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说了一句:宝宝不怕!
然而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是安慰腹中的孩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如此我毫无力气地跪坐在地上,我少不得扶着那本来绑着我的木头站起身来。
我几乎是拖着步子到达那不过几步远的透明花朵面前。
“有刀吗?”我问道。
苏幕遮从袖口拿出了我的龙凤扇。
我看到那雕饰精致的金扇子,恍然觉得这么久以来我喜欢苏幕遮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而我的倾情喜欢,却让我落得如此下场。
心中不觉一阵酸楚,竟让我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
洛笙歌这次可是作了打死!
我打开龙凤扇,苏幕遮也丝毫不害怕我挥他一扇然后逃跑。
亦或者说他根本不屑我这样的小动作
因为他知道的,我打不过他!
我逃不掉的!
这把龙凤扇还在,它是当初白翎羽带着我去城郊校场时,去兵器库的时候我要来的。
还记得那时白翎羽和苏幕遮在高台上对战,而我从屋顶掉下来的时候,是白翎羽不顾受伤,将我牢牢抱入怀里。
什么时候,白翎羽开始影响我的心情?
我开始念着他对我所有的好的呢?
他看见我做“信任游戏”的时候?他为我包下整个“腾悦楼”的时候?还是……他只是摩挲着我的发尾,对我笑的时候?
我的一生从来没有什么大梦想,大目标。
可现实却让我经受一次次的背叛。
我的历史老师曾曰过:母亲和女朋友同时掉水里,会跟女朋友说先救她的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一个男人连母亲的不救,还指望他能对你全心全意?姑娘们,省省吧!
想到这里,我不觉苦笑起来:苏幕遮要救他的母亲,就能如此待我,也是感人啊!
睫毛上的白霜越发地厚!
我下定决心一般,将扇子在手臂上开始划了起来。
据说人的动脉被割伤流血最多。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反正这朵“血芙蕖”的香味儿让我感受不到痛觉。
我开始疯狂的在手臂上一道一道地划!
一点感觉都没有。
却让我觉得这每一个伤痕都疼痛蚀骨。
苏幕遮就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这样做。
这个时候,他是满意地站着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怕流动的血液会沾上他的白衣,特意退了两步,毫无感情地盯着我将血液顺着手臂掉入透明的花瓣之上。
鲜红的血液顺着花朵的缝隙从花径一直流到根部。
那透明而晶莹的冰被血液渗透,渐渐化成了粉色的,鲜红色的,深红色的冰晶。
或许我将这多话浇灌完,苏幕遮就可以放我走了?
对吧?
我可以一个人闯荡。
我不信我穿越过来的人会轻易狗带!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唇。
奇异地发现血液正流进花径里,整朵花就像一个玻璃制作的透明容器一般。
随着入注的血液流进花径,那花径里装着的血液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那血液越来越高。
直到升到了那花瓣之中,我看着情况,心中一喜!
是不是我将整多花从透明变成装满我的血液而变的通红的“血芙蕖”便可以了?
虽然我渐渐感觉已经力不从心,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血液从我手臂就出去更加缓慢。
我一咬牙,换了一只手拿着扇子,将另外一只手的动脉也划开。
那带着略略温度的血液,便是我唯一的知觉了。
这里不冷,一点都不疼。
只有温温的液体如流水般划过我的手臂。
就像冬日里,暖阳下缓缓流淌的小溪一般。
我能很清楚地知晓,我的生命随着那血液的流出而慢慢逝去。
渐渐的,我的脸色和唇瓣都开始发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停的在手臂上划痕!
“说起来……这花还是歌儿的哥哥亲自去山上帮本公子摘的呢!”苏幕遮冷不丁来了一句这样的话。
“他为什么要帮你?”我早已经失去了站着的力气,跪坐在冰上的我,额头上,睫毛上,背上,几乎都结成了白霜。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血还在流,已经将花朵的一半都灌溉上了血液……
“你知道……本公子为什么要帮你治头疼吗?”
“就是因为哥哥帮你摘花!?”我狠狠地皱起眉头来,想转头怒视他,却发现……我好像连转头的力气都要消失殆尽……
“对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本公子帮忙人治病也要代价的。”苏幕遮摇着扇子,在冰室里反正花香让人失去了直觉,他这样倒不冷!
听到这里我才知晓自己真是蠢透了。
那是竟然还甘愿做他的一个丫鬟,由着他戏弄!
