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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怒发冲冠写奏折(2)

班勇看得一清二楚,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神色大变,他被小鸟的情态感动得心旌摇荡,顿时生发出抑强救弱的强烈愿望。

他在马背上立即张弓搭箭,对准即将扑向受伤小鸟的凶猛的山鹰闪电似地射出一箭。霎时,中箭的山鹰像流星般坠向山坡。

与此同时,那受伤的小鸟也慢慢飘落在山坡上的草丛,而另外一只小鸟紧跟着也落入山坡上的草丛,守护在受伤小鸟的身旁。

怀着好奇的班勇骑马驰向小鸟,发现小鸟的翅膀受了重伤,但并未危及生命,于是他捉住受伤的小鸟,爱怜地捧在手心反复查看起来。

另外那只未受伤的小鸟并不躲避也不逃走,它始终护卫受伤的小鸟免得死去。

当班勇自言自语说要救活受伤的小鸟时,那另外一只小鸟也结结巴巴地说出他的话,使班勇大感意外,大吃一惊。于是他把它们一同带回家,给受伤的小鸟治好了伤,把它们喂养起来。

天长日久了,班勇发现了它们的许多奥秘,常常教它们说汉语,教它们唱歌唱曲。它们不仅学得快而且学得像,使班勇一家人都感到非常开心。

这对小鸟成了班勇家中不可分离的成员。它们虽然是鸟,但却受到班勇一家人像对待亲人一样的礼遇和照顾。

它们有非常灵敏的听觉,有非常强的记忆力,称得上过目不忘。

如今班勇又把它们带回洛阳家中,视为掌上明珠,十分珍惜。班勇给它们分别起了一个名字:雄性的叫鹩子,雌性的称鹩女。

它们俨然成了会说话的鸟人。它们不仅是西域的神奇之鸟,而且也是东汉的稀世珍宝。它们在西域是罕见的,在东汉更是绝无仅有的。它们以自身的奇特象征着西域的神秘和奥妙,令世人惊叹。它们如今摸透了班勇及其一家人的脾性和个性,了解了他们每个人的爱好和兴趣,学会了他们每个人说话的音调和声音的特色。

它们在平日里早已听会了他们每个人所说的话,牢牢地储存在记忆的大脑中,一旦用得着时便会很快地表达与传递出去。

当手握一支狼毫笔的班勇和一双人鸟去向树林时,班勇突然看到一只黑色的鸽鹞在空中盘旋着飞向林梢,对在他头顶飘飞的一双人鸟虎视眈眈地欲扑而下。

一双人鸟发现了凶猛的鸽鹞的不良企图,立即低飞在班勇的身旁,躲开鸽鹞的伤害。

然而饥不择食胆大无忌的鸽鹞却不顾一切地冲向一双人鸟。在鸽鹞猛然疾扑而下的一瞬间,班勇不顾自己的病体,立刻毫不犹豫地扬起右手,把一枝狼毫笔飞快地投向眼前的鸽鹞。

只见在一道光影一闪之中,那枝狼毫笔像一支利箭穿透了鸽鹞的前胸后背,钉在一棵树干上。而那只贪婪的鸽鹞喷洒着鲜血一声不响地倒在地上死去了。

由于班勇猛然扬手发功而伤及心脉,他经受不了气血的突然涌动,感到胃内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抑制不住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又呕吐起来。

他赶忙靠在树身上,顺着树身慢慢坐在草地上,盘起双腿,像和尚打坐似地慢慢发起内功真气疗起伤来。

然后他又掏出随身备用的救心丹剥开蜡丸张口服在肚内,消解攻心的气血,缓解病情。

一双人鸟见此情况立即大喊起来。跟随班勇多年的猎犬闻声而来,护卫着班勇。

鹩女守护着盘腿而坐的班勇,鹩子却向后院的练武场疾飞而去。两名护院的班勇的随从闻声赶来,神色不安地守护着闭目打坐的班勇。他们被脸色煞白的班勇的可怕神情惊呆了,他们担心班勇会有危险,所以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他们想动手扶起班勇,但又怕惊扰了班勇运气疗伤的静态而引发恶果。

他们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个守护,另外一个人火速奔向后院的练武场。

在班府的后院有一个宏大的练武场,它不同于一般的练武场,它的布局跟真实的野外校场一样,充满了险情和杀气。

这样的地方不仅森严而且会有生命的危险,胆大的人可以在这里练出盖世奇功,胆小的人往往会被吓破了胆。

这里不仅有练骑术的高墙隔档和飞骑穿越的深渊与陷坑,而且还有暗眼射箭的伏兵装置,骑术的高低强弱在这里完全可以考验出来。

训练刀剑的地方更是凶险得令人吃惊。对打时而在高低不一,参差不齐的尖利的站桩上,时而在布满尖刀的楼顶上。如果只顾舞剑挥刀而忽视脚下,一不小心就会失足滑倒在尖桩上浑身受伤。

