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到宴南国,如果等到南霖谖回了宴南,那包袱便更没指望了,他的警惕性一直很高,即使睡梦中他也不忘手中的包袱,绛衣不禁叹了口气,想不到任何方法从一个武功高强的将军手中夺回地图。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时隔壁房客的声音忽地大起来,还伴着些哭声,绛衣顿时皱眉,披上外衣便走出门去,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她寻着声音,站在那门前,正想伸手敲门,门却突然拉开,里面跑出一个人,险些撞在她怀里,定眼一看,竟是日前那个少女倩儿。
倩儿也一怔,看清绛衣后,哽咽着叫了声:“戚公子。”
绛衣一愣,见她泪水潸然,忙问:“倩儿姑娘,出了什么事儿吗?”
“是……是爷爷,白天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全身发热。”倩儿一边答着,一边望着屋内的老翁。绛衣皱眉,这么大年纪也难免会有些病症,“那快去请大夫呀。”
倩儿一听哭得更急却又不开口,绛衣叹了口气,知道她的难处,便从身上摸出一两碎银交到倩儿手中。那些银子自然是南霖谖给的,他出手倒是大方,一给就给了十两碎银。她本来死活不肯要的,但南霖谖却死活要她收,说什么再遇来土匪便可以解一下急。
倩儿一怔,有些犹豫,手停在半空中,不收也不伸。“现在不是犹豫的时间,快去请大夫吧。”
绛衣对倩儿一笑,望了望屋内床上的老翁,又道,“你去吧,我替你看着你爷爷。”
倩儿拂去脸上的泪,便匆匆跑了出去。绛衣吁了口气,走进屋,屋内只点着一盏油灯,那火光很是黯淡。向屋内望了一番,那屋内放着一个大箱子,箱盖开着,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什么绳子、滕球、骰子、铁圈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又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这些东西的用途,不禁一笑。
没等多久,倩儿便带着一个郎中回来了,诊断后,开了药,嘱咐了一番,直到半夜,待老翁喝了药,倩儿才放了心。看她疲惫的双眼,绛衣也不好再打扰,正想起身回房,倩儿却起身跪在了地上,又是道谢,又是磕头。
绛衣在宫中也没受过这么大的礼,忙将她拉起,轻声道:“倩儿姑娘,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尽我的绵薄之力,不过……不过我还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倩儿一愣,抬头见绛衣双眼中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几分欣喜,几分得竟,不禁一笑,点头应好。
已是正午时分,绛衣睁开朦胧的双眼,望了望那窗外的昏沉日头,以前在宫中时常认为宫外的天也会更蓝一些,但如今看来却也如蒙了层灰一般。让人心也黯淡,情也黯淡。
走出房间便遇见南霖谖,那双眼仍旧辨不出深浅,绛衣沉了沉眼帘,仍有些困。
“现在才起床,昨晚做贼去了。”南霖谖笑道。绛衣白了他一眼,朝酒馆的大堂走去,口中慢慢悠悠地答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只是昨晚太吵,睡得不安稳。”
南霖谖扯了扯嘴角也不再多说什么。酒馆内依然很多人,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绛衣远远寻着倩儿的身影,对她微微一笑,倩儿也朝她点了点头。
南霖谖见两人这一来一去,不禁一笑,“看来她对你不同一般,小心被她粘住。”绛衣扬了扬眉,对他的话却不以为意,夹了点菜送到嘴里,半晌学着南霖谖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南公子,你应该小心自己吧,昨天与倩儿姑娘闲谈了几句,她总向我问起你。对了,随便问一下,你有没有婚配呀,如果没有……”
南霖谖瞟了她一眼,忙止住她的话,“这么多菜,也堵不住你的嘴。”说着夹了一大夹,在她的碗中,绛衣见他脸色丝毫不变,便停住了嘴,看来这久经沙场的将军不是她三两句话,便能让他分神的。
两人说话间,倩儿已经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眼望了绛衣一眼,又转头向南霖谖,走进他,忽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脚被什么一绊,竟仆向南霖谖,那酒也洒了他一身。
