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68000000048

第48章 送早餐 (2)

这是个什么道理,死了人,竟要七天才能动尸体,我开始怀疑,这个戏团,和凶杀案,定有关联。

有什么关联?

两具尸体,都在晒谷场被发现。

晒谷场是晚上演皮影戏的地方。

凶杀案,是戏团来到之后才发生的。

时间和地点,都与他们有关。

第一晚,在晒谷场所见的情形,不寒而栗。

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的关联,也许,天黑后,就能见分晓。

这里吃饭时间早,下午五点钟吃完村委会让牛二送来的饭,一大碗米饭加一碟青菜,上面放点腊肉末,这已是山区里能拿出的最好日常膳食。

吃饭时忐忑不安,尝不出滋味,想起天黑后的情形,我很紧张。

吃完等到天黑,我竖着耳朵留心隔壁的动静,戏团那边一点声息都没有,几乎让人以为是间空屋里面没人。

看着手表上走动的秒针,我的眼皮有点涩,头开始变得沉重,然后就睡了过去。

等到睁开眼睛时,外面阳光普照。

牛二来送饭时,我很平静,问道:

“今天,出事了吧?”

牛二惊恐地看着我,四顾无人,低声说道:

“刘老师,您是文化人,您说,这儿是不是被老天爷报复了?”

“怎么了?”

“又死人了!”

意料之中。

“谁死了?”

没回答,自顾自喃喃道:

“初一死了老鸡,初二死了狗蛋,初三又死人”

“到底谁死了?”

“戏团的陆师傅,晒谷场,脸皮不见了。”

我盯着牛二的眼睛,一字一句,问:

“你这两天给我送的饭,谁做的?”

牛二有点莫名其妙,愣一下,说:

“村长啊,怎么不合嘴吗?刘老师,这山里条件不好”

村长。

一小时后,村委会,户主会议。

葛水村已经陷入恐怖中,三天,三条人命,都在晒谷场,脸皮都不见了,谁知道,明天轮到你,还是我?

村长嘴唇哆嗦,猛灌口水,半晌没说话。

下面的人都眼巴巴看他,眼里是迷惘和恐惧。

眼睛血红,沙哑着压低声音,说:“让我知道谁做的,王八羔子我弄死他。”

牛二怯生生地问道:“村长,那我们还报镇上不?”

“遭天谴还没够?你还捣啥子乱?”

村长冲牛二大吼,过一会儿,叹口气,向众人道:

“我和戏团商量过了,他们同意七天后再报。牛二,你带几个人晚上四处看下。”

老蒋、李先生二人坐在角落,面无表情。

我冷眼看村长表演。

他想演到何时?

“村长,今晚还演皮影戏不?”

我突然问道。

他一愣,恍然大悟状,扭头看老蒋,说:

“是啊,戏团到这里几天了,一次没演过,今天陆师傅死了,戏团师傅们心里堵,改天”

李先生打断了他的话,道:

“不用改天,就今天吧,给葛水村冲冲喜。”

一次没演过,当这么多人面,睁眼说瞎话,难道那晚我看到的是鬼不成?

想到那晚的晒谷场,有个物件在心中抓挠,吹冷风,让我哆嗦。

这个物件,是村长。

八月的秦巴山区,日间三十摄氏度,我坐屋里,不晒太阳,尽量不动不出汗,为的是今天不喝水不吃饭也能撑到晚上。

我怎么敢喝水和吃饭,村长做的饭。

不清楚杀人动机何在,但天黑后,他会无所遁形。

真相,就在天黑后。

我躺在床上,看窗外的天。

天上的云先是白色,后来像火烧。

据说,火烧云的出现,预示着雨量丰沛、生物生长蓬勃的时期即将到来。可我觉得,是三张遗失的血淋淋脸皮贴在云上,那又预示着什么?

