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妃靠近床边细细地看着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若在平日,她怎敢这样的盯着他不让。但那每一眼都让她心里揪痛,她知道她不该爱上他,不是因为他是皇上,不是因为他不爱她,而是因为她特有的身份。
十七岁那年,她初到朔元,为的只是完成她的任务。伏在草丛之中,那一夜月如银盘,漫散在路野之上,如银霜铺洒。
不一会便有一顶软轿从道上经过,除了四个轿夫之外,还有七八个人相随,个个人高马大,一看便便知那是是轿中之人的保镖。
“我们四个去对付那八个保镖。”此时传来同伴的声音,那同伴望着她又接着道:“那几个轿夫和那轿中之人就交给你了。”
话音一落,未等她作声,同伴们便已经窜了出去,月光下势影暗闪,剑光突飞,那八个彪悍的保镖却敌不过四人手中的长剑,十几个回合,便已多不能胜少,被四人围着,寸步也难行。
那轿夫早已吓傻,哪儿还顾得了那轿中之人,纷纷放了轿,便寻路逃去。没出几步,突然月影一闪,背后已有人追来,忙回头,本想举手相抵,双手却不敌那人手中的快剑,额头一凉,眼中瞬间血泪满盈.
血光中,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手执薄剑,脸上含着甜甜的笑意。她见那轿夫满面的血污,心里并没有一丝颤动,这样的血,她早已见惯,没有恐惧,没有怜悯,就还心仿佛也如同这晚的月光一样,冰凉如斯。
她淡然一笑,又追上其他三个轿夫,对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的剑也毫不留情,三招下去,人便已倒下。她回过头,又朝那顶软轿走去,那里面还有一个人等着她。
月光下,她掀起轿帘,里面坐着一个女子,瑟瑟发抖,许是因为害怕,那女子竟忘了一逃。“不……不要杀我……不要……”轿中的女子手中捏着一个玉佛坠子,口中如念经一般颤颤地叨着,“你们想……想要什么……”
她一笑,答道:“田小姐,我们要的是你的身份。”那姓田的小姐一怔,见轿外的女子向她伸出手,那一脸笑态,似乎没有半点恶意,不由也伸手搭在她的手心,口中也问道:“怎么借?”
未听到回答,便已被牵出了轿,只见轿外血红一片,顿时心里一怵,缩了缩手,但却被那女子一拉,身子已摔在地上,田小姐退缩着身子,“你想怎么样?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人?”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借田小姐的身份一用,又怕被人识破,不这只有死人才不会告密。”她说着,将剑向那女子蓦然一刺一收,只见田小姐胸口顿时如红花绽放,异常艳丽。
田小姐捂住胸口,手中的玉佛也已被鲜血染红,她提起最后一口气,“你……你们会……受到惩罚的……佛的惩罚,这玉佛上的血永远也……也不会洗去……你们的罪过……也永远不能……你们也会尝到这……剜心之痛。”
说一完,田小姐伸手将那玉佛一掷,她竟没有躲过,那玉佛砸在了她的脸上,顿时一怵,那一股血腥涌上鼻头,甚觉恶心,那玉佛滑落在地,上面沾着的血如同闪着红光一般,那是这田小姐的诅咒。她心里蓦然一颤,退后一步,那田小姐已经倒在地上咽了气,但那眼中的怨愤却永远不退。
“你干什么,还有不快把尸体拖进坑里。”同伴见她愣在原地,忍不住嚷道。她一怔,回过神来,有些不敢去触那田小姐的身体。
挣扎了半晌,才鼓起勇气,伸手拉起田小姐的手臂,她的身体未寒,一丝余热透过衣物,传到她手心,那仍然圆睁着的眼睛,仿佛要透出血丝。
她狠狠咬牙,闭眼不敢看田小姐的脸,手上用力,但那尸体仿佛有千斤万斤重,甚是费力,好不容易拖到坑边,才松了口气,睁开眼正要将尸体丢入坑中,低头间,竟大惊失色,只见那沾着血的玉佛不知什么时侯也到了这坑边。
“把尸体推下去,你在怕什么吗?”同伴又催道。
她一惊,怕?她杀人无数,岂有害怕之礼,望了望那脚下的尸体,不过也和其他死人没什么两样。她暗笑自己的蠢,死都不怕,她又何须怕那一个已死之呢,那“剜心之痛”不过只是一个垂死之人的胡言而已。
她伸脚将田小姐的尸体推进了坑中,还有那玉佛也一样,就让他们一同在这深坑中长眠吧,还有那些诅咒。
土一渐渐地掩住那沾血的玉,掩住了那仇恨的双目。“从今晚起,你便是田小姐,你将进宫选妃,以后会成为皇妃,会成为皇后,朔元王朝便是我们的天下,哈哈……”她侧过眼见同伴仰天大笑,也跟着嫣然一笑。从今晚起,她便是一个已死之人。
“娘娘,田妃娘娘……”这时周关立的轻呼声唤回了田妃的思绪.
她一怔,转过头见御医已经恭谨地站在门外等着她的召见,她定了定神,那便是她要找的张御医,他的医术虽比不上郎玉金,但是她让他来除了治病,却是另有目的。
“进来吧。”田妃命道。张御医稍低着头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惶恐,也不敢多问任何,走近床边,望见那张威性已逝的皇帝,不由得一惊,侧眼又见到那越微发紫的伤口,查看了一番,又把了把脉,越发的觉得背心生汗。
“张御医,皇上的伤怎么样?”周关立见他约带惊慌的眼神,皱眉问道。
张御医深吸了口气,微微一颤,不知如何回答,回头望了田妃一眼,只见田妃轻点了下头,他似乎已领会到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