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月的筹备,欧阳杰的工程已经正式开工了。开工以后马上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按照当地设计师和市政建设标准来施工。如果不能达到这个标准,完工的时候就不能通过验收,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为了能够符合当地的施工要求,欧阳杰建议聘请一位有多年设计和施工经验的南非设计师做顾问。这个顾问每周都要来检查施工的质量,有问题可以及时纠正,这样做就避免了把所有的风险都放到最后了。公司领导很欣赏这个建议,欣然同意了他这个请求。
经过协商,欧阳杰的公司又把萨博丽娜借了过来。她主要负责施工队伍和南非设计顾问之间的沟通问题。同时她还要负责施工过程中所有的英文资料的翻译,以保证各方面的吻合和协调。当然,在这个期间,她的工资完全由欧阳杰的公司支付。
另一个方面就是如何节约成本。虽然南非属于非洲,但是它的经济发展程度很高,在非洲大陆绝对是老大。物价也比较高,特别是建材的价格比国内高很多。为了能更好地节约成本,增大公司的利润,公司采用了从国内采购建筑材料,然后通过海运运输到南非的方式。要知道公司投标时候所采用的价格都是南非市场价格。采用从国内组织建材的方式使这个项目的利润率可以提高1到1.5倍。经过详细的计算,如果以后建设项目所有的装饰材料,家具,办公用品等等都从中国购买的话,那么利润率还要高。
公司的领导为了能够保证施工质量,决定给所有的施工人员加薪。而管理层次人员的工资会提高的更多。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欧阳杰的工资也得到了大幅度地提高。除了国内的工资保持不变以外,公司每个月还给欧阳杰在南非补助两千美金。
这个消息公布以后,更激发了施工队伍的工作热情和斗志,大家都发誓一定要好好干。不但要给中国的建筑工人争光,还要给公司争光。他们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着。
一天,大家正在休息,邮递员过来了,大家立即把他围住了,他手中拿的不只是普通的信件,而是国内寄来的一份份温暖。信发完以后,邮递员把最后一封信递给了欧阳杰。欧阳杰也很激动,猜想这一定是国内家人或者是朋友寄来的信件。可是看到信封上面却是从约翰内斯堡市政厅寄出来的,上面写着“施工队伍负责人收”。
他急忙打开了信件,原来是一封起诉书。由于他们的施工噪音太大,影响了周围居民的正常休息,那些居民要求他们立即停工,还要赔偿精神损失。
看到这里,欧阳杰一下子呆了。如果停工的话,就不能按时完工,而不能按时完工的话,根据协议就要扣掉工程款。欧阳杰镇定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的施工是否影响了周围的居民。在投标的时候,他们已经考虑到了这个因素,所以在夜间和周末都没有施工。他又仔细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了他们还是有错误的。他们的工人夜间经常加班,虽然是在室内,但是他们的工地有一面和一栋大楼共用一堵墙,英文就是“party wall”.他记得在答辩结束的时候,那位英国的设计师还提醒过他一定要处理好共用墙。那时候他没有在意,更没有仔细考虑过,今天想起来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想到过。
他们的施工领导班子立即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做出了以下决定:
(1)查清起诉背后的原因,谁是发起人?
