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南国,绛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有机会一睹宴南国的山水。
一路向南,两骑快马日夜不停,已经走了五日。绛衣望了望在前的男子,本以为他只是宴南国的探子而已,但当得知他的身份时,竟吓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那日在驿馆换马时,无意听到一个人唤了一声:“南将军。”
绛衣一怔,倒知道宴南国有个将军叫南霖谖,她望着眼前那男子,晨曦中那挺拔的身体,难道他……笑了笑便开口念道:“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却不料那男子竟然接了一句,绛衣蓦然抬头,不禁喃了声:“谖。”
男子一愣,回头望向她,半晌似玩笑地说道:“我喜欢别人这样叫我。”
南霖谖,他果然是南霖谖。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在皇宫中他也可以来去自如了,他是宴南国的第一将军南霖谖,那个十六岁便统领二十万宴南军与朔元军队大战半月,最终胜利而归的少年将军,如今八年已去,他仍然英姿勃发。
“喂,跑了一整天了,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呀。”绛衣的骨头已经快被颠散了。
南霖谖似乎丝毫没有听到,策马已消失在弯道处。绛衣无奈,咬着唇,全身的酸痛让她已经不想再住前,于是停了马,坐在树下,心里料定南霖谖一定会返回。
日头已经偏西,除了那全身的酸痛便只剩疲惫了,闭着眼就歇一会儿。他在赶路,赶着回宴南国,却不知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急迫。
绛衣心里正思索着,这时突听到有马蹄声渐近,不禁吸了口气,他果然折转而回了,马蹄声越来越近,她蓦然一惊,不对,那不是一匹,而是……
顿时张开眼,只见距自己百步的前方多了一队人马,足有几十号人,绛衣忙起身一个翻身上了马,便策马急驰,身后的马蹄声、吆喝声却越来越近,绛衣心里暗暗着急,没半晌功夫,一个便追到了她的马旁,侧头对她邪笑。
跟着又是一匹,已经跑不掉了,后面的马也相继围了上来,前后没有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身下的马儿高嘶一声,停下了马蹄,已经无路可去。“小兄弟,你跑什么呀?”其中一个土匪嘻笑道,绛衣微皱着眉,暗暗吸了口气,虽然被这群土匪拦住,但是在他们眼中他只是个“小兄弟”,不过这“小兄弟”的身份却不知能支持多久。
“你们想要银子吗?我可没有。”
“没银子,那就跟爷上山做土匪吧。”土匪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绛衣眼睛轱辘地转着,心里也琢磨着要怎样才能脱身,想来想去却还是觉得银子好使,只可惜她真是身无分文,有的就是那两块玉佩,那夜一直拽在手中,如今也随她一起出了宫,难不成要将玉佩献出吗?不行,她轻摇头,“我一没力气,二没胆量,你们还浪费一口饭,还有如放我离开,不过我倒可以将马送给你们。”
土匪却并不领她的情,蹙鼻冷笑道:“我们窝里就马多人少,找个喂马的也好。”
绛衣看这土匪是铁定心思要将她带他们那窝了,捏紧缰绳的手不禁微微渗汗,那土匪打了个手势,便有人下了马,去牵她的缰绳。
正在这时,林子中突然一声长嘶,定眼一看,只见一匹马从众土匪的马群中飞插而入。绛衣暗暗吸了口气,虽然有点晚,不过总算是回来了。
南霖谖策马而入,挡在了绛衣面前,回头不禁嘻笑着轻声道:“怎么她们想拉你上山做压寨夫人吗?”
绛衣刚勾起的一弯笑,不禁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南将军,听说你以一敌百,今天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想这统率三军的将领自然是风度非凡,在土匪面前一站,土匪竟个个面露忧色,半晌没人说话。静了一会,那头头许是想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将两人一并捉住,向身后的土匪打了个手势,众土匪纷纷呼叫起来,一阵了阵,一片一片,吼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伴着那阵声音,忽地土匪头子策马而来,接着众土匪也朝两人驰来,手中的刀明晃晃地挥舞着。
南霖谖也不着急,见砍向自己的刀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子已经腾了起来,手一挥,数枚铜钱已经飞出,不偏不离地砸在几个土匪身上,几人吃痛,已经跌下马来。
南霖谖却又轻轻地落回到马背上。绛衣依然坐在马背上,见他一起一落,身形飘逸,一招一势,认真地接着对方的招,而那些挥刀砍向她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掷出的铜钱打中。
没多久已有二十多个被打落下马,绛衣见那土匪头子脖子也气红了,见他的刀再快也近不了南霖谖半分,不禁一笑。
正在这时,又有人偷偷来到她身后,想要偷袭她,南霖谖眼角一瞟,用中铜钱又出。只听“啊”的一声,偷袭自然失败,但却见那土匪头子手中的大刀急挥向分神护着绛衣的南霖谖砍去,眼看就要砍中,绛衣不禁大叫一声:“小心。”
声音一落,南霖谖瞬间一个侧身,躲过了那砸下来的招式,却不料这一刀却将他背着的一个布包划破,顿时有东西掉落在地上。
绛衣低头一看,蓦然一惊,那是地图,一大一小两张,上面标着各种符号,这不是一般的地图,而是军事地图。心里暗暗思量着,原来这就是南霖谖的目的,多次浅入皇宫就是为了这地图。她就知道,那包袱从未离过他的身,定是装着那女子口中的“那东西”,只是想来想去却猜不到究竟是什么,如今总算真相大白了,不枉她巴巴地跟了他五天,被马颠了五天。
南霖谖已经快速拾起了地图,眉头已经收拢,脸色也不如刚才那样淡定。伸手一扬竟直直地扣住土匪头子的手腕,手力一掰,那人瞬间“哇哇”大叫起来,想必手已经被折断。
南霖谖怒目而视,将土匪一推,土匪吓得跌下马,大嚷饶命。南霖谖再无心多留,转头望向绛衣,那脸上的怒气似乎已经消了,勾起嘴角一笑,问道:“没事吧?还要继续赶路。”
绛衣点头,跟着南霖谖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