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更想利用这个机会削弱西林家在朝中的势力,张柬的性质最严重,而除了张柬,所有被查官员在经济上都是不干净的,虽罪不至死,也全部落得贬黜或革职的下场。赵启的调查,还牵涉到了军中的一些将领,也都是西林无儔的部下。
前左丞相孙谦死后,继任的人仍不属于西林无儔的党羽,亦被赵启收为心腹。西林家在宋国的根基尚浅,西林无儔为了自己的名誉,一直给赵启留着一丝喘息的余地,而赵启利用机会不断挣扎,力图反扑。将调查延伸到军队中彻底触碰到了西林无儔的底线,西林无儔终于亲自出面,与赵启各退一步,朝廷在武将的调查不了了之,而所有文官任凭定罪处置。张柬的死成为定局,赵启下旨将其斩首示众。
行刑的前一晚,西林婧来到狱中,虽说张柬能有这个结局,都是他咎由自取,但念在他为西林家做过那么多事,她还是想送他一程。
当见了面,张柬在她的面前,从容下跪行礼。她静静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让他起来,他亦抬起头看她,等待她开口,此刻他表现出的平静让她深深震撼。
西林婧看着他英俊而镇定的面孔,想起几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当时他表现出的胆小懦弱,生生破坏了这种美感。
“张柬,这个结局本该不属于你,只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
张柬笑了笑,眼中一片凄然,他平静的说:“请公主告诉臣,臣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我以为你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你真当西林家现在能为你一手遮天吗?”西林婧目光逼视着他,低斥道:“修筑水堤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敷衍,将把柄主动送到敌人手里!”
张柬的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眼里泛出一道锐利的精光,“淮洲的堤坝虽不足以抵御洪水,但也不至于弱不禁风,在没有飓风和洪水的前提下又怎会坍塌?”
西林婧淡然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算冤枉。”
张柬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臣不敢为自己伸冤,但正如公主所说,臣虽贪婪但也知轻重,不会不顾大局。这等重要的事,臣只是听命于王爷。”
他的声音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清晰地传入西林婧的耳中,却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张柬勾起嘴角,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这个令她震惊的事实,最后,他问:“公主是不是不信臣的话?”
西林婧摇了摇头,他的话是真是假,她自然会向西林无儔求证。她只是不明白,如果他的话是真的,西林无儔到底要做什么?而张柬,竟然只是一个牺牲品?!
“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说出来,现在对我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柬苦笑,“有谁会信?只会让自己死得更难看。”
就算他说出实情,赵启不可能直接向西林无儔发难,也不可能保住张柬的性命。现在的赵启只能继续养精蓄锐,因为他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西林无儔抗衡。
同样,西林无儔也自觉时机不成熟,他和赵启现在只会互相试探底线,而绝不会碰触对方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