(2)立即停止白天的外部施工,同时停止夜间内部施工。这样表面看,整个工地还是遵守了南非的法律要求而暂时停工了;
(3)协调各方面的关系,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4)这件事的处理交给欧阳杰和萨博丽娜负责。
经过一天的紧张工作,终于查清了起诉的真正原因和发起人。和欧阳杰估计的差不多。起诉的原因有两个,首先是公共墙的另一则住着20余户人家。施工队伍夜间加班的时候,又是敲打,又是钻,他们基本上无法休息。
另一个原因也许是在施工的时候,晚上为了安全和防止盗窃,就一直开着能把整个工地周围照得雪亮的大灯,而这个大灯也把周围居民的家里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所以,有两户老夫妻再也不能容忍了,就联合了周围几十户人家联名起诉中国这个施工队伍。
欧阳杰考虑处理这件事情一定要谨慎。如果我们中国人直接找他们,关系会搞得越来越僵。于是他想到了萨博丽娜。她是南非人,应该发挥她的优势。而萨博丽娜这几天也在考虑怎么能更好地处理这个问题。
“萨博丽娜,南非执法是不是很严谨啊?”欧阳杰在用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思考这个问题。他考虑如果要是法院能通融一下的话,他们可以边施工,边处理这件事情,这样可以不耽误工期。而现在工人都在闲置着,工期只能往后拖,他心急如焚。
“南非的执法非常严。我们根本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周旋的余地。”萨博丽娜好像看透了欧阳杰的心思。她接着说:“我们可以逆向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我们能让这些居民撤销起诉,法院就不会干涉了。”
听到这里,欧阳杰的眼睛一亮:对啊,我们应该好好做好这些居民的思想工作,如果能把他们说通了,起诉就可以撤销了。但是他仔细一想,这些南非人,特别是那些老人,都是从荷兰和英国移民过来的,年龄大,思想又顽固,要想说通他们谈何容易。
“他们会和我们谈吗?”欧阳杰的却没有任何把握。
“我可以先去试一试。我英语和荷兰语都可以说。和他们交流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我是南非人,他们对我没有戒心,还有我是一个女生,一般人都不会给我脸色看的。”说完,她还冲着欧阳杰开心地一笑。
看到萨博丽娜极富阳光的笑脸,欧阳杰心中的烦恼也去了一半,他停顿了一下说:“那你一会儿就去试试吧。”
一个多小时以后,萨博丽娜阴沉着脸回来了。她告诉欧阳杰:“我去找了那两家老人,他们起初对我还很客气。一听说我是为这事情来的,脸色就不对了。”她接着说,有一个老人身体不好,每天晚上头痛,失眠,特别是听到那种突突突钻墙的噪声,她的脑袋都要炸了。后来,她的丈夫很激动,差点把我赶出去。
萨博丽娜感到很委屈。看到这里,欧阳杰心理也不好受,他本想走过去抱抱她,给她精神上的安慰,但是他没有,只是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即使是这样,萨博丽娜也感到无比地满足。
自从上次遗忘图纸的事情以后,她对欧阳杰的感觉越来越好,经常留意欧阳杰的一举一动,他每一举手每一投足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而现在欧阳杰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就给了她无比的动力和工作的激情。
她突然对欧阳杰说:“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欧阳杰正在发愁下一步怎么做呢。
“我的爷爷和姥爷过去都住过这里。他们还是这里一个老人俱乐部的组织者呢。如果让他们出面就好多了。”
“你别说这个方法可能还真行。”欧阳杰脱口而出。不过又一想,不能欠萨博丽娜太多了,这都是她的份外之事,再说他也看出了萨博丽娜对他有好感,而他的心里面早已经让筝筝占满了。所以他接着又说:“这样做不好吧。太麻烦你和你们家人了。”
萨博丽娜说:“工作要紧。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欧阳杰一想,这也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于是说:“好吧。那先谢谢你的家人了。”
这一招果然灵验。原来萨博丽娜的爷爷和姥爷都是这里老人俱乐部的发起人,他们每周还在一起活动,有的打门球,有的去玩BINGO。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关系非常好。萨博丽娜的家人一出马,这些老人都非常给面子。
欧阳杰以为只有在中国才讲人情和关系,没想到在南非也是一样。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没有朋友和感情呢。不过和中国不同的是,虽然南非人比较重情义,讲关系,但是一切都在原则之内的。