南霖谖一边接住倩儿,了边伸手向怀里摸去。还好,那地图还在身上,望着倩儿有些抱歉的眼,只觉自己仿佛多心了。倩儿站稳身子,苦笑道:“本打算敬两位公子一杯的,但是……”说着向南霖谖的衣裳看了一眼,南霖谖摇了摇头,不以为意,侧头却见绛衣看着他痴痴一笑,又见似要张嘴,忙瞪了她一眼。绛衣闭了口,与倩儿相对一笑。
南境之地山多水深,而南敏城便坐落在两山之间,清水之南。群山起伏,春绿盎然,水绕山而行,随城而流。
从清水桥上渡河时,已是黄昏时分,河过柳树枝叶间隙里,闪闪点点正透着淡绯红色的夕阳,影在河水中,轻扬开去,染红了一江春水。
与出城的车马相擦而过,绛衣回头望去,身后的朔元大地也落在一片红光中,异常耀目。
那日饭后,倩儿便动身向北而去,而她则要随南霖谖一起进南敏城,仍然是为了那两张地图。
“绛衣,该进城了。”南霖谖见她顿下脚,唤了她一声。绛衣忙回过神来,跟上南霖谖。
就如酒馆老板所说,南敏城外,设了关卡,凡进出的人都要仔细盘问,而且,还要搜身。看着那阵势两人不禁皱眉,若收出地图,那该如何是好。
离关卡越来越近,心也越提越高,这时门内跑出一个人,在那守门的将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将将领似有些难色,片刻却又见他叹了口气,恶狠狠地向绛衣与南霖谖走来,对几个兵士道:“把这两人给我抓起来。”
绛衣一惊,不禁退了一步,只见兵士领命走了上来,将她的手扣在了身后。这些人,难道早已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怎么可能,在京城都逃过了追查,而今又为何一眼便被人识破。
她抬头向南霖谖望去,却见他脸色丝毫未变,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正想开口,却见他朝自己轻摇了下头,绛衣似懂非懂,但依然住了口。兵士押着两人顺利地进了南敏城。
南敏城是南方的边关之城,又是极其重要的军事要地,城内自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八街九陌,加上这些日子出入不便,聚集了很多人,更是热闹非凡。
绛衣与南霖谖入城之后,却未向衙门而去,反而被押进了一条小巷,巷子中还算僻静。没多久,巷口便走进一个人,绛衣抬眼看去,一惊,原来是他,那个在酒馆里调戏倩儿的县令公子,身后还带着一群人。
不禁暗笑,朝南霖谖望去,第一次见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好你个南霖谖,刚才在城门处他定是看到这位县令公子,所以才一幅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样子,害她白白担心,这招以不变应万变,伺机而动,在兵法中应叫做以逸代劳吧。
那县令公子走近,一脸的猖狂,对着绛衣大笑道:“哈哈,你也有今天吧,这是本公子的地盘,看你们插翅也难飞,本公子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
说着挽起宽袖,便握拳向绛衣打来,手还未落下,忽地只觉脑门一痛,忙用手捂住脑门,“哇哇”地叫了起来:“谁,谁砸的我。”
身边一个小厮靠了过来,指着地上的铜钱道:“公子,是,是这铜钱。”县令公子脸一黑,伸手在那小厮的头上重重敲下,“我当然知道是铜钱,我问你是谁?笨。”
小厮被敲了几下,也不敢开口,县令公子又看了一会儿,没见有什么异样,便道:“你们一起上,给我重重地打。”
众人听了命,纷纷向两人走来。南霖谖此时已经先下了手,反手一抓,已经将身后的兵卒治服,那一群乌合之众,三两下便全部被南霖谖收拾干净,全都晕了过去。
县令公子一愣,回过神来,正想转身逃走,却被南霖谖一扯,顿时摔倒在地。“你……你们想干什么?我爹可是县令。”
南霖谖听了哈哈大笑,“要的就是你这县令公子,带我们出城,便放了你。”县令公子连声道好,而脚却闪得厉害,南霖谖不禁一皱眉,看他就只怕没屁滚尿流了,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恼。
那县令公子见南霖谖脸一黑,忙跪在地上磕道:“大侠饶命,我……我这里有……有人爹的令牌……可以出城……你们千万别杀我呀。”
说着便递上一面令牌,南霖谖接过看了一看,笑意重回嘴边,“好了,你可以走了。”县令公子一转身,南霖谖便伸手在他后颈砍,顿时人便瘫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