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灯上绘着蔓蔓青萝,一个小姑娘盘坐在地上,喜滋滋吃着糖葫芦。
真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画啊!
第二天我就让人拿下去砸了!
我不需要她的过往,却让她一直影响着我的现在。
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晚上白翎羽抱着我和衣而睡。
我问他:“我的孩子要有父亲。”
“我做他的父亲。”白翎羽从后面揉进了我的腰,说话的时候喷的热气全都吐在我的耳朵上。让我耳弧有些痒痒的,却并非那么难耐。
“我要让他知道他的生生父亲。”我再次说道。
“若你想,我便可以是他的生生父亲。”
“这不可能。”我厉声回道,“若你是他父亲,他便是嫡子。我不可以如此自私让他与你皇室混搅了血液,也不可以让他一直蒙在鼓里,故而心生仇恨。”
后面的人没有再说话。
我沉默了半晌,还是开了口说道:“白翎羽,你就放我走吧!”心里有点忐忑,我吞了口水,喉咙一咕噜,又道了声:“求你了……”
白翎羽没有再回答我,我动了动,后面的人下意识地抱得我更紧。
耳边是他沉稳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我后面的人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只得闭眼,往事却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我越不想去触碰的东西,越在黑夜里如潮水般在我脑海里翻滚。
仿佛早就被我置之脑后,就快要遗忘的细胞就在此刻突然活跃了起来。
就这样,黑夜愈加静了。
在着深深宫院之中,风经过长廊的声音都是那样巧妙。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深夜里,谁香甜入梦,谁又是孤枕难眠?
恐怕在这偌大后宫之中,最睡不着的,便是那个为了查怜美人而连降数级的司马明月了吧。
她过得不好,我就好了。
想到这里,心中所有的不满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
所有的心塞全都疏通,连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的内心也变得如此小心眼起来?我竟然会开始庆幸司马明月的不幸?
后来我转念一想,反正我又不是圣母白莲花。对于一个屡次陷害我的女人,我又何必心忧于她?
如此想着倒让我释怀不少。
睡意朦胧,我几乎要合着眼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白翎羽倔强地说:“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我以为他醒了,这句话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白翎羽……”
“白翎羽?”
见那人良久未回应我,我才发现那人原来说的不过是睡深了的梦话。
一时间,心里更加五味杂陈……
第二天等我起时,白翎羽早就去上早朝了。
我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身上还残留着花瓣的香气,难得的好闻。
等所有人都禀退出去了,我再次坐在刚换的软垫上晒着太阳。
但是我用的,吃的,无一不是宫中最好的最新的,层层检查后才拿来给我使用的。
这样一路开绿灯的特权与怜美人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本是只得让女人心中虚荣的事,我却一点都不开心起来。
拿着史书翻看的我头大,谁规定的记载史书上必须用文言文的。
文的我直接想骂娘!
肚子越发的凸现,我觉得自己就心中就越来越浮躁。
几乎想那小人扎!
我跑到折叠齐整的被子旁把枕头抱到了软垫上硬是挥舞着拳头借着发泄。
如果能画个白翎羽的脸那就更好了!
说干就干!
我立即起了身,刚要喊草草过来给我磨墨,没曾想那丫头竟然特别知我心意地过来了
倒不是给我磨墨来的,她在门口朝我服了一礼,问询道:“娘娘,门口跑来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地吵着要见您。奴婢问询了她的身份,是尚衣局下面的,您看……”
“她叫什么?”
“好像是叫‘黄豆’来着。”
黄豆?
那个拉着我去绣衣司的傻乎乎的小姑娘?
她来找我做什么?
心里虽然奇怪,我依然点了一下头:“去请她进来吧。”
草草正转身。
“还有。”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等会儿你让她就看见我便是,顺道去准备些清水来,给我磨墨。”
“是。”
草草应声下去不就,那个穿着粉衣,头戴黄花的小姑娘便走进来了。
她低着头,跪下行了个规矩的礼。像做错事般的孩子般低着头,对我说道:“奴婢黄豆,参见皇后娘娘。”
“有什么事吗?”我靠在软椅上,懒洋洋地问道。
“求娘娘救救绿意姐姐!”黄豆说着便给我嗑了个响头。
我一听,立即起了身过去正要扶她。却忘了我身上铁链太短的尿性,因为太过用力,力是相对的。我被那铁链一下子往后拉地差点跌倒,幸好本宫是个正直的人。
硬是挥舞着我的小手臂,安然淡定地坐在了地上,急忙说道:“你快起来,抬起头来跟我说话。我又不是会吃人的老虎,那么怕我做什么?”