欧阳杰邀请这些老人来到了他们的工地办公室,经过协商,欧阳杰的施工队写了保证书,保证他们不会在邻居们的休息时间,特别是晚上和周末工作工作。同时夜间一定要关掉工地外面可以把黑夜变成白昼的探照灯。协商会结束以后,大家相互聊了起来,欧阳杰把他们从中国带来的好吃的食品送给了这些邻居们,大家有说有笑,居然成了朋友。随工地来的医生是学中医的,他说他可以替那个老人免费扎针久,治疗头痛的病。他这么一承诺,好几个老人都要求他给他们也扎针灸了。从此,这个医生就多了一份额外的义务工作。
次日,这些邻居们撤销了起诉。欧阳杰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施工终于可以继续进行了。他此时的心情和开心的表情没有能逃过萨博丽娜的眼睛,她也很高兴,她终于为欧阳杰做了一件事情,心里平衡了许多。欧阳杰走过来说:“萨博丽娜,我该怎么感谢你呀?下班以后请你吃饭吧。”
萨博丽娜听了以后,很是兴奋,立即答应了他的邀请。
傍晚时分,欧阳杰在约好的地方等着萨博丽娜。约好的时间都过了五分钟了,萨博丽娜还没有来,又等了十分钟,还不见她的身影,他有些着急了,难道约好的地方不对吗?正在他纳闷的时候,看见一辆白色跑车出现在他的眼前,开车的是一个非常时髦的女郎,和在电影里看到的好莱坞影片镜头一样。他正看着车,好像觉得车上的女郎正在向他招手,他又仔细一看,原来是萨博丽娜。
他走到车跟前说:“是你呀,我差点没有认出你。”
“这里不能停车,先上车再说。”说着,帮他把车门打开了。说实在,这还是欧阳杰第一次坐跑车。
“以前没有见过你开车呀,”他总是爱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觉得你选的地方不好,我带你去一家约翰内斯堡最有名的餐厅,顺便带你在市区转一转,看你来到我们国家以后,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真有点于心不忍。所以,我就开我爸爸的车出来了。
欧阳杰听了以后很感激,同时又怕欠萨博丽娜太多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没有带那么的钱。如果他们去了约翰内斯堡最有名的地方吃饭,那一定贵得很。如果付不起帐怎么办呀?他有点犹豫,说:“萨博丽娜,咱们别搞得那么复杂好吧?随便吃点就可以了吧?”
“那可不行,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那么随便对付我呀!”她不过是在和他开玩笑而已。如果要不是她喜欢的人,别说请他吃饭了,就是给她一颗大钻石,她也不会要的。
她好像看出了欧阳杰的心思:“你放心,我不会带你去昂贵的地方吃饭的。就是去了,我也不会让你付帐的。”她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和他说着。
欧阳杰一想自己也太小心眼了,大不了就把自己押在那里呗。他想开了,既然出来了,就玩个痛快。他听着萨博丽娜说话,不时地转过头看看她。她真的太漂亮了,特别是她穿的是白色的连衣裙,那一头秀发随着车快速向前奔驰而向后飘逸着。道路两则是那种显得很优雅的阔叶树,他们的车一经过,这些树好像也活了,一排排地向后闪着。欧阳杰很惬意,此情此景似乎应该是在电影里面。
这时候,他想到了方筝筝,由于这两个星期他一直在忙着施工和处理起诉的事情也没有给她打个电话。如果筝筝能在就好了。他计划在他们完工之前,一定把她请过来在南非好好玩玩。
“你怎么不说话呀?那就听我说吗。”萨博丽娜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急忙说:“没事儿,我正在边听你说,边欣赏美景呢。”
萨博丽娜介绍说:“我们现在是在玫瑰岸区(Rose Bank),你别看没有高楼大厦,这里却是约堡最有格调、最美丽的地区之一。”听着介绍,欧阳杰仔细看了看,果然这地方美丽优雅,风格各异的豪华花园别墅半掩在浓密的法国梧桐和绿树鲜花中,如果是在一个无人的晚上,在别墅区的幽静街道上一定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花香鸟语,浪漫之极。
欧阳杰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没想到约翰内斯堡还有如此漂亮的地方。”
“呵呵,那么小看我的家乡啊。我们城市还有更漂亮的地方呢。一会儿我们会路过钻石大厦。这是位于约堡的德比尔斯钻石大厦。德比尔斯是世界上最大的钻石公司,据说每年的销售额能达65亿美金呢。”
欧阳杰一看,果然这个大厦的建造非常有特色,首先它的用材基本上采用了浅蓝色的玻璃,其次它本身就是一个钻石的形状。在夕阳的照耀下,该大厦犹如一块发光的钻石,折射出一道道金光,真不愧是钻石之都啊。
“我们一会儿去沙顿区(Sandton)。这个区是约翰内斯堡发展的新象征。原来从老市中心撤出的大公司都搬到这里来办公。所以这里集中了多家银行、文化设施、餐饮、商场和饭店,其中沙顿城里面有五星级酒店、银行、书店、大型CD店、名牌服装专卖店、超市、艺术品店、珠宝店、电器店、各种风格的餐厅、咖啡店、酒吧,还有放映厅。”萨博丽娜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名字。
欧阳杰看到了面前一片繁华的市区,就问:“前面就是了吧?”
