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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商战江湖(2)

如果说其他人创业是想成为某一个行业的领导者,那么马云创业却不仅是如此,马云想的是成为一个行业的开创者。领导者和开创者的区别很大,领导者是一个领域最优秀的人,甚至可以是后来者,最后后来居上;而开创者是一个行业鼻祖,第一人,可以不是这个领域最优秀的,但一定是带领大家进入这个行业的人。

虽然阿里巴巴一直是中国电子商务领域最大的企业,但是这并不是马云的理想。马云在别人还没有看到这个领域的时候,固执地打开了这个领域的入口,现在行业成熟了,马云实际上也就没有太多的要求了。

2013年1月10日,马云宣布,阿里集团将进行业务架构和组织结构的调整,成立25个事业部,事业部的业务发展将由各事业部总裁负责。而就在五天之后,马云又抛出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1月15日,马云又宣布,从2013年5月10日起,将辞任阿里巴巴集团CEO之职,只保留董事长职位。业界一片哗然,阿里正值关键时刻,正在为整合上市做准备,马云竟然要在此时卸任,让人捏了一把汗。

随着马云卸任的时间越来越近,人们不断猜测马云未来会干什么。卸任不到一个月,马云就公布了答案。2013年5月28日,由阿里巴巴集团牵头,中国智能物流骨干网(CSN)项目启动,除阿里巴巴外,主要参与企业还有银泰集团、复星集团、富春集团、顺丰速运等物流企业,马云担任菜鸟物流网络董事长。

马云在现场说了一番话:“四五年来我们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到底能为中国物流做什么?其实国家在整个物流建设上投入了几十万亿,但是效益并不是很高,随着电子商务高速发展,我们必须在中国提升整个国家的社会效益,如何能够帮所有的生产制造、小企业货达天下、货运天下。”

“货运天下”,这四个字能够看出马云的气魄有多大,马云也知道“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色彩的项目,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哪怕是竞争,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形势,马云的眼光都远远不是眼前的竞争上面,而是基于大理想主义,去做一个别人没有做,也不敢做的事。

马化腾的实用主义

马化腾更在乎的是实用精神,腾讯虽然已经成为一个世界级规模的企业,却总是被业内戏称为“只会抄袭和模仿”的公司。马化腾在互联网领域被称为“全民公敌”,意思是凡是互联网企业在做的事,马化腾都要做。然而马化腾从来不在意这些骂声,对于他来说,实用才是关键,什么有用就要做什么。即便现在看起来没用,但是以后也会有用。

2011年1月,腾讯发布即时社交工具微信,对米聊、飞信、中移动等运营商造成极大冲击;2011年4月,腾讯视频上线,借助QQ以及腾讯游戏大力宣传,向土豆、优酷、搜狐等视频巨头发起挑战;2013年9月,腾讯收购搜狗,改变搜索格局,遏制奇虎360,染指百度的蛋糕;2014年2月,腾讯入股大众点评网,重新发力本地化团购。

在外人眼里,马化腾是一个追求利益的人,哪里有利可图,马化腾和腾讯就跟到哪里。但作为一个真正的企业家,这并不能成为缺点。腾讯几乎什么都不是第一个做,但善于后发先至,这与马化腾的性格分不开。在腾讯内部,任何一个项目都有两个甚至更多团队同时进行,马化腾不相信谁的创意是最好的,他只根据比较来做决定,所以腾讯是一个效率很高的企业。

正因为这种行事风格,腾讯一直都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社会化,将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融合在一起。比如打通微博和QQ空间,改造视频业务和腾讯影音,打通流量和广告资源等。你在微博或QQ空间发布的内容,会同时同步到腾讯的另一平台,甚至几个平台,极大地提高信息流动效率。

相比其他竞争对手,腾讯的盈利手段还少得多,并非腾讯缺乏盈利手段,而是还有待挖掘。马化腾如今所做的事正是让腾讯的资源做到物尽其用。据腾讯介绍,以社交广告为例,腾讯社交广告的点击成本低于业内平均水平40%以上,注册成本则低于业内平均数60%。腾讯的利润空间还有很多,把这些都发挥出来,并不比进入一个新兴市场差多少。

马化腾的这种思路,并不像马云追求本质上的变化,而是追求效率的提升。马化腾是一个专业的计算机精英,正如计算机的本质就是为了提高效率,作为IT人,马化腾也延续了这种精神。

曾经的腾讯像是一个破坏者,而如今的腾讯已经不再需要通过破坏去建立优势。就像马化腾说的:“12年前,我们创业之时像是种下了一棵果树,当时关心的是果树能否赚钱,而12年后,当果树开始越来越多,我们开始关心的就变成了果园的气候是不是适宜。”

马化腾并不愿成为所谓的“全民公敌”,可当他想从实用主义开始转变时,就必然会遭遇马云这样的理想先驱。如果说马化腾一直以来都在打基础,那么马云就是在搭天梯。现在马化腾想往上走,高举高打的马云看到基础扎实的马化腾,不禁感受到威胁,只能拦着马化腾的路。

虽然说,未来一定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相结合,但是处于两端的人也肯定会有一场较量。马云和马化腾正是如此,理想与精神的不同角度,注定他们行事的路线不一样,而终点一样让他们走到了一个相交的路口。

谁才是破坏者?