后来才知道他给我吃的药丸不过消食之用,可我那时也跑东城奔西市的只为满足他的某种奇怪的恶趣味!
我竟然会喜欢这样的人?!
洛笙歌真是傻!
傻了两世。
不知道是不是血液流的过多的原因,我的脑袋开始发晕。
眼皮重重地,开始打架。
虽然我感受不到冷,但是冰室里的冷气还是存在的。
它们穿透我的皮肤,朝我的四肢百骸通达地方。
而面前的花朵好像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一般。
纵然我的手臂早已经不知被我划了多少道痕迹,它们溢出的血液早已经变得缓慢起来。
我手臂上的血要枯竭一般,开始一滴一滴地如同断流的小溪!
我看着还有半朵未满,紧紧地护住肚子。
血没有了可以再生,我腹中的孩子没有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这样的想法逐渐让我的心更加坚定。
我抬手那着龙凤扇正要抹脖子。
苏幕遮大喊一句:“你做什么?”’
这是我今天唯一听出了苏幕遮带着一丝丝感情的话。
他语气里透着紧张的意味,因此语速也变得快了许多。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呼吸急促地就连说话都是一种特别困难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声音到底让苏幕遮听不听得见,总是我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地说着:“听说脖子上有根大动脉……若能将那里割……割开的话,不怕没有血。只是……只是阿舍,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没有母亲,我也怕……我也怕他会难受我将他抛弃!”
这句话说完,我虚脱一般地倒在地上,抬起手正要将龙凤扇割向脖子。
此时,手却被人牢牢抓住!
我的睫毛上早已经结了厚厚的霜,这白霜一直蔓延到眼部周围。
我好像……连他的表情都快看不清楚了。
很难受。
此时的我脱力地倒在地上。
“放开我吧,苏幕遮。”我张着嘴,声音小如蚊蝇。
不过苏幕遮那样灵敏的耳朵,一定能听清楚我在说些什么:“放开我……阿舍就能见到自己的母亲了呢!你渴望了那么久……那么久……”
直到手上的禁锢逐渐送开,很庆幸我在这个时候还能够笑得出来!
几乎是用上全身上下的力气,我拿着扇子划向脖子的大动脉!
温热的血液好似听见了召唤一般,迅速向花的根部流去。
我好像又回到了穿越来的那一天。
那时的我也是躺着,感觉到血从我的身上缓缓流出……
就好像一根温柔的线,而外面有人在一点……一点往外拔……
眼睛上的霜让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那近在咫尺的“血芙蕖”就像一个瘾君子一般,贪婪地吸食我的血液!
此时的我早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持着我看到那花吸满血液之后如同一个穿着红衣的明媚女子,缓缓绽开那抹艳丽。
我几乎要死掉了。
我能知道自己死掉了!
上一世被车狠狠的痛楚仿佛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
而这个时候,我听见了石板滚落的声音。
有人踏下的楼梯,声音愈来愈近……
“挞。”
“挞。”
“挞。”
我无奈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耳边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异常。
被拍碎的石头大大小小,以着不一样频率。
“嘚”
“嘚”
“得”
从百层楼梯一直滚到冰之上,滑动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
等室内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一个平静的男声在冰室里回荡:“我可以带她走了吧?”
“她是我的妻子,为何要你带走?”苏幕遮的语气带着调笑一般,颇为轻松自得。好像刚才答应了一场胜战似的。
“呵。”男子冷哼一声,特别不屑地不理会骂人的话。
“理由。”苏幕遮若无其事地摇着扇子。
“嗯?”
“一个能带走歌儿的理由!”他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这个世间,只有我能救她!”男子听到苏幕遮的话,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世上哪有绝对之事,宇文公子别把话说绝对了。”
“难不成你用歌儿浇灌的‘血芙蕖’就活了你的母亲,便要将她冰在棺内?等着再去摘一朵‘血芙蕖’来?这花百年生根,百年发芽,百年长大,足足要三百年才可长成!你以为这花很容易找吗?若不是我偶然间摔下雪崖,差点废了一身武功才找到,苏公子现在指不定还要派几波人进雪山呢!”宇文书笑的讽刺,语气里有颇有几分嗤笑之意:“别的不多说,就算你要将歌儿封进棺内不下几十年至百年,你觉得歌儿她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