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痴痴地看着灵裳,看着她眉目间的那份坦然和清澈。
这个女孩,她为什么不自私一点,只要她的一声召唤,他想,他会抛却所有的理智,所谓的道德、责任……所有种种,他都可以疯狂的不管不顾了。
灵裳回望着他,她知道他此时是怎么想的,她何尝不想抛却所有羁绊延续这一刻的相守,她何尝不希望这短短的一瞬可以化作永恒。
但是,她了解他,正如了解她自己,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注定情深缘浅,注定相爱而无法相守。
她不想让这样悲凉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却是清了清嗓子,扬起头,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子溪,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再过一会,我……就走了,衣服应该也快干了。”
他的心一跳,脸色苍白着道:“走?这么快?”
她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嘶哑,他想说不要走,他舍不得她走,他的心在绞痛,可是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
已经没有权利这样要求她了,他早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可是,让她这样走,他无法安心。
“你真的要走,也得让我安心,可是你现在,并不快乐。你和秦宇和之间……”
灵裳的嘴角却浮出了一个淡定的笑,“一切都过去了。子溪,今天晚上我们不要提他。你放心,没有他我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她的坚强让他心痛,他低低地说道:“你让我放心,我怎么可能放得下,我这一生,已经没有指望,我最大的快乐,我人生最大的希望,便是你能快乐,你可以过得幸福。”
他脸上流露出的痛苦另她心悸。
她急促地说道:“不要这么早就对你的人生下结论,若颜她现在即使比起从前有了变化,但是她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吧,以后,少想我一点,多想她一点。你们会幸福的。至于我,别担心,我比你想象中坚强。”
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他的手触到她的脸,细腻而冰凉,他的语调苍凉而无奈:“灵裳,你为什么要这样善良,为什么不自私一点点?”
他指尖里的温暖渗透在她的肌肤之间,他那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痴情之态一如从前,如果这一刻天地万物都化为乌有该多好,她就可以永远把他留在身边了。
只是,这样的念头只在她的心间一闪而过,所有一切抵不过一个事实,他早已经是别人的丈夫,而且那个妻子,曾经为他做过那么多。
她把他的手从她脸上拿开,堪堪的背过身,掩饰住心底的万千情愫,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却是坚决地说道:“我先上楼换衣服了。”
他望着她纤弱的背影,他看着她一步步的向楼上走去,他看着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的被拉远。
他有太多的不忍不舍,他想冲上去,狠狠地抱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可是,他的脚却似被加了镣铐般,无法移动半分,是的,他无法回避自己的责任,她是这样的了解他,对于若颜,他们都做不到不管不顾!
灵裳一步步地走到楼上,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她,她不敢回头,只怕一回头就会把所有的意志都瓦解。
只是,今天晚上的一切,也是值得的了。
终于知道,原来他并不是那样的无情和残忍,终于可以宽慰自己的心,这个自己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她并没有所付非人。
只是,这样心语相诉的时候,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所谓咫尺天涯,便是如此吧,心靠得再近,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
子溪,她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觉得心中酸楚难当。
她知道他现在过得并不幸福,若颜,但愿她能够懂得珍惜,给他温暖和柔情,这样,自己也可以稍稍心安了吧。
只是,她知道,穷此一生,她是无法再忘了他了。
陆子溪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抽着烟,心中的千头万绪终是找不到出口,只觉得压得胸口生疼。
然后,他听到了她下楼的声音。
他回过头,惘然地看着她,终究,是要走了。
万语千言终究只能埋在心底。
他站起来,摁灭了手中的烟,默默地凝视着她。
她的衣服还没有完全干,她已经匆匆的换上了,是急着要逃开他吗?
灵裳,你何其残忍,即使只是这短短的一瞬,就不能仁慈的多停留一下吗?
她不看他,她一直在躲避着他的目光,只是轻轻地说道:“我走了。”
他跟了上来,什么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短短的三个字:“我送你。”
外面雨已经停了,此时已经是深夜。
灵裳的车还停在海边。
“灵裳,我开车送你回去,你的车我另外找人帮你开回去。”
她终于回过头,看了看他:“不用这样了吧,你开车送我到海边,我自己开车回去。”
他有些恼怒地看着她,声音有着不可抑制的激动:“灵裳,你就这样急着要避开我吗?这么晚了,我不会让你独自驾车。”
他言语里不容拒绝的坚持让她不得不妥协。
她轻轻地吐口气,低低地说道:“好,我听你的。”
他们默默的上了车,一路上安静无比。
她不说话,却是忍不住一次次的转过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
是想把这个身影,永远刻在心底吗?
他一直没有出声,却是有些突然地说道:“灵裳,如果这段路,永远没有尽头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