如果在空中对打而剑术不高或者刀法欠妥,则会顾头失尾而倒在尖刀上造成严重的伤势,更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

轻功则在水上训练,一湖水面上散落而有致地生长着伞盖似的莲荷之叶。高手自会像蜻蜓点水似地踏着荷叶越过水湖,平庸者免不了踏入深水成为落汤鸡。

内功真气的训练更是令人惊异,高山巨石的滚动一任铁掌发力阻住,如果功力深厚者定会将滚动的巨石以掌力阻止,纹丝不动。如果内功甚差而掌无定力则会被滚坡的巨石击伤击残,造成终生的遗憾。

这样的地方好比龙潭虎穴,没有过硬的功夫休想在这里逞能。

这样的地方好比阴曹地府,没有雄心虎胆休想在这里露面。

此时在这里抛头露面的却有两个人,一个是花容月貌的班勇的爱妻,名叫丽兰。她身穿白色劲装,手持一柄剑,显得非常苗条而又精悍,给人以无比清丽潇洒的感觉。另一个是班勇的儿子班隼,年约十六岁。他穿一身黑色的侠士短衣,手里拿着的也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他的身材颀长而又十分健壮,面容清秀而又透出几分冷峻之气,一双深邃的眼睛发出逼人的光芒,似乎能刺透人的深心。

他跟他的母亲丽兰在这里练功习武。

母子二人已经练了很长时间,他们以对打的方式闯过了所有的难关和险境,他们称得上是武功高手。

正当他们在湖面上踩水练轻功的时候,突然听到鹩子的呼叫声:“丽兰!班隼!快去救救班长史,他吐血了,快跟我一同去救他吧!”

听到这样的急叫声,丽兰和班隼抬头往空中一看,看到雄鹩鹦一边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一边高声而又急切地说出前面的那番话。接着他们又看见班勇的猎犬飞虎扬起四蹄跑到他们的身边,一边狂吠着一边用头向班勇所在的地方晃动着,示意他们快去救人。

他们意识到情况严重,立即拿起刀剑,准备离开水波荡漾的湖岸,去救班勇。

正在此时,他们又看见班勇的一名随从急急忙忙跑来向他们报告班勇的危险情景,他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感到班勇确实处于危险之中。他们立刻随同那随从以及鹩子和狗飞快地奔向班勇出事的地方。

班勇的爱妻丽兰和爱子班隼看到靠在树身上自我运功疗伤的班勇后,十分难受。他们从班勇煞白的脸上和不住颤抖的身上以及额头的汗水上,觉察到班勇的病情的确十分严重,必须立即动手急救,否则的话,班勇将会有生命的危险。于是,丽兰果断地抱起班勇,把他挪开树身,然后在班勇的后心平伸双掌输入真气,使班勇的心脉恢复正常。

在丽兰的掌功真气的输导之下,班勇的心脉渐渐好转,班勇的身体也逐渐得到恢复,他有力量站起来了。

班隼眼见母亲把自己的内功真气输入到父亲班勇的体内疗伤,十分感动。他想换下母亲,自己代替母亲为父亲输气疗伤,但他的母亲不愿意。

她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使儿子有丝毫损伤,足见母亲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儿子。

丽兰本是西域的美女,有一身绝顶的武功,不论是剑术刀法抑或是内功轻功,都称得上是上乘的功夫。

她对班勇的人品和武功十分倾慕,二人在西域一见钟情。经过一番激烈的武功争斗之后,二人产生了炽烈的爱情,终于结为伉俪。

在多年的西域征战中,丽兰是班勇的不可多得的好帮手,二人相互支持,相互帮助,相互激励,取得了卓越的成绩,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们的感情之深是无法用笔墨形容的,他们的爱恋之情更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他们的爱情美谈在西域广为流传。

自从班勇遭遇不幸,丽兰处处关心他,时时护卫他,表现出极大的关怀和疼爱。

丽兰让儿子班隼把已经没有危险的班勇背回卧室,让班勇躺在床上,继续给他疗伤,但班勇不愿躺下,他要班隼把自己写好的奏折拿给丽兰看。

丽兰理解班勇的心情,顺从地看了奏折,一言不发地轻轻摇了摇头。

班勇征求丽兰的意见,丽兰以关心的口吻温柔地说:“我理解你负屈含冤的复杂心情,也理解你急于报仇雪恨的心理。洗雪耻辱是你和我共同的强烈愿望。此冤一日不伸,我也是一日不得安宁。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也完全同意你对那些奸人的分析。

