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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悼敏皇子

乾隆登基之初,一改雍正严苛于,推广宽仁执政。

前些日子,从何为情实罪犯,聊至当日乾隆勾决湖广、浙江,等地上报情实罪犯七十八例,其中十八人由斩立决、绞立决,改为斩监候、绞监候,而这十八人,多属谋杀,叛逆重罪。

事务都是相对的。对犯罪者宽仁,对受害者就是严酷。

我虽历史学的不怎么好,但是凭些许所学知识,遍观历史,皇帝若一味的宽松,就会被误以为是懦弱好欺负的庸主,不法的尺度就会越开越大,导致文官尸位素餐,武将军备松驰,士兵涣散。

乾隆拟定暂开奉天海禁,运粮接济天津、静海二县。本以一年为限,施行不足两月,上至军机大臣,下至都统、府尹,皆奏请,准买五六万石接济直隶外,仍出示严禁海运等语,原因是海运一开,即不免于偷贩。商贩闻开海禁,争买米石待运,以致谷价加倍昂贵。

一个借口不行,又一个借口,目下秋麦有望,将来能足资接济,自可不必仍须海运。好在乾隆并不糊涂,觉得天津等处粮价。虽有涨势。但也不至于太贵。而且奉天粮食一向有余。所以有粮人家,不用留存。若闻禁海运。现又拨协山东仓贮。价势必骤长。应令奉天将军酌量。如稍可通融。务买足八万之数。

平金川至今未满一年,朝廷前后从湖北、江西、广东等省拨银一百二十余万两。四川巡抚纪山又奏请添拨五十万两,已解川备之需。乾隆已准奏,一笔笔臣款去往何处,若查起来,难道仅仅是劳师糜饷那么简单?

用赏者贵诚,用刑者贵必,赏善而不罚恶则乱,庆复征剿瞻对‘凯旋时’加封太子太保,入阁理事,而今查明班滚未死,仅仅被革职,家居待罪。如何约束后人,而今张广泗平金川不也是久无成效。

以我对乾隆了解,他并非糊涂,只是宽厚,有时感性大于理性。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甚至一句戏言,都能令朝野动荡不安。我虽旁观者清,若好心劝谏,可万一乾隆心血来潮,大动干戈,宽仁与苛政的分寸怕就难掌握了。

我问乾隆:“皇上觉得赏罚应当对事,还是对人?”

乾隆笑道:“自当对事,不对人。”

我笑道:“那同在寿康宫侍候,皇上怜惜臣妾辛苦,却对娴贵妃不闻不问,是对事还是对人?”

乾隆道:“自是对事。你与她怎能一样?你在寿康宫做事,是替朕尽孝,故而兢兢业业,而她?是做给太后与朕看的,岂能相提并论。”我哪有那么高尚,我只是盼着太后早日康复,我能尽早离开寿康宫罢了。

腊月初六,春桃回府,皇后下旨,命明玉顶替原来春桃的位置。

因今年腊月二十九是除夕,腊月二十七,宫中处处呈现出节日喜庆,搭彩墙,贴福字。

谁知晌午时分,七阿哥永琮病了,发烧高热不退,急得皇后忙着宣太医给七阿哥诊脉,说是得了天花,天花在宫中可是要命的病,当年顺治帝正当壮年染天花而崩,何况七阿琮不足两岁。

皇后无心管理后宫事务,不顾天花传染,非要亲自照顾七阿哥,一面传旨长春宫、雨花阁两处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忌煎炒。

当皇帝真是不易,这边担心爱子的病,又不能疏于国事,除夕早,乾隆御保和殿筵宴朝正外藩。赐酒成礼。

乾隆十二年除夕之夜正值新旧年交替之际,七阿哥永琮薨,这对皇后几乎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乾隆传旨,‘皇七子丧仪应视皇子从优’经礼部等衙门奏准,拟定丧议,刚刚过完大年初一,便开始为永琮办理丧事。

正月初二日,将皇七子遗体盛入“金棺“。诸王大臣官员及公主、福晋等齐集致哀。初四日,将“金棺“移至城外曹八里屯暂安,沿途设亲王仪卫。赐皇七子谥号为“悼敏皇子“,同他的哥哥端慧皇太子永琏一起安葬在了朱华山太子陵园内。

悼敏皇子虽年幼夭折,因他是中宫嫡子,又有皇帝圣旨‘丧仪应视皇子从优’,各省将军大臣皆奏称,‘官兵皆过百日之后剃头’,唯有城守尉和尔锦宣布悼敏皇子去世后二十七日士兵可以剃头,乾隆闻奏,和尔锦革职,立命兵部拿和尔锦至宗人府圈禁六十日,罚俸一年。

说来奇怪,永琮出生当日喜得甘霖。而他薨逝之际,北京下起了罕见的大雪,连绵下了三日,直至初二日方停。

自悼敏皇子逝后,皇后便免了各宫请安,直至丧礼过后,我去长春宫看皇后,见珞宪姑姑和巴朗站在廊下,边擦眼泪边说话,巴朗抬眼看见我,摇了摇手,低声说:“令嫔,主子吩咐过了,谁也不见。”虽然说话声音低,皇后还是听见了,她对巴朗说:“让瑶池进来。”

我走进去,见皇后正躺在软榻上,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短短几日未见,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见我进来,皇后撑着想坐起来,我急走两步扶她起身,她拿起帕子拭了拭泪,让我坐到她身侧。她无力地靠在我身上说:“本想给皇上生个龙子,承继大统,全了皇上元后嫡子继位的心愿,好不容易才怀上七阿哥,原以为他是有福的,没过两岁就去了,我已近不惑之年,年纪与身体已经不容许我再怀孕了。”她伏到我的肩上,哽咽着抽泣起来,皇后本是一个温柔敦厚之人,不论受什么委屈都强自欢笑,而今实是伤心至极。我没有劝她,其实哭是最好的发泄,否则闷在心里只能闷出病来。

皇后哭了半晌,坐直身子说:“从避暑山庄回来,我的身子较常年虚,皇上打发人送来各种补品,我不但吃着不见好,反倒连喘气都费劲。我活了三十七年,别的事都能放心,唯有皇上,知道他对我的情份,皇贵妃之死,他尚且忧闷数日,我真怕万一我有个不测,他承受不了。瑶池,自打你进宫来,我和你说不出的投缘,皇上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如果我不能陪皇上走以后的路,你一定要开导他,不要让他太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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