我想着,想不出结果,最后,天黑了。

村委会屋檐上的喇叭毫无征兆尖叫起来:

“各家各户,集中到晒谷场,观看皮影戏;各家各户,集中到晒谷场,观看皮影戏”

这是在故意拖延出门时间,就为留意行踪。他一下午都在村委办公室,与我隔一道墙。

墙的那边是地狱,有个魔鬼在数着血淋淋的脸皮,三张,谁是第四张脸皮?

门被人从外拍响,皱巴巴的脸伸进来,问道:

“刘老师不过去看看?”

一层乌青之气笼罩,眼神闪躲,你敢杀人扒皮,还闪躲什么?

我呵呵笑着说:“要啊!现在就要去,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晒谷场气氛凝重。

只是凝重而已,远非头晚所见的诡异阴森。

三天死了三人,死状可怖,给平静的山村投下颗大炸弹,人人心中万般滋味,难过悲痛、惴惴不安、惊惧疑惑,什么心情都有。

还是老蒋和李先生搭档,一个演、一个唱,唱的是《松林抢饭》:

“有本御逃出了天罗地网,龙戏千江水,虎奔万重山”

李先生闭眼摇头唱得入神,老蒋目不斜视摆弄手上五支竹棍,竹棍操纵木偶。

好鲜艳逼真的皮影木偶,十厘米高,做工精细,望之赞叹。

村长坐在第一排,表情僵硬。

晒谷场边老槐树上,几只老鸦突然叫起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仰头望去,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乌鸦叫,不吉利。”

“又要死人了?”

老鸦还在叫:“呀呀”

山风吹过,竟觉些许冷。

后台凭空传来“嘎吱”一声,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大,却清脆。就在我想走回后台去窥视时,没电了。

戏台周遭拉的灯泡一下子全灭,整个晒谷场陷入可怕的黑暗中,我想起头晚,那百鬼集会的情形。

我知道,有人故意剪断电线,刚才的金属碰撞声,来自剪刀。

村长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烧了线,演不成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去。”

接着是村民离去的脚步声和议论声。

这是个月圆夜,地上万物依稀可见,可我,还是把村长跟丢了。

在我眼皮底下,他混在村民散去的人群中,消失了。

他去了哪里?

他想做什么?

绕着晒谷场搜索两圈,我确定,村长不在,而且,戏团的人,不知何时,也悄悄离开了,剩下一个未拆的戏台,在夜色中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怪异莫名。

摸索回宿舍,村委办公室大门紧锁,里面没灯,应该是没人;戏团宿舍灯亮着,无声息,上前敲门,无人应答,难道睡了?

第二日,我睁开眼睛,还是个艳阳天。

我很怕再听到有人死去的消息,冥冥之中总觉得,会轮到我的,没有理由。

今天很奇怪,牛二没来送饭。

我在院子门口看到牛二老婆神色焦虑,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牛二遭毒手了?

“牛二嫂,怎么今天没见牛二呢?”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牛二老婆看是我,“呀”一声,说:“刘老师您还不知道吧,牛二带群人四处找人去了。”

“找谁?”

“村长,村长不见了。”

村长,不见了?

牛二老婆脑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晒谷场也去过了,没见到人。刘老师,您说,村长会不会”

我没说什么,回到宿舍,关上房门。

畏罪潜逃。

我不知道他杀人动机是什么,但我觉得,他畏罪潜逃了。

二○○二年,那时大家都没有手机,整个村子一台电话都没有,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一条通到镇上的羊肠小道。

唯一一条山路。

我觉得当下必须去做的,就是想办法走出去,报警。

再晚,就迟了。

就在我想着怎么跑出这座山时,院子里突然喧哗起来,开门一看,是牛二。

牛二带了一群人,站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前,大门紧锁。

牛二说,找遍了也找不到人,看来得把这里撬开进去,能找到什么也不一定,总不能这么等下去。

没征得任何人的意见,他抬脚一踹,门倒了。

然后几个人进去,马上捂着嘴出来,一个瘦小子“哇哇”地吐,我就知道不对劲了。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一张被扒掉脸皮的脸,上次看见的是老鸡,那时离得远,没看清。

不想去形容细节,总之,后来回广东,我再也没吃过叉烧肉。

村长死了,第四张脸皮。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必须出去,出去报警,不管用什么方式,我必须出去。

看看手表,已是下午三点钟,很快就要天黑。

怎么可能在天黑前走出大山?

