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年火急火燎的，说，“豹子，你谢叔跟一个姓鲍的家伙谈笔工程谈得差不多了，他有审批权，我已经给过他两次钱了，昨天又塞了他八万，他照收了，现在就差最后一炮！这一炮打成了，一个一千多万的工程差不多就到手了！”
我眨巴眼，说，“什么最后一炮？谢叔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谢大年说，“鲍主任喜欢小女孩儿，平时装得跟圣人似的，很难请得出来，宾馆娱乐场所从来不去，但是暗示了他那点爱好，而且必须给他找绝对安全可靠的地方。刚才打电话说他上午有点空，我就约他出来，到十号院，一个小时后他就到了，小姐还没有着落呢！我认识的几个，都他妈的关机！一个也联糸不上，你得给谢叔救救急，赶快帮我找一个来！不能超过二十岁的，还得长得象回事的才行！”
我叫起苦来，说，“谢叔，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小姐们都是熬夜的，现在都在呼噜呢，你看看这街上的美容美发店，歌舞厅，哪一家这会儿开门的？她们都住什么地方，我又不知道！”
谢大年急坏了，满头大汗，从手机包里抓出一叠钱，说，“豹子，谢叔拜托你了！无论如何你先给我找一个来！小姐费五百元，剩下的都是你的！把鲍世昌伺候好了，谢叔还会重重的赏你！”
我接了钱，一脸为难，说，“我现在就去找，找到找不到，我可不敢打保票。”
谢大年说，“一定要找到！一定一定！快去快去你快去！”
我想了想，只有去找康彩凤。康家院子在乱营街南面的南里胡同，但是一想到邹奋生那孤鬼游魂，就犹豫起来，就说，“谢叔，让那个姓鲍的色鬼等两个小时不行吗？两个小时后，所有的美容店都开门了，不用我帮忙，你自已就可以随便挑！”
谢大年又急了，说，“那些小姐时间没有长短的，两个小时以后起床，梳冼打扮化妆，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豹子你不要磨蹭了！快去快去！”
谢大年让我上车，按了一路喇吧，把车子开到南里胡同口。我跳下车，正要往胡同里去，忽然看见邹奋生低着脑袋过来了，我赶快转过身，想钻回车子。邹奋生到跟前，抬了抬脸，绕过车子，又低着头走了。我放心了，看他勾肩缩背的往街北去了，便快快地进了胡同，到康家院子。见一扇门半开着，就探头看，正好是康彩凤的卧室。
康彩凤刚起床，头发凌乱，只穿了一件无袖小汗衫，两只奶高耸着，颤颤悠悠的。看见是我，吓了一跳，大瞪着眼，说，“你怎么来了？”
我就把来意说了。
康彩凤说，“武都的孟香就在我家租房，正好二十岁，人家才来几天，还从来没有出过台，愿不愿干我还不知道，我可以去问问她，小姐费能给多少？”
我说，“二百，可以吧？”
康彩凤说，“三百，人家是头次做，少于三百绝对不行！”
我说行行行行，三百就三百，康彩凤仰起脸，说，“还有我的介绍费，你还得再加一百！”
我说，“亲爱的，三百里已经有你的抽头了，怎么额外还要？”
康彩凤说，“不愿意拉倒！你自已去找吧！”
我知道没有商量余地，催她赶快去说。康彩凤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得冼脸刷牙。”
我只好等。康彩凤的卧室旁边还通着一间，两间房都有门连着院子，我猜想那一间可能就是小姐接客的地方了。一门之隔，那边弄事，这边会听得非常清楚。邹奋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倍受剌激和折磨熬煎的。
卧室里一股汗味儿和脂粉味儿的混合气味，床上的被子还胡乱堆着，墙角上挂着邹奋生和康彩凤的结婚照。邹奋生在镜框里也不会笑，瞪着眼睛，死鱼一般。我在后面看康彩凤冼脸，腰很细，臀部饱满结实，就贴上去从后面抱住她，伸手摸她的乳房。康彩凤象鱼一样扭着身子，使劲把我甩开，说，“你出去！在院子里等我，我男人送录音机到修理铺，立马就回来了！”
我只好出去，站在院子里吸烟。我对那个孤鬼游魂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发怵。果然，烟刚点着，他就回来了，抬眼一看是我，就死死盯住我，嘴里发出呼呼噜噜的声音，然后象斗鸡一样，怪叫一声，抬脚朝一个花盆踢去，花盆如足球般飞起，砸在厢房的水泥台阶上，一片粉碎，泥土四溅。