“是的,我们一会儿到最高的餐厅去吃饭,到时候你就可以把整个城市的夜景都看到了。”欧阳杰真的非常感激萨博丽娜,如果没有她带他来这些地方,恐怕他印象中的约翰内斯堡就永远是他们工地附近的样子了。而今,他开了眼界,使他更多地了解了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的城市。
萨博丽娜带他来到了一个最高的餐厅,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透过落地的窗户,欧阳杰看到今天的约翰内斯堡已经是一个繁华的现代化大都市。造型各异的高大建筑物鳞次栉比,四通八达的道路网覆盖整个城市,银行,交易所的大厦灯火通明,环境幽雅的现代购物中心随处可见。现在正值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灯火通明,建筑物上的霓虹灯齐放异彩,更增添了现代大都市的氛围。
他们附近就餐的有黑人,白人,还有亚洲人,都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眼光。是呀,在这种如醉如梦的环境下,有一个美貌佳人和你一起进餐,谁能不羡慕呀?
所有的饭菜都是萨博丽娜点的,他们就这样开心地边吃边聊。饭后,萨博丽娜有点了一杯咖啡,出于好奇,欧阳杰随便问了一句:“这里一杯咖啡多少钱?”
萨博丽娜开玩笑地说:“问这个干什么?没有带钱呀?”她指一下菜单,说:“上面写着呢。”欧阳杰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种地方喝咖啡怎么才3个美金,还不到20元。在北京的星巴克喝一杯咖啡还要差不多要30元呢。
“这么便宜啊!”他几乎叫了出来。萨博丽娜笑着说:“饭菜也不贵。我没有[宰]你吧。”
账单送过来以后,欧阳杰发现这么好的饭菜才八十多美金,起初他还以为要两百多美金呢。
吃完晚饭以后,萨博丽娜还要带他去别的地方看看,欧阳杰一方面是想着给方筝筝打电话,另一方面还担心明天的工作,就委婉地说:“今天晚上还要加班,把明天要做的事情先要准备一下。咱们改日吧。”
萨博丽娜开车送他到了他们的驻地。车停下来以后,她默默地看着欧阳杰,在淡淡的灯光下,欧阳杰透出一种不寻常的男人气息,让萨博丽娜很是留恋。她说:“欧阳杰,你不拥抱我一下再走吗?”
谁不喜欢美丽可爱的女人啊?!但是他的心中已经充满了筝筝,已经没有任何余地给别人了。他也明白萨博丽娜很喜欢他。为了不让她今后再投入更多的感情,欧阳杰犹豫了一下,说:“萨博丽娜,你自己也明白每一个男人都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可是我已经承诺了另一个女孩子,她已经把我整个心都占满了。”
听了以后,萨博丽娜伤感地说:“你的事情我早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敢于负责任的男人。”她有点哽咽了,接着说:“可是我也喜欢你。只要你不结婚,我就有权利喜欢你。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都想见到你。你知道喜欢你有多么痛苦啊!”
说完,她真的动情了。欧阳杰听了这些,看到她微微抖动的身体,也不知所措了。
“抱抱我吧,真的,我好孤独,”欧阳杰原来以为这么漂亮的女人,周围的男人应该数不胜数,怎么还会有孤独感呢?南非的女人也是女人,而女人的感情一旦投入而不能得到相应回报的话,就会无比的孤独。
欧阳杰转过去,准备轻轻地拥抱一下萨博丽娜,借以给她一些安慰,没想到萨博丽娜用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他闻到了萨博丽娜诱人的体香,还有感觉到了贴在他身体上的那两扇酥胸。即使是这样,他的心还在想着大洋彼岸遥远的筝筝。萨博丽娜和筝筝都是优秀的好女人。
过了一会儿,欧阳杰慢慢地推开萨博丽娜说:“回去吧,开车一定要小心。”说完,他头也没有回,笔直地走进了大厦。
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划破夜空,瞬间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