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俭节约是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的口号,他用一种严厉的加尔文——清教主义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和臣民。他即位后柏林王宫中一扫以往铺张挥霍之风,取而代之的是斯巴达式的简朴。在国王的严格要求下,整个普鲁士成为了一座清苦的修道院,让习惯于豪华舞会和丰盛宴会的各国外交官们视为畏途,一位西班牙公使说,他宁愿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也不愿意去柏林上任。
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事必躬亲,勤奋工作。他个人审查所有国家预算开支,确定官吏薪俸;他要面见所有军官和高级官吏;各负责大臣必须随时向他呈报请示,他则在报告边角上作明确的批示。他还亲自到各地巡视,不因极其糟糕的道路和恶劣的天气而却步,经常到各省视察他的军队,会见各级地方官员,清查他的财产账簿,检查军用补给站和军事杂志,并尽可能地了解全国各地各方面的情况。因此,英国的乔治二世称他是“公路上的国王”。一天早上,在经过波茨坦的路上,他碰到了一群人正等待睡过头的邮局局长。他打破窗户,帮助叫醒了这位局长,然后亲手鞭打了这位失职者,并为臣仆的懒惰向公众道歉。这些出巡被称为“笞杖巡行”,因为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发现有人不是按他们应做的方式行事,就要加以笞责。在这些出巡中,国王监视和观察每件事和每个人。1723年他颁布的一项敕令规定:“在街上和集市上的女商贩和其他女店员不是在坐着叫卖,而是在纺织毛线、亚麻或做缝纫——则处以取消营业特许权。”他严厉的统治和控制,使得臣民对他畏之若虎,工作兢兢业业而不敢有丝毫马虎。普鲁士的这种效率给世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只要旅行者一入境,通过极易感受到的情景就可以识别出这个国家。这里的公路保养得比任何其他地方都好,邮政更有规则,普通的客车更为迅捷;凡在道路纵横交错的地方,都竖立着醒目的路牌,有多少条道路,路牌上就有多少个标志,用雕刻的或涂写出来的字母说明下一段的名称,告诉你到某个地方有多少里程。
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认为,一支强大的军队是保证普鲁士王国安全和强权的唯一手段,而这也正是上帝赋予他的使命。为此,他建立了一支强大的普鲁士军队。普鲁士王国在这个时期大约有224万居民,人数居欧洲大陆各国的第13位,就领土大小而言,只占第10位,然而在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的经营下,普鲁士拥有了欧陆第4位的强大军队。
他把军队人数从3.8万扩充到8.3万,国家越来越具有****的性质。
士兵的来源一是招募、甚至是绑架外邦人;二是国内的义务兵役制。由于用诈骗和暴力绑架人当兵的事情屡屡发生,因此经常引起同其他邦,首先是近邻梅克伦堡和汉诺威之间的纠纷和冲突,以至于这些邻邦不得不来阻止普鲁士国王的这种行径。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终于认为有必要采取一种特别的征兵制。1733年5月和9月,国王发布两个以“征兵区规则”著称的敕令,决定给每一个团划给一定的区域或征兵区,此后每一个团都从征兵区里补充兵员。
军官主要来自于容克,除长子以外无土地的容克子弟差不多无一例外地都要参加军队,他们在少年时代就已在王家讲武学堂受训准备当军官。他们除了把容克阶级的偏见和傲慢心理带到军队中来,也把贵族和百姓之间的鸿沟带到军官和士兵的关系中来,军官对待士兵也像容克对待他们的农民一样。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极其重视军官,恩赏和信任有加。他教育军官说:“为国王服务是最大的荣誉,它比赚钱更重要,而荣誉的获得仅仅来自纪律!”在国王拟订的《战争总则》一书中,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给普鲁士军官打上了特殊的职业道德的烙印:服从、尽职、守时、节俭、准确。
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规定士兵服役期是25年,士兵的服役生活极其艰苦,对待士兵的手段也极为残酷。国王训练部队的办法,一是操练,二是体罚。训练的最高目标是把士兵变成没有意志、没有思想的工具,对上级的命令盲目服从。国王自己也不惜下操,在波茨坦欢乐宫的练兵场上,他提着棍棒亲自训练士兵,因此被称为“士兵王”或“下士国王”。士兵们被迫自杀或逃跑的事经常发生。
除了用棍棒训练士兵以外,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还建立了虔敬主义与兵营的联盟。虔敬派是路德宗的一派,主要认为,宗教的要点不在于恪守死板的信条形式,而在于日常生活中表现出“内心的虔敬”,因此提倡精读《圣经》,反对跳舞、看戏等“世俗化娱乐享受”。虔诚派主张严格的教育和管理,以使教徒具有忍耐、勤勉、纪律、为国服务的精神,这一主张被国王抬高为普鲁士的官方学说,并将之运用到军队中,培养普鲁士军官勤勉、纪律和忠君爱国,以达到加强对整个军队的精神控制。
在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统治时期,我们看到了一种特有的“普鲁士精神”的形成——勇敢、尽职和忍耐,这也是普鲁士军人的职业道德。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时代形成的这种“普鲁士精神”,主要通过他的军队表现出来。
