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阳杰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夜里一点多了。他的手背疼痛难忍,为了不让自己的伤口恶化,他还是敲开了工程队医生房间的门。医生一看是欧阳杰带着伤回来了,立即把欧阳杰让了进来,然后操着爱护口气问:“怎么搞的,这么晚才回来,还挂着彩?”。
“路上遇到两个抢钱的,我攥着钱包死活也没有给他们。他们就用匕首把我手给扎了。”欧阳杰没有说是为了保护给方筝筝的钻石而受的伤。
“哎呀,还真伤的不轻啊。”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说:“都快把手扎透了。我看你得和我去医务室,要先给你打一针破伤风,然后再给你好好包扎一下。”在医务室,大夫打针的时候还接着说:“以后有人抢你钱的话,就给他。人命要紧。”
是啊,欧阳杰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块钻石的意义不同。那不仅仅是代表着非洲人民对中国人的一片感激之心,更重要的是那颗钻石是要送给方筝筝的,这比他的命都重要。
伤口包扎完毕以后,欧阳杰非常感激。老大夫热情,责任心强,医术也很高,他是从公司的合同医院一百多名医生中挑选出来的。
“真的太感激你了。这么晚了,还把你给叫了起来。”欧阳杰向医生道谢。
“打扰我睡觉倒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你的手明天发炎了怎么办?我可不希望你在这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医生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哎呀,我差点给忘了。你和我来一趟,今天有你一封信,我帮你拿过来了。”
欧阳杰内心一阵的激动,难道是方筝筝的信?他一下子来的精神“那快点回你那里!”。
“瞧给你急的,一定是老婆的信吧!”医生边走边和他开玩笑地说着。
现在电子邮件和通讯技术都已经很发达了,可是不少人还是不愿意接受新的通信方式,而愿意保留那种传统的通信方式。他们项目的绝大部分人除了偶尔给家里打电话,就是每天期盼国内的来信。看到这种依然散发着阵阵墨香的信,触摸着亲人曾经触摸过的信纸和信封,就如同看到了亲人。电子邮件虽然可以即时传递信息,但是却没有了那种期盼和拿到家书时候的喜悦感觉。
欧阳杰从医生处拿到了那封信,一看地址就知道是方筝筝寄来的。他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一会儿要静下心来好好地读方筝筝的来信。这时候,他的肚子开始叫了,都七八个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国内每次来人都会带给他不少方便面。他烧开了水,然后就把方便面泡上了。
他把方便面碗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坐到了下来。他拿出了方筝筝的那封信,看了又看,捏了又捏,好像里面还有卡片。他情不自禁地用嘴吻了一下信封,此时,方筝筝好像就在他的面前,他贪婪地闻着方筝筝遗留在信封上面的味道。
接着,他拿起了剪刀,格外小心地沿着信封的边把信封剪开。他抽出了方筝筝的信,原来里面还夹着一张方筝筝的照片。那就是那天晚上方筝筝值夜班的时候精心为欧阳杰挑选出来的写真照片。方筝筝身着微透的白纱,披着一泄如布的黑色头发,贤淑,大方,性感,可爱。欧阳杰仔细端量着照片,禁不住又亲了一下照片上的方筝筝。
他把照片翻过来,看见了那首小诗:[花开会有期,/即使在冬季。/竹不与花争,/水映木更欧阳杰]。读完前两句,欧阳杰好像看出了方筝筝还在犹豫不定的心情,他就暗暗地发誓:“方筝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要好好努力,一定让你的花为我而开。”
他读到后面的两句的时候,没想到方筝筝还真有一定的文学天分。虽然整体看,好像欠缺了什么,但是不能否认最后一句写的还真很漂亮。方筝筝,我是竹,你是花,有我的陪衬,你会更鲜艳;你是水,我是木,没有你,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
桌上飘过来了方便面的香味。欧阳杰在桌上面展开了信,同时把方便面拿到了跟前,这样就可以边吃面,边看信。
他迫不及待地用筷子挑起了面就往嘴里送。他真的太饿了。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展开在桌面上的信。那一行行娟秀地字迹走进了他的视线。
“欧阳杰,你好。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两人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现在似乎想明白了,你给我的感觉永远像我的兄长一样,难以逾越。”
