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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利用(6)

大夫冯郝认为楚王的做法不合适,对楚王说:张仪与惠施互为对手,您与他们之中任何一方结交,都会得罪另一方。如今您接待惠施,等于站在惠施一边而抛弃了张仪,这样做实在是不可取。

楚王一惊,张仪代表秦国,现在正有求于他,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便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改正吗?”

冯郝说:“诸侯中,宋国君主最看重惠施,大王不如把他送到宋国去。然后对张仪说:‘我是因为您的缘故才没有留用惠施的。’张仪一定会感激大王。同时惠施也会对您感激不尽,因为他现在正处于困境中,大王帮助他找到了一条出路。这样,您既做到了为张仪着想,又做到了施恩于惠施。”

“好!”楚王说。便送惠施到宋国去了。(《战国策·楚三》)

关系人

张仪以600里土地作诱饵,欺骗楚国君主楚怀王与齐国绝交,害得楚国吃了大亏。后来秦国与楚国讲和,张仪作为秦使又来到楚国。楚怀王恨透了这个说客,把他抓起来准备杀掉。

楚怀王的宠臣靳尚与张仪私交很深,想搭救他,便去见楚怀王的宠妃郑袖,说:“你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失宠了吗?”

郑袖大惊,忙问:“这话怎么说?”

靳尚说:“张仪为秦国立过大功,秦王非常器重他。如今楚国把他关押起来,秦王为了让楚国释放他,准备把公主嫁给楚王。秦国的这位公主美貌动人,她陪嫁中有既美丽又懂音乐游戏的宫女,还有各种金玉珠宝,此外秦国还拨出6个县的赋税作为她的日常开支。对于这位秦国公主,楚王一定非常喜爱,而公主也会依仗秦国的势力施展自己的影响,用金钱珠玉广泛结交,最后成为楚王的正妻而君临楚国。到那时,还有你的位置吗?楚王肯定会因为迷恋她而忘记你,所以你将越来越遭到轻视而被疏远。”

郑袖吓坏了,问:“该怎么办呢?”

靳尚说:“你应该赶快劝说大王释放张仪。张仪一旦获释,秦国的公主就不会来了,张仪定然对你感激不尽,就连秦王也会记你的好。到时候你在国内有专宠的地位,在国外有秦国的支持,还有张仪可供驱使,后妃中谁也比不上你,你的儿子当上楚国太子是一定的。”

郑袖立即去见楚王,说服他放了张仪。(《战国策·楚二》)

权威

苏代受燕王的委派前往齐国去游说齐威王。然而他到齐国后,并没有直接去见齐威王,而是先去拜访大夫淳于髡(kūn)。

苏代说:“有一个卖骏马的人,拉着他的马在市场上一连站了三个早晨,也没人理睬。这人就去见伯乐,说:‘我有匹骏马,想卖掉它,可是在早市上一连站了三天,没一个人上前问价。请您帮个忙,到市场看看我的马。不要求您做别的,您只要绕着它转上几圈,离去时再回头瞧上一眼就可以了。我愿意奉送您一天的花费。’伯乐来到市场,围着那匹马看了看,临了又回过头来望了望。于是,人们纷纷围拢来问价,马的价格立刻涨了10倍。”

苏代停了停,加重了语气说:“现在我想把‘骏马’献给齐王,然而却没有人替我前后周旋,请问先生可有意做我的‘伯乐’?我愿意奉上白玉璧一双,黄金1000镒,作为您的花费。”

淳于髡咧嘴笑了,说:“愿意遵从您的命令。”

淳于髡进见齐威王,推荐苏代。齐威王接见了苏代,而且很喜欢他这个人。(《战国策·燕二》)

朋友

楚汉相争,范增建议项羽除掉刘邦。项羽的叔叔项伯得知消息,连夜飞驰刘邦军营去找张良。项伯与张良是老朋友,秦朝的时候,他俩一起出游,项伯杀了人,张良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瞧着张良被害。

项伯找到张良,告诉他大难将到,说:“你不能陪着刘邦一块儿死啊!”张良说:“我受命帮助刘邦,如今刘邦有难,我要是独自逃走就是不仁不义,应该让他知道险情。”于是请项伯稍候,自己去见刘邦。

张良把项伯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刘邦,刘邦问张良要主意。张良问:“请试想一下,您的士兵打得过项羽的军队吗?”刘邦沉默了一会儿,说:“打不过。现在怎么做才好呢?”张良说:“请允许我告诉项伯,说您不敢背叛项羽。”刘邦问:“您与项伯谁的年纪大?”张良回答:“项伯年长。”刘邦说:“您把项伯请来,我用对待兄长的礼节会见他。”

项伯来到刘邦军帐。刘邦双手捧起酒杯祝愿项伯长寿,又跟他订立了儿女婚约,结为亲家。刘邦说:“我入关后,对秦朝的财富不敢擅自处理,清查户口,封锁仓库,等候项羽将军的到来。我派军队驻守函谷关,纯粹出于防备盗贼和意外事变的考虑,怎么敢背叛呢?希望您对项将军说明情况和我的忠心。”项伯答应了。

项伯返回军中,说动了项羽。在第二天的鸿门宴上,当项庄试图借舞剑之机刺杀刘邦时,又是项伯起身与项庄共舞,挡在刘邦身前。(《史记·项羽本纪》)