奸党的内幕我们一定要搞清楚,绝不能放过他们。但我们的做法一定要慎重,绝不能鲁莽行事而引发意想不到的恶果。因为你现在还有病,需要静养,需要康复,千万不能再冲动。”

班勇听了丽兰的这番话,忍不住地坐起身子,拿过奏折又仔细看了看,平静地说:“丽兰,你看这样写行不行?你有什么看法可以直接了当地谈出来,我是有些过于冲动了。”

丽兰温和而耐心地说:“你的冲动是情有可原的,你想急于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就会有些急躁情绪,人在急躁的情况下往往会不考虑后果的。一旦由于冲动而出现失误时,就后悔莫及了。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冷静的思考,然后再采取行之有效的办法。所以,我一直劝你先别着急,先养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再一步步揭开奸党的内幕,你总是没有这个耐心。”

班勇认为丽兰的看法有道理,但自己实在难能控制急于伸冤的心情,总觉得敦促皇帝做出公正明确的处理是自己应做的仗义之事,又有什么迟疑的必要呢?于是他诚恳而急切地说:“丽兰,你怕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替我担心,这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冷静更是必要的,但我觉得这样旷日持久的耽延下去,会造成奸人们喘息的机会,也会使皇上淡忘了这件冤案,使事件不了了之。”

丽兰关切而释疑地说:“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事情是复杂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是你所单独想像的那么容易,那么简单。你既然看破了此案的真相,就应该深思如何才能搞到他们的罪证。有了确凿的罪证,才好参奏他们,才会有力地敦促皇上严惩他们。”

班勇认为自己就是受害的人,那西域诸国国王的奏本就是有力的证据。有了这样的证据,难道不可能扳倒曲珅和张珰吗?

想到这些,班勇觉得自己的心是踏实的,自己直谏的行为是无可非议的,他理直气壮地说:“丽兰,西域各国国王的奏折不就是铁证吗?我本人也是一个有力的证人啊!难道皇上不承认吗?”

丽兰佩服班勇的敢说敢做,了解他是个宁折不弯的硬汉,但她更清楚他在政治上的弱点,那就是轻信别人的言行而不计自己的后果,所以,她开导地说:“正因为这样,皇上才赦免了你,释放你出大狱。这对你来说,皇上是尽了力的。但你现在的问题不是解决你个人的受冤问题,而是你要皇上惩处那些奸人,铲除奸党,这就牵涉到比较重大比较复杂的问题。面对如此复杂的问题,皇上是不会轻易倒向你而得罪更多的人的。皇上也是人,他会权衡利弊得失的,他不会仅仅以你的个人看法而触动所谓奸党的,你必须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再说谁是奸党的幕后人?奸党的阴谋究竟是什么?皇上他清楚吗?”

班勇不服地说:“我不是写在奏折上面吗?”

丽兰说服他说:“是写在奏折上,但那只是你的怀疑和建议,而不是证据,你明白吗?”

班勇有些理亏地说:“我提议由皇上明查,他不明查,自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作为皇上难道他容忍奸党存在吗?看来皇上是个糊涂虫。”

丽兰很明智地说:“对当今的皇上你应该有个清醒的认识。

你掌握了他的心理活动没有?你明白他的用意和态度吗?他在你的这件冤案中究竟抱有什么态度?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你能做出明确而又肯定的结论吗?”

班勇被质问得有些发懵了,但他仍然坚持说:“所以,我才写这样的奏折一来试探他,二来也表示强烈的敦促。”

丽兰口气坚定地说:“不行!那没有用。弄不好你会惹祸上身的。如今的朝廷你又不是不知道。”

班勇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丽兰意味深长地点破似地说:“皇上虽然至高无上,主宰一切,但这也要看遇到什么事情。事实上如今的朝廷是外戚专权,宦官弄权,皇上有时左右为难,只好有时遇到棘手问题佯装糊涂。这样的现实问题,你不是常对我说吗?怎么遇到你的事情,你就忘了呢?你是真忘了,还是气昏了头,不愿正视现实的复杂性和严峻性?”

班勇自知理屈,不得不佩服丽兰的聪慧和理智,他以请教的口吻说:“依你之见,这奏折该怎么办?”

丽兰想了一下,果断地说:“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不妨先来个投石问路,探出皇上的口气和心意。不过,这奏折必须重写。”

班勇有些不解地问:“重写?”

丽兰坚定地说:“对!”

班勇又拿过奏折仔细看看,顿悟似地望着美丽而又坚毅的爱妻丽兰,没有再说一句话。

班勇究竟如何重新改写自己的奏折?奏折能否送到皇上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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