我陪着笑脸，说，“邹哥你这是怎么了？哪来这么大火气呵！不会是生我的气吧？”
邹奋生果然是个气死猫，死盯着我，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浑身抖着，抬手指着门，让我滚蛋。康彩凤冲过来，对邹奋生说，“你有挣钱的本事，你去挣呀！除了摔盆砸锅，得罪客人，你还能干什么？人家怎么你了？你这么装疯卖癫的给谁看呢！”
说着，把手伸给我，说，“当着他的面，你把该给的钱数给我！”
我连忙抽出四百元，递给她，她接了，就去砸西厢房一扇门。邹奋生抽搐着一屁股蹲下，抱着脑袋，发出呻吟般的低吼。
我说，“邹哥你可别生我的气呵，我也是受人之托，不得不来找康姐帮忙，好不容易来笔生意，你应该高兴才是呵！”
邹奋生好象怕我脏了他的耳朵，朝地下啐了一口浓痰，站起来就冲过去，我以为他要动手打我，慌忙躲闪开，他冲进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了。康彩凤把武都小姐孟香叫了出来，就在院子里说话，孟香低着脑袋，脚尖在地面上擦来擦去，我仔细看一眼，长得还算周正，扎两个小刷子，个子不高，但发育得很匀称。看她点头，知道她同意了，两人一齐望我，康彩凤说，“你带小孟走吧，我吃了早饭再过去，别生我家先生的气呵！”
我说，“他快把我吓死了，哪还敢生气呵！”
带孟香到胡同口，上了车子，又在十号院门口下车。我先把孟香带上楼，让她在套间里等。再下楼去，谢大年看看手表，说，“豹子你还行！小姐找好了，我就放心了，鲍主任很快就来，我们等等！”
我说，“谢叔，你那秘密账本，送女人的事情记不记一笔？”
谢大年笑笑，说，“凡是花在这些人身上的钱，都得记，虽是小钱，但事情不小，国家干部玩小姐，这是小事吗？真该弄个隐蔽摄像机镜头，把床上的丑态录下来，证据更加充分！”
我说，“我要是姓鲍的，知道你设套子套他，就赶快龟缩回去！”
谢大年说，“龟缩回去的干部也有，那是因为他想龟缩还能龟缩，鲍世昌不能龟缩了！这个人，我做过一些调查研究，农民出身，转业到地方，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平时为人非常谨慎，看上去象个正人君子，廉洁干部。打了几次交道，就知道这家伙既爱钱又爱色，贪得无厌。钱我已经送过了，三次，一共二十万，还有他的主管上司，我都打点过了。女人也送给一次，在宾馆包了间套房，五星级宾馆，那晚上全城扫黄统一行动，把狗日的吓坏了！这事让他龟缩了一段时间，现在风声过去了，他又提出要玩一玩，但绝对不去宾馆，我就只好找老蓝，你蓝叔的这个消遥宫，闹中取静，真是个搞荒唐事情的好地方呵！”
我说，“我来十号院后，还没见他在这儿荒唐过。”
谢大年说，“他现在对欢场上的女人没有兴趣了，几个老相好，也玩腻了，他的兴趣，眼下在他家新来的小保姆身上，那小保姆我见过，长得象个洋妞，鲜嫩得能掐出水来，又漂亮又性感，真正是个勾魂的女妖！黎素玉是个有心计的人，怎么弄出这样引狼入室的蠢事！”
我说，“谢叔你看走眼了吧，蓝叔喜欢女人，也不能吃这样的窝边草！那个小保姆，是兆里的未婚妻，兆里的爹还救过蓝叔的命呢。”
谢大年怪怪地笑着，说，“没有一个漂亮妞儿能逃过你蓝叔的魔爪，只要是他看上的，送到嘴边的肉他能不吃么！他这个人是不会顾忌什么恩不恩的。何况，他看上这个小保姆，还不光是想玩玩她，而是想借腹生子，制造一个后代出来！那小保姆体格很好，一看就是个能生会生的好皮囊，你不知道，老蓝最不服气的就是自已无后。没有子嗣的人，越老越想要孩子，他的鸡巴还好使得很，经常吃外国补药，为的就是不要总是打空炮！”
我说，“男女之间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灵兰不同意，他还能强奸她不成！”
谢大年又怪笑，说，“你怎么知道她不同意？只要有钱，哪个女人摆不平？你谢叔的眼睛何其毒也！那小保姆跟你黎姨一样，身上都有股妖气，浑身都是心眼，绝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举手投足，眼神顾盼，都有很强的目的性。老蓝跟这个小女人，会有好戏看的！”
正说着，谢大年忽然满脸堆笑，跑到大院门口，跟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块头男人握手，那男人握过了，抬眼四顾，说，“这个地方，真的安全可靠么？”