中国有一个江湖,叫做互联网。在长期半封闭的情况下,中国互联网企业缺乏竞争与创新,很多模式都是直接从国外搬进来。所以,一直以来中国互联网除了山寨横行,就是界限分明。界限所代表的就是垄断,如今互联网竞争越来越激烈,也恰好说明这种界限正在逐渐模糊,中国互联网逐渐开始活跃。

2011年2月,中国互联网实验室首次发布了《互联网垄断调查研究报告》。其中指出,我国互联网产业已经出现“寡头垄断现象”,尤其是百度、腾讯和阿里巴巴,已经各自在搜索引擎、即时通讯及电子商务三个领域占领了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另外,这份报告还指出,某些互联网寡头滥用垄断地位,为了行业竞争不惜侵犯网民权益,破坏了互联网行业的正常生态。

“互联网寡头”,马云和马化腾首当其冲。一方面,这些“寡头”为中国互联网以及中国用户做出的贡献不容置疑;另一方面,这些“寡头”也随时能够改变互联网规则,用户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管是马云,还是马化腾,都不是完全无私的,都有自己的想法。当想法与用户之间发生冲突,该如何抉择?

2010年10月,腾讯和奇虎360之间发生的一次事件让用户体会到了这种威胁。腾讯在一年前为了进入互联网安全领域,推出了QQ医生,定位于安全软件,但行业占有率不高,表现很平淡。而当时奇虎360是安全领域的老大,奇虎360称腾讯使用了捆绑并且强制推广的方式。随后,腾讯观测到,QQ医生的卸载量出现上升,于是开始反击,对奇虎实施更为直接的攻击举措。

用户电脑成了腾讯与360的战场,双方开始用弹窗进行口水战。至此,用户利益已经完全被这些公司所忽视。但这些都还不够,奇虎360决定要推出一款名为“扣扣保镖”的安全工具,可以通过禁用和开启QQ各种插件功能来使QQ启动程序变小。腾讯除了发表言辞激烈的声明之外,要求自己内部员工卸载所有奇虎360旗下的软件。最后,双方都在软件上进行了改动,短期内用户只能选择安装其中一款产品。

尽管这次事件并不存在哪一方对错,但是对于用户来说,双方都是错的。因为站在用户的角度,不管互联网领域发生什么样的竞争,用户都不会发生变化。用户应该是竞争双方争取的对象,而不是胁迫的对象。

当马云和马化腾碰撞在一起,除了竞争之外,也多了一些关乎“道义”的争夺。双方都力图让自己师出有名,将对方放在“破坏者”的位置上。

早在2006年,腾讯推出C2C平台拍拍网时,据马云透露,淘宝网总裁孙彤宇曾经和马化腾吵过架,主要是因为腾讯从淘宝网挖了很多人过去。马云毫不掩饰地指责马化腾:“我自己认为挖人很累,互联网同行竞争应该遵守一定的游戏规则,光靠挖人很难做到创新。而现在腾讯拍拍网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创新,所有的东西都是抄来的。”

而2011年,因淘宝商城提高保证金和技术服务费,引发了众多中小卖家的“恶意购买攻击”,马化腾也指责淘宝擅自破坏规则。不仅如此,腾讯QQ商城还高调打出“亿元营销资源大放送,仅收取2万元保证金,不收取技术服务年费”的广告,迅速吸引了众多中小卖家。

关于“破坏者”这个定义,与其说是为用户着想,不如说是为了给竞争与攻击寻找借口,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究其本质,依旧脱离不了商业利益。所谓“破坏者”,只是所处的行业和角度不同。

马云筹备菜鸟物流网络,可以说是革了物流行业的命。关于淘宝上的快递公司,有EMS[1]、顺丰、四通一达[2]、宅急送、天天等十多家,其中除了顺丰相对高端,虽然服务较好但价格太贵,其他的快递公司的服务质量根本无法和京东苏宁自建物流相比。快递行业一直以来都是投诉率居高不下,骂声一片,这已经严重影响了淘宝、天猫的用户体验。虽然阿里巴巴目前在电子商务上还是绝对领先,但想在5年、10年后继续保持霸主地位,就要改善物流,应对那些自建物流的竞争对手。

但是如今的快递公司虽然竞争激烈,但都是自己赚自己的钱。马云横插一脚,要来重新规划整合,如果有损失算在谁头上?虽然说在菜鸟物流网络中,顺丰以及三通一达[3]都各自出资5000万元占了1%的股份,但这更多的是看在马云以及政府的面子上。不管马云要干什么,他们不会全力相助,还是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姑且不论以后的利益如何分配,仅仅是这些快递公司在网店分布上的高度重合,如果进行整合,撤点就是一笔不可估量的损失,谁也不会愿意。马云曾经也想过做物流,阿里也尝试自己投资快递公司,如星辰急便,但是都失败了。而现在马云是想重新制定物流行业的规则,如果说在电子商务上马云曾经是创造者,那么这一次马云是要做一个“破坏者”。

马化腾也不能幸免。腾讯在游戏领域一直被视作“破坏者”,阿里进军游戏之际还不忘指责:“我们对游戏市场垄断、山寨的现状表示遗憾,对腾讯游戏一家独大,对游戏生态的破坏很不满。”

如果硬要冠上“破坏者”之名,那么马云可以算是市场规则的“破坏者”,改写旧的规则,建立新的秩序;而马化腾则是市场竞争的“破坏者”,用户开道,蛮不讲理。当竞争从市场争夺转向用户争夺,就已经不存在所谓“破坏”,而是“培育”。不管是马云建立规则,还是马化腾建立产品,其目的始终都是培育用户习惯,改变用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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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EMS,即Express Mail Service,邮政特快专递服务。是中国邮政提供的一种快递服务。

[2]四通一达,是申通快递、圆通速递、中通速递、汇通快运和韵达快递五家民营快递公司的合称。

[3]三通一达,指投资菜鸟物流的申通、圆通、中通和韵达四家快递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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