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一个春天的晚上,一个维吾尔族少女在路边上拦住一辆大卡车。
“去哪里?”
司机是一个中年人,蓄着胡子,声音懒洋洋的。
她说了一个地方。
黑夜漫长。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她佯装困了,闭起眼睛,以免与司机进行无聊的谈话。
没多久,她的大腿感到一阵瘙痒,是司机毛茸茸的手放在了她的腿上。
“我好得很,要不要一起来?”他的声音昂扬,不再懒洋洋的。
血涌了上来,她叫他停车。
他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反而向她的胸口伸去,另一只手仍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来撒,我下面好得很。”
不等她说话,他的车突然“嘎”的一下猛地刹住了车:“你——你是什么人?”惊诧的声音里透着恐惧,眼睛死死盯着她胸口的玉蝉坠子。
她迷惑了,定了定神,朝他轻蔑地一笑。
一只玉蝉从她的脖颈处滑落了下来。头顶上的柔光打在白色的蝉翼上,那细小的毛孔似乎都朦胧可见,令人惊异。它似乎脱离了人体悬浮在暧昧的微光中,有如一种咒符。
现在,它被暮春潮湿的夜气所催化,就要活了。
卡车司机不再骚扰她,当她不存在一样,老老实实地开他的车,一路无话。但她的脑子已是一片混乱,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不断地用手摩搓着这块古玉蝉,安慰这像羽毛一样轻的灵魂:嘘,你似乎天生有罪,才被人终身囚禁。
一路上,在她温热手指的摩搓下,一条条绽开的血丝在古玉蝉的翅膀上结网,玉蝉的腹部上,泛起了一抹奇异的红色,散开的红晕犹如罂粟般诡异。那红晕,原始而稚气,如女童信手所画。
好像——颜色又和上次不一样了。她把玉身翻过背面,隐约见得石头上有几个字,是汉字。凭肉眼看不清楚,好像是一句话——冤枉相思,吾当言之。
几千年前被一块玉压着的一个死者,难道,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