谢大年说安全可靠，绝对安全可靠，又介绍我，说，“这位小李，是院子的管事，人忠实牢靠，有他在，鲍主任只管放心潇洒！”
鲍世昌点点头，说，“这条街子，乱乱哄哄，不引人注目，倒真是闹中取静。”
我就把他往二楼上领，开了套间门，放他进去。又将门锁带上，才下楼去。谢大年看事情办得顺利，说，“豹子，以后有这样的应酬，我还来找你，老蓝有这么个秘密窝点，不用白不用。”
说着，乐颠颠的开车走了。
我看一时无事，就到大院南边的新兰斋牛肉面馆去吃牛肉面。一碗面吃完，正吸烟，看孟香从院门出来了，就赶紧回去。等鲍世昌下楼。这时兆里，赛布和罗流儿也吃了饭回来，在墙根子圪蹴着晒太阳。低压电机厂的管沟挖完了，他们又没活儿干了，赛布说那个破厂子好象快倒闭了，工钱只付了五分之一，不到一千块钱。剩下的说先欠着，拿到手的钱，四个人分，也就一百来块，连饭钱都没挣到手。
我问杨兆里，这些天见过灵兰没有？
兆里摇头，说，“我一天到晚都在出苦力，哪里有时间和她见面，都有自已的事情要忙，用得着天天见面么？”
罗流儿盯着我，说，“刚才开车走的那个家伙，格老子的是不是姓谢？”
我说是的，罗流儿就大骂姓谢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下面的工头欠了民工的工钱不给，大家去找他，他说他不管，谁欠的你们去找谁，大家再去找工头，工头在他授意下躲了起来，于是民工们辛苦几个月的血汗钱，因为找不到逃之夭夭的工头而付之东流了。实际上赖账的根子就在姓谢的。
罗流儿很生气总是白出力气，低压电机厂的这活儿，基本上又算白干了。他一生气，就想发泄，往手掌心吐两口唾沫，去举那石锁。矮人夯力，一口气举了几十下。鲍世昌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站在一边喝彩，说，“好力气！好力气！”
听罗流儿发牢骚骂娘，鲍世昌说，“我介绍你们去旺城公司吧，那个公司的冯老板我很熟悉，他是不拖欠民工工钱的。”
我说，“有个叫童溪水的人，给姓冯的当过十几年秘书，姓冯的说不要他就不要了，据童溪水的揭发，姓冯的也是心狠手黑，不是什么好东西！”
鲍世昌说，“姓童的那个家伙，是个白眼狼，冯老板待他不错的，他对人家恩将仇报，这样的人，除名是客气的，我看冯老板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罗流儿和兆里赛布就让鲍世昌给冯海旺写张条子，鲍世昌不写，说回去给冯老板打电话。把几个人甩开，就往大院门口走。我送他出院子，鲍世昌回头看看，说，“不错不错，这个地方不错，那个女娃儿也不错，真没有想到，她还见红了，居然是个处女！”
我说，“不是处女，能介绍给鲍主任么！为找这个没开过苞的，我都跑断两条腿了，鲍主任至少应该给我一点跑腿费，不能让我白辛苦吧？”
鲍世昌说，“谢总没给你呀？这钱他应该出的。”
我说，“他只出了小姐费，想都没有想到我，好象我该为他跑腿似的，下次他不要再想找我了！”
鲍世昌说，“那不应该不应该的，这样吧，小李，我可以给你一点跑腿费，咱们以后就算朋友了，以后我就直接来找你，不要那些中间环节！我看上这个地方了，非常安全放松，不错，真是不错！”
说着，从皮包里抽出三百元给我，拍拍我的肩，喜滋滋地走了。我想孟香一个小女孩儿，就这样把处女贞操给了一个可以做她爹一样年纪的人，实在太委屈了。心里一激动，就往彩凤美容美发店去。店门大开着，康彩凤还没有来，孟香在里屋嗑瓜子。
我说，“小孟，你也挺不容易的，我又跟那姓鲍的要了一百元，算给你的额外小费！”
孟香接了，往乳沟里塞进去，说，“有这样的好事呀！大哥你心肠不错，还能想到我们不容易，以后再有这样的客人，你就直接找我，不要再麻烦康姐了。”
我说，“小孟，你好象不太难过嘛，那老家伙把你的身子破了，你怎么满不在乎？”
孟香笑起来，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把身子破了，哪里能等到现在才破？大哥想不想再破一次？想的话，我愿意为你提供优质服务！”
我这才知道，孟香是这行当里的老手了，年龄也被康彩凤瞒了好几岁。孟香跟我说话很随便，让我开了一回眼界。冒充处女其实很容易，趁客人激动忙乱的时候，偷偷挤点红药水，红墨水在卫生纸上，一骗一个准。把客人哄高兴了，下次还会来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