有一棵星星草,你吃了就好了……”

小黑熊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哇,那里果然有一棵星星草。它连忙吃了。

再回来时,只见老松树用力地摇晃着身子,许多的松果落了下来。

“小东西,你快吃吧,吃了这些松果你就不饿了……”说到这里,老松树似乎很累了,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小黑熊也很累了,吃完松果,它靠着老松树睡着了。它做了一个梦。它梦见了自己的妈妈,它大叫着向妈妈跑去,可妈妈不理它,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老松树也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它在寒风和大雪之中无助地摇晃着,正一点点地被冰雪所吞没……

它们一起惊叫着,从梦中惊醒过来!看见对方,它们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小东西,你梦见了你妈妈吗?你妈妈呢?”过了半晌,老松树问道。

“我妈妈她……她被猎人杀死了……”说到这里,小黑熊的眼睛红了。

“唉,其实死也是一种解脱,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老松树叹道。

“松树爷爷,你怎么了?也有人要杀你吗?”小黑熊问。

“不,我是老了,不中用了,天越来越冷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就会一下子倒在地上……”老松树的声音充满了伤感。

“松树爷爷,你不会倒下的,你也不会死的。”小黑熊语气坚决地说,“我妈妈说过,只要活着就要一直站着,绝不能自己让自己倒下……”

“只要活着就要一直站着……”老松树喃喃地重复着,点着头说,“你妈妈说的真好呀。是啊,绝不能自己让自己倒下……”

说到这里,老松树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大雪很快飘落下来。这是一个无比寒冷无比漫长的冬天。小黑熊钻进老松树下面的树洞里,它们俩一起紧紧地依偎着。感觉到对方依偎着自己,它们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当冰雪消融,春天的第一缕阳光照着树洞的时候,小黑熊从树洞里钻了出来。

小黑熊已经长大一些了。它惊喜地发现,虽然老松树的许多树枝被冰雪压断了,但它却仍然屹立着,并且一些树枝上已经长出了嫩嫩的新芽……

(全文214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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