看到这里,欧阳杰的大脑“嗡”的一下,差一点晕了过去。这个时候,他的嘴里还挂着长长的面条,他连把面条吃到嘴里的勇气都没有了。夜深人静,他的身体一阵阵地发冷。他劝自己一定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好把这封信读完。
[我一直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前一段日子,我很巧合地见到了我以前的男朋友大伟,在过去近两年的时间,我们都为彼此改变了很多,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发现我的内心深处依然还在想着他,留恋着他,甚至可以说还爱着他。他给了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我激动,让我冲动,让我兴奋,让我每一天脑子里都必须充满着他的影子,让我为他可以牺牲一切。这也许就是我们常说得爱情吧。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却找不到这些感觉。
原谅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爱情,原谅我为了追求爱请而放弃了你。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我的大哥哥,而我永远也是你的好妹妹。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为我祝福的。
在我没有遇到大伟以前,我准备把我的写真照片连同我试着写给你的小诗寄给你。后来觉得不妥。现在想来,既然是以前的决定,还是应该寄给你。希望你不会孤单。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很痛苦,如果你痛苦,能苦你就哭,最好能发泄出来。
筝筝
欧阳杰读完这封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在回忆着她和方筝筝一起的美好时光。他似乎看到了方筝筝和他漫步在江边。路灯下,方筝筝扬起那张天真可爱的脸,正在向他微笑;他似乎看到了方筝筝那个晚上睡在他的房间,是那样的安详;他好像又找到了他的手体验方筝筝身体无比美丽的感觉;他仿佛听见了电话里方筝筝那种脆而甜的嗓音;他也想起了昨天为了方筝筝,宁愿让那把匕首扎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继续发着呆,手里还拿着吃面的筷子,眼睛一直盯着还剩下大半碗的方便面。这一切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曾经设想方筝筝看到这颗有意义的钻石将多么喜悦;设想过他们有一天可以到拉斯韦加斯去结婚。而现在,所有设想都成了泡影。欧阳杰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目的和信心。在这之前,他工作兢兢业业,刻苦认真,生活积极乐观,这一切都源于他对方筝筝产生爱情的原动力。
欧阳杰是一个感情很坚强的人。在他的记忆里,从他懂事以后就基本没有哭过。他还是眼睛盯着那碗方便面,一会儿,一滴水滴进了那半碗方便面,接着又是一滴,欧阳杰这才意识到原来那是自己的眼泪。
筝筝,你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国后再做决定?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哪怕只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有机会飞回到你的身边。那个夜晚,他伤感之极,一气呵成写完了以下的诗句:
【请等我三日吧】
秋色平仄
海光斑澜。
你要走了,
找寻曾经属于你的情感故乡。
等我三日吧!
三日后,我会回到你的身旁,
我有话要对你讲。
你依然离去,
带着悲伤,带着希望。
三年的情绪,
抵不上远方的憧憬,
急切远离的心境
使三日变得空想。
走吧,
这里的天空
已经容不下你;
走吧,
这里的大海,
已经不能托起你的胸膛。
走吧,
趁你远方的憧憬
仍然涟漪多彩。
走吧,
趁你远方的梦境
尚未破亡。
我又回到了
那片大海,
那个天空。
我又回到了
那个氛围,
那个只属于你我的小天堂。
俯下身去,
头,
贴到枕边,
手中搓揉着
你不经意留下的发丝。
轻轻地,
抱起棉被
吸允着
你尚存的气息。
拿起水杯
倒入蜂蜜
水却比黄莲还苦,
低头方见,
水杯已被泪水填满。
远方是印度洋,
近处就是壮丽的好望角。
美景不属于
情感受伤的族人。
拿起左轮手枪
对准胸膛。
“砰”的一声巨响,
噩梦从此离开心肠。
只求你,
请等我三天吧!
除此,
没有别的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