天黑以后,第五张脸皮,会是谁?

很明显,葛水村已经陷入彻底疯狂中,所有人闭门不出,人人自危,都怕自己是下一个。

所以,我不能走,要用天黑前三小时时间,想出对策,哪怕拖得这个角落里的变态杀人狂一晚也好。

冷静下来,我先去找一个人。

狗蛋的母亲。

同类推荐
  • 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

    如果还有来生,我们还在一起打日本鬼子。黄抗日,原名黄山猫,20岁顶替哥哥应征入伍,名字是那一年被一个国军营长改的。长着一张猩猩脸,参加了长沙的三次会战。五年后,在常德会战期间,被日军俘获,为日军搬运炮弹,后来被收复失城的国军官兵解救。半年后,于著名的衡阳保卫战结束时,他与他的弟兄们在团长的指示下一起向日军举起了软弱无力的双手,当时他们饿得要死,几天没吃一粒米,喝的是阴沟水,都没打算再活了。那时黄抗日是排长,休整后被编入伪军。几个月后又被湘南游击队捉拿,于是弃暗投明,成了游击队员。五年后又被国民党的地方武装逮捕,被关了五天。五天后,一支游击队折回来解放了黄家镇。黄抗日再次获得自由。
  • 灰楼无颜色

    灰楼无颜色

    实验室里没开灯,只有工作台上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在萧教授脸上。萧教授端坐在工作台电脑前,一头稀疏的白发纹丝不乱,神色安详,双目炯炯有神而又专注,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不仔细看,真的不知道萧教授已经死了。刚才,欧阳夏雪探长接到副局长陶大可的电话,说北方医大一位姓萧的教授死了,地点在灰楼。周力强支队长、警官罗格在另一个案子上,他们两小时以后才能赶到,让她先一步赶到医大,保护好案发现场。欧阳夏雪探长曾经来过北方医大,却还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灰楼。灰楼尖尖的顶子,圆圆的拱门,落地的窗子。
  • 向土地下跪

    向土地下跪

    康老犁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式农民,当年给地主冯有槐当长工时,他既爱老婆也爱土地。土地保命,女人续种,为呵护这生命的根本,几十年来,他含辛茹苦沤心沥血。可当地主冯有槐以土地向他换取老婆为其生育时,康老犁义无反顾舍老婆而选择土地。土改的突然到来,却让他的命运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而给他带来不幸与伤害的竟然是他一生挚爱的土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在以后大半辈子的日子里,康老犁想起自己荒唐的洞房之夜总是忍不住地笑。笑出了声,甚至笑弯了腰,笑岔了气。
  • The Last words

    The Last words

    新潟县西部有一个小镇叫做浣,那里靠近海,却因为周围有一片浓密的林带无法直接看见海。浣是一个较为落后的地区,镇子上只有几台自动贩卖机,还是无法选择冷热的那种。浣镇上有一座桥,桥下是干裂的河道,曾有一条流向海洋的河。不过奇怪的是,这种干涸的景象只在桥下以及周围有限的范围内发生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已经种起了碧绿的农田,这让整座桥看起来更加荒凉。这座桥和下面的河道,对生活在浣的人们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它把浣分成了两个部分,由地势高低命名为上浣和下浣。
  • 张恨水经典作品系列:欢喜冤家

    张恨水经典作品系列:欢喜冤家

    《欢喜冤家》,是张恨水创作高峰期著名作品,展现当红女伶追求真爱却抽身不得的可悲命运。她敢恨敢爱,贤惠勤劳;他勤奋谦卑,大度宽容,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双方家庭却各有矛盾、无法容身,一场悲欢离合的家庭伦理大戏,就此上演……
热门推荐
  • 我的女友是恶女