仇人

刘邦建立汉朝,登上帝位,是为汉高祖。他从洛阳南宫的天桥上望见将领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地上议论,便问他们谈什么。

张良说图谋造反。刘邦吓了一跳,说天下刚刚平定,他们怎么想起谋反?张良说,陛下您封赏的都是自己亲近喜爱的老熟人,诛杀的都是自己生平怨恨的仇家。如今军吏们计算功劳,认为就是把天下的土地都拿出来也不够封赏的,所以大家担心得不到封赏,又担心遭到猜疑而被杀,结果就聚到一起商量造反。

刘邦说,这可怎么好?张良问他,平日最痛恨的而人们又都知道这件事的人是谁?高帝说是雍齿这家伙。张良说,好,现在赶紧封赏雍齿,这样群臣就对自己能够得到封赏坚信不疑了。

刘邦马上摆酒,封雍齿为什方侯,同时催促丞相、御史对群臣评定功劳,准备进行封赏。大家喝过酒后,都欢喜地说:“雍齿尚且封侯,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资治通鉴》卷11)

名人

汉高祖刘邦打算废掉太子,改立戚夫人生的儿子刘如意。大臣们怎么劝,刘邦也不听。太子的母亲吕后很是害怕,一时没了主意。

有人提醒她找张良想办法。她派人去见张良。张良说:“这件事凭嘴说是没有用的。高皇帝得到天下,如今不能招来效力的俊杰只有四个人。这四个人都上了年纪,认为高皇帝傲慢无礼,喜欢侮辱人,结果逃进山里躲了起来,为奉行道义而不做汉朝的臣子。高皇帝对这四个人很是敬重。如果你们能够不吝惜黄金珠玉,请太子亲自写一封言辞谦恭的书信,套上安稳舒适的马车,挑一个能言善辩的说客前去邀请,他们肯定会来。然后将他们当做贵宾对待,时常陪伴太子左右,随同上朝。高皇帝看到这四个人,定然惊讶,询问后知道原来竟是他们,一定会对太子另眼看待。”

吕后依计而行,接来这四个人。

刘邦征讨黥布归来,病情加重,急着更换太子。一次宴会,太子在旁边侍奉,四个人跟在后面,他们看上去八十多岁了,眉毛和胡须白得像雪,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帽子很是特别。刘邦好奇,问:“他们是什么人?”四个人上前相见,各自报名: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

刘邦大惊,说:“我寻访你们多年而不得,如今你们为什么追随我儿子呢?”

四人说:“陛下看不起士人,开口就骂,我们看重道义而受不了羞辱,因此才躲藏到大山里。我们听说太子仁义孝顺,恭敬守礼,爱惜人才,天下没有人不伸长了脖子盼望着为太子出力,所以就来了。”

刘邦说:“那就烦劳各位始终如一地调教和保护太子吧。”

就这样,刘邦打消了改立太子的念头。(《史记·留侯世家》)

老实人

三国时期,司马懿任魏国太傅,势力过大,当权的曹爽打算除掉他,不想司马懿突然病了。这时,李胜出任荆州刺史,前去司马懿家中辞行。司马懿自己连衣服也穿不了,必须两个婢女帮助他,哆哆嗦嗦地穿了一半,衣服还是掉到了地上。司马懿指着自己的嘴巴呜呜地说:“渴。”婢女捧过粥,司马懿不用手端,嘴凑到碗边去喝。粥流得哪儿都是,胸前湿了一片。

李胜惊讶地说:“都传明公的痛风病犯了,哪里知道病成这个样子!”司马懿的嘴费力地张了张,断断续续地说:“我老了,躺在铺上等死,死是早晚的事。你去当并州刺史,那个地方离胡人近,请好自为之吧。我老了,唉……我把司马师、司马昭两个儿子托付给你了。”

李胜纠正说:“我去的是荆州,不是并州。”

“你要去并州?”司马懿问。

“不,”李胜摇摇头,“是荆州。”

“唉,我老了,糊涂了,不明白你说什么。”司马懿说,“你到了并州,一定要努力上进,做出一番事业呀!”

李胜出来后去见曹爽,说:“司马懿差不多已经是行尸走肉,魂魄都没有了,完全不足以忧虑。”过了一会儿,想起司马懿又老又病的样子,不觉心里一酸,流下泪来,说:“司马太傅的病已经无法医治了,让人好不难过。”

曹爽放下心来,不再戒备司马懿。后来司马懿趁曹爽外出游玩狩猎,突然发动政变,夺取了朝政大权。(《资治通鉴》卷75)

同伙

唐高宗前往东都洛阳,考虑到这条路上经常有盗贼出没,命令监察御史魏元忠在前面开路。魏元忠接到命令,立即下到监狱,挑出一个囚犯,此人盗贼出身,神态、气质、语言在盗众中都很突出。魏元忠下令解除他的枷锁,让他对付盗贼,这人笑着答应了。魏元忠给他穿上官服,与自己骑马相随,同食同宿。就这样高宗一行平安抵达洛阳,随员马匹数以万计,没有遗失一文钱。(《资治通鉴》卷203)

小结

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人,就有利用价值。这里,最令人震撼的是吴起、苏秦,到了生命尽头还结结实实地利用了一把,拿自己当工具。最合算的是楚王,把惠施这个烫手山芋变成了掘金桶,一下子装了满满三桶金。最智慧的是魏元忠,上演了一场以盗制盗的幽默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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