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若盈捏着手里的服务菜单,惊疑地望着他,却发现,小丁早就不见了身影,刚刚的那句话却好像是一场风散的梦境。咖啡厅里依旧是音乐低绕回转,而小丁也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是官若盈却能肯定他刚才是说了话的了。
人有多么强的洞悉力,才能看见外表下掩藏的东西。官若盈的心一阵迷茫。
旋转木门又一次被拧开,官若盈抱着服务的笑容,迎了上去,却在下一秒笑容僵立在了脸上。
而对面官若盈也停住了脚步,手扶在木柄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显然还不能消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
官若盈一只手拂在了门柄上,显得僵硬之极,而他的另一只手臂却被一个女人挽着,女人的脸被黑色的头发完全覆盖了,看不清面容,只是几乎将全身的力量悬挂在了官若盈的身上,动作亲昵,从她走路摇晃不止的样子,也许可以看得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官若盈看着他,眼睛里闪过轻蔑之色,却极快地消失了,留下的只是木然地接待。
官若盈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种从天堂跌到地狱也不为过。他在白天才确信找到了她,他确信以后他们能够再见面,但是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并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感受到官若盈轻蔑的眼光,他才惊觉,看了看怀里的女子,眉头微蹙,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又联想到他们本就不相识,这样的一来二去,滚在喉咙口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先生,欢迎光临!”官若盈索性连笑容也一并省略了,收拾好仪态,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吐出客套的欢迎词,在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欢迎的模样。
“唉?唉?没有买蛋糕的小姐。”官若盈伸出手,想要去拉官若盈,
“夏沙培,你快给我起来。”
完美?官若盈挑了挑眉,从没谈过恋爱?再一次挑了挑眉,温柔呵护,体贴?这一次她在心底冷笑,看起来,传闻毕竟是传闻,而她也在预想着沈可可知道自己满心崇拜的官若盈在褪下了包装纸后缩呈现的面容会让她怎样的跌下下巴,有的恶作剧地想着。
“恩,先生,这里需要安静,您?可以小声点吗?”官若盈好心的出言相问道,脸上已经是一派悠闲的模样,完全看不见刚才的样子,神态间轻松之极。
官若盈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环视了四周,看见周围的人确实已经对他投来了不满的视线,不好推开手里的女人,于是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官若盈现在的心情可谓糟糕透顶,刚刚看见官若盈的兴奋也被抹的一干二净,看着旁边那个女人,他的脸就黑成了锅底。
夏沙培,这个高自己一学年的学姐,自己早就表示不会喜欢她了,为什么还要缠着他呢?而今天她说要彻底说清楚,自己才会带她来咖啡厅,谁知道竟然醉的一塌糊涂。
当然更让他郁闷的是,今天竟然碰到了官若盈。
看见她轻蔑的眼神扫视过来,心就已经凉了半边了。
“唉?夏沙培,你醒醒!”官若盈拍了拍夏沙培的脸,没有反应,酒味熏天,喷在脸上,让他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想要推开她,却又实在抓的太紧。
“该死”他低咒,一向温和无害的脸上,闪现着冰霜。
正在这时,一本菜单被扔在了他面前,旁边,官若盈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视线却不再他们身上聚集,只是用不大的声线询问道,“请问,你们要点些什么。”
官若盈好不容易摆脱了夏沙培的控制,转过头,看见了官若盈的眼神,凉凉的心里,不禁又起了怒火。
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自己对她念念不忘,她怎么就可以这样清清冷冷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她又一次无视了他,连以前的记忆都抹干净了吗?
“忘情水有没有?”他出口,没有笑容,带着一股赌气的味道对她说。
她怔怔,捏在手里准备记录的钢笔停顿了一下,显然对他的无理要求始料未及。
“你该去酒吧,也许那里会有这么一种酒品。”她回答着,无懈可击地反驳回了他的论调。
“难道咖啡馆没有吗?”他挑眉,一点也不想放弃惹恼她的机会。
她斜睨着他看起来无赖之极的样子,眼神泛起了寒冷,最后干脆将笔和纸摊开在了他面前,“你要吃什么,可以自己写下来,如果有,里面的人会准备,如果可以,你也能什么也不吃,毕竟这里的人也不是很多都会点东西的。”
钢笔砸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让他不悦的皱起了眉,他咬着牙齿,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一杯维也纳,不加糖!”