反正我现在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皇后,对外人称不称“本宫”二字也没有什么打不了的了。
黄豆这个姑娘给我的印象一向是傻乎乎,憨直直的。如果我在她面前端架子,估摸着她话能不能说全都是个问题。
黄豆似乎也觉得我语气很……亲和?
于是乎,她起了身。
还没起全,发现我坐在地上,要低着头跟我说话
这样也不太妥,便跪坐着。
她婴儿肥的脸蛋有些可爱,眼睛跟白翎若一样都是圆眼。
睁着眼睛,眨巴眨巴着很是招人喜欢。
我看她不像来时那样紧张了,这才轻和地问道:“此次你来找我,所谓何事?绿意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娘娘的话,绿意姐姐她被红苕姐姐关进慎刑司里去了……”说着,黄豆眼角又溢出了眼泪,模样让人着实心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草草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拿帕子出来给黄豆擦擦眼泪。
黄豆小宫女的鼻子抽着气,抽咽的语气断断续续的,她说道:“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奴婢听人家说,红苕姐姐早就不喜欢绿意姐姐了。
红苕姐姐总是说绿意姐姐她有心机,怎么没有早些认出绿意姐姐的真面目来。
奴婢不信,可是那是绿意姐姐每次从皇后娘娘这里回去的时候,红苕姐姐都会打探您的消息,最后一次是四个多月前快五个月的时候,红苕姐姐走时还打了绿意姐姐一巴掌。
这场景所有的绣衣司绣花宫女都看见了呢!绿意姐姐脸都肿了半边,眼睛都小了许多,竟然还跟奴婢说她没事。
昨日傍晚,红苕姐姐请绿意姐姐去她那里,绿意姐姐想都没想就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十分漂亮精致的簪子,跟奴婢说是红苕姐姐送她的。
没曾想就在一个时辰前,红苕姐姐带了些人来,指着绿意姐姐就骂人家是小偷,偷了她的簪子。
可是,最后搜出来的那个簪子明明就是红苕姐姐送给绿意姐姐的啊!”黄豆说完,帕子上也满是泪痕。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期盼一般的眼神:“现在红苕姐姐带的人方才已经将绿意姐姐关到慎刑司里去了,皇后娘娘,您快去救救的她吧!”
“不行哦。”我坐在黄豆的对面,心里叹得她的可怜,却无奈帮不了她。
“为什么?”她听见我拒绝的字眼,竟不可抑制地瞪大了眼睛。完全忘了心中固有的礼数,诧异地立刻反问我。
或许“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在黄豆看来,是无比神圣和厉害高上的词语吧……
我摆了摆手,让她看到我手腕上紧紧固定着的镣铐,说道:“你看,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就得了你?”
黄豆几乎要跪坐到地上了,反问着我,带着不知为何的犹豫:“您是皇后娘娘……为什么,就不了她呢?皇后娘娘对绿意姐姐可是最好的了,为什么,不能救她出来呢?”
我走不过去,只得示意草草将其扶起来。
可是黄豆这姑娘倒是倔了脾气,硬是不肯起身。
她又朝我重重磕了一个头,喊道:“皇后娘娘,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救救绿意姐姐吧!黄豆一定从心底感谢您的好意,从此为您卖命!”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没……没有人教奴婢,是……是奴婢自己学的!”
“从哪儿学的?”黄豆见我语气略微严厉,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她紧纂的衣角,这幅动作我紧张的时候也会有。
我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便缓了一句,耐着性子问道:“你这样的话是听谁说的?”
“是……”
黄豆听我的语气,觉得这件事情以及我的重视程度。说不定说出来,能救她的绿意姐姐,便抬起头来,虽然还是有些怯生生的模样,但还是把这段故事说了出来。
“那是红苕姐姐还在绣衣司里,一次绿意姐姐叫我把刚修好的绣品给走了不久的红苕姐姐送去。奴婢走到尚宫局的门口,听到绿意姐姐说为许掌宫大人卖命的时候,许掌宫可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