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却没有动用这支军队。在维也纳皇宫里,关于这位“舞刀弄枪,却不扣动扳机”的人,有很多的笑话。然而他的继承人弗里德里希二世(1740—1786年在位)最大的愿望就是扣动扳机,挑起战争。
弗里德里希二世比他的先辈们更加懂得充分利用军事力量,军队成为他推行对外扩张掠夺政策的一种强大工具,他迫不及待地准备充分展示普鲁士的军事力量,疯狂地对外扩张。
弗里德里希二世曾说:国家不分大小,“政府的基本法则都是扩张领土”,他即位伊始,就开始发动对奥地利的战争。他的主要目标是要夺取奥地利最富饶的省份西里西亚。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1740—1748年)成为他进攻的导火线。
1740年10月,奥地利大公、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六世去世,没有男嗣,根据遗嘱,哈布斯堡王朝的广大领地不可分割,王位由长女玛丽亚·特蕾西亚继承。然而受到法国支持的普鲁士、巴伐利亚、萨克森和西班牙,对其继承权表示异议,只有英国、俄国表示支持。12月,弗里德里希二世率领普鲁士军队突然侵入西里西亚并予以占领,挑起了第一次西里西亚战争(1740—1742年)。玛丽亚·特蕾西亚因为要集中力量先对付其他敌人,她同弗里德里希二世签订《布勒斯劳和约》,把整个西里西亚割让给了普鲁士。女王靠英国的直接帮助,把已经攻入布拉格的法国和巴伐利亚联军打败。这一胜利再度引发奥地利同普鲁士关于西里西亚所有权的争执。弗里德里希二世再次进行袭击,攻入奥方的同盟萨克森和捷克境内,这就开始了第二次西里西亚战争(1744—1745年)。奥地利再度失利。1744年圣诞节,普鲁士同奥地利、萨克森签订《德累斯顿和约》,据此普鲁士保留西里西亚,但承认玛丽亚·特蕾西亚的丈夫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由于弗里德里希二世在西里西亚的得手,普鲁士人口几乎翻了一番,而西里西亚的发达工业则大大加强了普鲁士的经济实力。获得西里西亚地区为普鲁士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欧洲大国奠定了基础。
弗里德里希二世争霸德意志强权政治的再度表现是参加七年战争(1756—1763年)。
1755年,欧洲大国英国和法国为争夺北美和印度殖民地发生冲突,双方都在争取盟国,遂形成两个国家集团。奥地利第一次加入法国方面,想借此夺回西里西亚。弗里德里希大王愤而加入英国方面,不仅想狠狠“教训”奥地利,还想摆脱父王时代那种“边角料诸侯”的地位而成为欧洲大国。英国在海上同法国作战;欧洲大陆由普鲁士用兵,英国予以财政资助。因此这场进行了7年的战争在德意志方面又被称为第三次西里西亚战争。在这次战争中,欧洲大陆出现了力量对比极为悬殊的国际政治格局:仅有600万人口的普鲁士同时对付各拥有2000万以上人口的奥地利、法国和俄国3个大国。在这种困难的境地,弗里德里希二世在“敌人越多、荣誉越大”的口号下,竟然先发制人,发动战争。
1756年8月,弗里德里希二世率军突袭萨克森,迫使萨克森投降,从而拉开了战幕。起初弗里德里希二世取得重大胜利。1758年,弗里德里希二世先在罗斯巴赫大败法奥联军,继而又在罗伊藤再败奥军。但形势很快逆转,与法国结盟的俄国军队发起对东普鲁士的猛攻,占领了柯尼斯堡。1759年8月12日的库纳尔斯多夫战役使普军陷入绝境,国王也陷入肉体和精神危机甚至想自杀。1760年英国不再资助普鲁士,带给普王近于绝望的打击。正在此时普鲁士的奇迹出现了,俄国女皇伊丽莎白一世去世,极度崇拜弗里德里希二世的彼得三世即位,宣布退出反普同盟,将俄军所占土地全部归还普鲁士,进而同普鲁士结盟。此举使普鲁士绝处逢生,并导致法、俄、奥同盟瓦解。
1763年2月普鲁士同奥地利、萨克森签订了《胡贝尔图斯堡和约》,普军撤出萨克森,奥地利放弃西里西亚。通过这次战争,普鲁士牢固确立了自己的军事声誉和大国地位。
亲身的经历使弗里德里希二世树立起一种坚定的信念:军事力量是普鲁士扩大自身影响、跻身强国行列和进行扩张的最有效的手段。
因此,他在“国家利益”的旗号下更加奉行****的扩张政策。
1772年8月,弗里德里希二世同俄国、奥地利联合起来对波兰进行第一次瓜分,所有在中世纪时属于德意志宗教骑士团国家的领地这时都属于普鲁士。波美拉尼亚和东普鲁士的领土也因而连成一片。南部与普鲁士相邻的波兰领土,也须划出波森等区给普鲁士。
1773年初,整个新获地区被命名为西普鲁士省,柯尼斯堡和古姆滨嫩连同原来的领地合成为东普鲁士省。普鲁士王国的版图扩大到194891平方公里,人口543万。
普鲁士之所以能够发展和崛起,主要依赖两点:
首先,“****”。普鲁士的历代国王重视建立起一支强大军队,作为向外扩张和侵略的工具。普鲁士军队的强大使德意志皇帝和诸侯们刮目相看,而且也使欧洲宫廷瞠目结舌。
其次,“宗教宽容”和“重商主义”。它们促成了普鲁士国家经济的发展,有利于国内各阶层人民的和平相处,奠定了普鲁士从一个封建的农奴制国家向一个资本主义君主国过渡的经济前提。
普鲁士的崛起对德意志产生了双重的影响。一方面,普鲁士在帝国内部扩大自己的领地,强化自己在帝国的强权地位,终于形成了德意志帝国内普奥争霸的两元局面,进一步加深了德意志内部的裂痕。另一方面,如果换一个角度看,普鲁士国王们为了扩大普鲁士而不断侵吞德意志内部其他邦国的领土,客观上形成了德国统一的一条道路:由普鲁士通过武力合并德意志其他邦。一个世纪后俾斯麦就是走这条道路统一了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