    我的女友是恶女

    不幸意外身亡的北秀之魂穿到了一位日本高中生身上,被迫开始了在日本的留学之旅,于是他经过仔细思考,决定为这次的人生搏个高起点。玩?不玩,学习!恋爱?不恋爱,学习!目标上名校,谁也别拦着!——————————群号:【173515690】,欢迎各位加入讨论。
  • 我真不是乌鸦嘴

    我真不是乌鸦嘴

    你对花说了句“你好美”,花枯萎了。你指天说了句“天不错”,天下雨了。你路遇抢劫。这次你稳如老狗并朝劫匪扔了句“大哥好强壮”。持刀劫匪突然拉肚子,拉的浑身瘫软拿不起刀…你在沉思。你已持续沉思五分钟。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大唐,可遍地妖魔分分钟教你做人。你外挂傍身开始打怪升级。你一人独对诸天神佛。你一身极品装备天真以为这个世界GM(天道)是你亲爹,却没想到GM岂止是你亲爹啊,简直就是你的…亲儿砸!PS:热血文伪无敌文,起名无力。本书又名《浩瀚仙唐》、《仙人来跪》、《我的师父是大佬》等。
  • Marquise de Ganges

    Marquise de Ganges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系统之最强仙门

    系统之最强仙门

    真心不想打打杀杀,只想呆在宗门打打升仙的副本,玩玩吃鸡的游戏,没事再带着弟子玩玩穿越。奈何人在家中坐,顶不住一直砸下的锅。太难了!============================这里有注孤生的宗主,也有性格迥异的奇葩弟子。同时,还是一个让人羡慕的温馨家园!
  • 债务:知道这些就够了

    债务:知道这些就够了

    量入为出固然是个好习惯,但现代社会难免会有些债务,教育贷款,信用卡,房屋贷款,不一而足。不想给银行打工?不想每个月都紧巴巴还债?你需要学会管理自己的财富,“你不理财,财不理你”。
  • 隐婚有喜:纯禽老公不正经

    隐婚有喜:纯禽老公不正经

    男人,可以造就一个女人的完美,也可以践踏一个女人的人生。她被他宠上了天,也被他打入地狱。为了他,她失了心,动了情,却输的一败涂地。一场婚姻从互相利用开始,到好聚好散结束。十八楼天台上,她白衣飘飘,手上举着刚出世的孩子,绝望地看着他,“顾璟然,我做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她狂笑着,抱着孩子从十八楼狠狠坠落。顾璟然一直以为,他不爱盛舒,直到抱着满身是血的她,顾璟然才知道,有一种爱叫做痛彻心扉有一种情叫做抵死缠绵有一种追逐叫做上天入地有一种牵挂叫做“盛舒,我等你回家”。--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把事做得恰到好处

    把事做得恰到好处

    《把事做得恰到好处》告诉我们,做事,不仅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卡耐基说:“一个人的成功,约有15%取决于专业技能,85%取决于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这句话足以给人深刻的启示:不能把事做得恰到好处的人,即使你有再高的学历,再出色的专业技能,也可能处处碰壁,甚至一事无成。一个把事情做得恰到好处的人,不仅懂得做事情的方法,懂得处理事情的步骤,更懂得与人沟通、为人处世的技巧,是一位能够巧妙处理与各种人之间关系的高手。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半妖尊神

    半妖尊神

    本是一介书生,想通过赶考改善生活,谁知一场花前月下彻底改变命运,监牢内意外之喜,能否助他登临修道巅峰?
  • 成年男子召唤物

    成年男子召唤物

    简单地说,这是一个变成游戏中角色被一个个魔法少女召唤到一个个世界一次又一次大杀四方的故事。“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只知道我又要开始大开杀戒了!”“少废话,够胆子就亮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