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玄闻言,突的手下一顿,“噗”一声吐出一口心血,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恶狼瞅准空隙,眸中绿光一闪,横空便朝丧失斗志的独孤玄飞扑而来。
惊羽驾车远远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的心,瞬间停了几拍。她想叫,却发觉嗓子哑得怎么都叫不出声来。
幸好旁边有北军将领护卫,千钧一发之际操刀挡下恶狼。惊羽这才发觉握住缰绳的手掌间满是冷汗。
“诶?我咋觉得这情景那么熟悉呢?”战少年摸着下巴道,“这笛声也很耳熟啊!”
一语点醒惊羽!
能不耳熟么?与战少年初次见面,她与独孤玄便是被百兽围攻。而引来百兽的,正是这害人不浅的笛声!
惊羽不禁怒从心起:她向来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况且这御兽人三番两次置独孤玄于死地,不管是谁派来的人,此般后患是怎样都留不得的。
突然,她眼角所及,战场开外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有一抹人影低伏着身子,鬼鬼祟祟,手里一杆碧绿的笛子放在唇边——正是那御兽人。
上次由于在密林中,易于隐藏人,到最后都没让惊羽发现这人的行踪。这次倒也巧,沙丘之中,却是怎样藏都蔽不了了。
那人一心关注战场,倒是没发觉不远处的惊羽几人。
惊羽眯眸打量一下周围,迅速思考着怎样在不打草惊蛇的状态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那个御兽人,为独孤玄的战场减少压力。
却听战少年“哎呦”一声抱怨:“大块头,把这弓移开点,挡住小爷道了。”
惊羽脑中蓦然灵光一闪:是了,最快的方法,莫过于弓箭了。
“赵忠,架弓。”惊羽头也不回得跳下马车。
赵忠对惊羽向来言听计从,自是毫不含糊照做。
惊羽使劲一拍,神弓底部陷入沙漠,固定于其上。
可是,问题立刻就来了:身边只有神弓,却无箭,怎么办?
惊羽眼珠子一转,定在了精力十足的战少年身上,计上心头。
正捧着脑袋作可爱状围观的找少年蓦然浑身打个冷颤:“你……你想做什么?”
果然,只听惊羽吩咐:“赵忠,把战小哥扛到弦上。”
战爱闲满面惊恐:“媳妇,你不会是想要把我当成箭吧?”不会吧,他媳妇不会这么残忍吧。
小肥掌死死抓住车板子不放。
“不会。”惊羽伸手,掰开他的指头。
不待战少年松一口气,就听惊羽接着道:“只不过是人体炸弹而已。”
战少年泪流满面:这有什么不同么?
他犹不死心,一指指向缩在车里的拓跋元昊,哀号道:“为什么是我?他不也可以么?”
惊羽横他一眼:“你觉得他的杀伤力会比你大么?”
战少年泪崩了,认命了:原来身体太健康也是一种错啊!
赵忠扛住战少年,对好准头。
惊羽一边拉满弦,一边听战少年絮絮叨叨:“媳妇,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射准点啊,千万别落到那堆狼群里啊,否则孩子会被惊吓到的啊!”
惊羽嘴角一抽:“孩子在我肚子里。”
“咻”一声,战少年版人体炸弹飞射而出。
“而且,这孩子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看着在空中作优美弧线状的某人,惊羽接着道。
“媳妇,你要自由得——”半空中,传来战少年的鬼哭狼嚎。
惊羽眼角抽啊抽:还是你自己自由得飞翔吧。
本来惊羽是想悄悄行事的,但战少年如此叫声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那御兽人抬头就看到个“肉球”朝自己飞来,身子先于思考做了反应,迅速跳离原地一米远。
“咚”一声,战少年人体炸弹撞上了巨石,彻底失败。
看着战少年壁虎状趴在巨石上一动不动,惊羽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行诗: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身先死!
那御兽人一时搞不明白状况,走近两步,想要看清这“空中飞人”的面貌。
却见那飞人“哗啦”一声从巨石上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得就朝他扑了上来,屁股一撅,直接把他压倒在了沙漠里,坐在了他脸上。
速度之快,力道之凶悍,叫御兽人都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被压,吹奏用的笛子自然被那位飞人一并夺走。
飞人很愤怒:“你闪什么闪?没瞧见小爷我飞来了么?你不跪地恭迎也就算了,还故意让开那么远,这不存心让小爷我在媳妇面前出丑么?记住了,下次要好好得接住小爷我!”
害我撞石头!坐坐坐,坐死你!
御兽人半边脸埋在黄沙下,半边脸埋在某飞人的屁屁下,连呼吸都很困难,听了某少年的话,想流泪都流不出:还有下次?
飞人很忧郁:“小爷我举世无双的脸蛋呀,可不能毁容呀!”
害我伤脸,不可饶恕!压压压,压死你!
总之,飞人情绪很激荡。于是,飞人愤怒得举起那笛子,胡乱按着就放到了嘴边,深吸口气,准备吹奏——用某少年自己的话来说,这是“释放压力”。
“姑娘,有救了!”赵忠一见这架势,大喜,“小公子这是要吹笛御兽啊!”
惊羽总算对战少年有比较深刻的了解,她可不认为这小子会做出这么符合正常逻辑的事来。相反,她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那本来流淌出诡异御兽曲的笛子,此时正“磁瓦磁瓦”得从某少年唇边发出刺耳的噪音,叫人难以忍受。
被压制在战少年身下的御兽人,眼珠子一突,生生吐出一口血,抽搐几下,直接昏死了过去——不知是被这噪音扰的,还是气的。
场上更是混乱不已。
激荡狼心的曲子,换成了扰人心神的音律——如果这也算音律的话,虽然同样让人亢奋,前者却是有引导与激励作用,后者却是叫人烦躁不安、气血难平。
于是,狼群阵势乱了,再也不能区分北军西军。野性毕露,看到人便扑,甚至是看到狼也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