她点点头,迈着步子优雅的离去。
官若盈看着桌子上的那瓶水仙花,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桌面,思绪飘的很远,又很近,心口的怒火还没有平复,一向以微笑著称的脸这一次却结上一层冰霜。
看向了落地窗外,黑幽幽的一片,全然不似咖啡厅里温馨的气氛,但是这样的气氛却更让他觉得难耐。
心就是不平静的,在看到她的那一刻。
官若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虽然她还是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样子,似乎变得更加深沉了,有一种自己也看不清的味道,不似以前,虽然她依旧冷淡,但是些微的小动作还是可以看得出那种少女的天真。
现在,她仿佛成了一潭幽深的古井,从上面望去,望不到底部,这让官若盈的心底微微慌乱。她表现的成熟,平稳,遇事冷静,再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流露出慌乱的表情,眼睛变得更加深邃,平静无波,让看不到心底的想法。
更甚至,她变得更安静了,从里到外散发的气质让她显得更加完美,而波浪似的极腰长发现在却显得无比合适。
是时间改变了什么?半年时间会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么?
正当官若盈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杯咖啡也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敛了敛思绪,他露出勾起了嘴角,准备对官若盈实行和平相处的政策,抬头,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嘴角抽搐,官若盈发现他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和平就要被打破了。
对面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笑的一脸灿烂,脸蛋红红的沈可可,她放下咖啡杯,眨着眼睛,几乎感慨地说着,“安学长,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碰面,难道这就算传说中的缘分?一天相遇几次?”
官若盈的笑容僵立,半晌,才硬挤着笑容,回答着,“恩恩,你是……?”
眼神却还是往沈可可的身后漂去,但是左右张望,却都是看不见刚才那个清淡的身影。
“啊,我忘了介绍了,我叫沈可可,是你的学妹,今天在大会上看到了你的演讲哦。”沈可可手足无措的拉了拉衣服,全然是一副羞涩的模样。
“恩恩,”官若盈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心里却渐渐焦急了起来,“你看到了刚才那个女人吗?很,米色的头发,长长的,长的很漂亮。”
沈可可只剩下两只目含幽怨的眼睛,在心里长叹一声,果然还是不属于我的啊!
“你是说官若盈吧?她今天已经请假回去啦。”沈可可转头,指了指外面,一脸颓废的样子。
“请假?她怎么了?”官若盈慌乱的问着,“官若盈,你说她叫官若盈?”
“恩恩,官若盈,我们咖啡厅的第一大美人儿哦。”沈可可小鸡啄米的点头,提到官若盈,脸上又浮现了那种笑容。
“官若盈!”官若盈陷入了沉思,呢喃着,“官若盈,官若盈,这么好的名字,为什么我看起来,你总是不那么快乐呢?”
深夜,大一阵阵的冷风吹过来,打着颤儿的叶片从空中吹拂着飘落的地上。路灯昏暗色的,与整个黑色融成了一番清调色的光泽。
道路上很近,偶尔有车行驶而过,又飞快的离去。回家的路途总是那么漫长。
还没有换下来的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笃笃的敲击声,官若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脚步。
夜,黑的让人喘不过气。后面的影子一摇一晃,就像一个总是跟在背后,威胁着你的安全。
一路小跑而归,连官若盈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害怕什么。除了有点心慌外,她害怕一个人走在寂静无声的小道,她总觉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里窜出来,扼住自己的咽喉,这样的想象是苍白而无力的,但是每一次总是让她能够不平静。
打开铁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连一点小小的光亮都不曾有,就像电视里拍的恐怖电影,一座空荡阴森的大房子而已。
铁门上已经结了一层露水,冰冷的感觉穿刺了皮肤,与血管里温热的血液相冲突着。
前面是一片荒芜的草地,到底有多久没有剪修过耶不得而知,里面零星的长着几株野花,以及生命力顽强的野草。
他们破土而出,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覆盖了整片土地,繁茂的样子比的果夏天的绿树浓荫,只是草是墨绿色的,夜晚下看不清他们本来的面目,一到白天便是一群灰色压低了视线,沉寂的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