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东西,什么破东西。”鞠媛媛伸起手,抓了一把许愿牌子就扔出去,那些痴男怨女许的愿立刻就被她毁掉了。
可是她心里还是没有舒服一点点,如果不是沉浮出现,她现在跟兰若雪正在花前月下,说不定许了一世的愿望。
又呆了一会,鞠媛媛也觉得索然无味,只好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到了纳兰府。
本是想找到那些丫头,一个一个地打她们的板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却是一点心思也没有。
回到纳兰府,还没等沉浮回到东篱院,就看到换了女装的林幽匆匆往门这边走来,看到沉浮如释重负。
沉浮迎上前赶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林幽摇了摇头,指着东篱院的方向在沉浮的手心里写,“七皇子来了,说一定要见到你才肯走,还带了东西来!”
纳兰沉浮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对身后的灵凡吩咐,“去沏杯好茶来招呼七皇子,林幽你再去写一封信,内容你自己看着办!”
一直以为纳兰沉浮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想逗着鞠媛媛玩玩。
可是现在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林幽错愕地看着远走的沉浮,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不是在玩,像是在报复,而且像是隐忍了多年的报复。
难道她留在纳兰府,就是为了帮助沉浮报复纳兰府上这些人吗?
最初的时候,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才决定要留在她的身边。
一连几个问题,林幽似乎都没有办法找到答案,只好摇摇头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写信。
虽然对她来说,和鞠媛媛在一起并不算是好玩,但总好过与纳兰风繁那个病怏子在一起的好。
东篱院里寂寂无声,钟离枫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享受着徐徐的夏风。
他怀疑有云舒在的日子,好像云舒的脸上总是挂着笑,不像是沉浮,有时候脸上会有一种让人看了害怕的表情。
也说不清楚那种表情的含义,但是钟离枫总是感觉一种冷意由她内心而发。
像是随时准备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像是对人有所戒备。
院子里的白色槐花落了一地,独有的芬芳让人觉得这里与别的地方有所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钟离枫又说不出上来了。
“离枫,你来啦!”沉浮用这样的称呼,只不过是为了给他一种亲近的感觉,对她来说,横竖只是一种称呼而已。
就像是园子里的阿猫阿狗,她对他,再不会有任何出自于内心的情谊。
钟离枫听到沉浮的话,猛得转身,看到阳光下沉浮脸上淡淡的笑意,那一刻,她像极了云舒,好像就是同样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差一点,钟离枫就要喊出声了,可是心里的理智告诉他,那是沉浮。
“沉浮,你的病还没有好,怎么就到处乱跑?若不是遇上林幽,我都快要派人去找你了。”钟离枫一步迈上前,拉着沉浮的手往房间就走,似乎因为昨夜之事,他们之间已经变得亲密无间了。
沉浮轻轻巧巧地挣开钟离枫的手,十分自然地倒了一杯茶递到钟离枫的手里,“离枫,你喝茶,我刚从外面回来,要梳洗一下,你先坐坐!”
回到里间,沉浮背靠在门上,心底的那种疼痛再次袭来,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他的关怀,总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那些痛苦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噩梦,而他还爱着她,她也爱着他。
也许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如果不是那样热烈的爱过,又怎么知道今心底这样浓深的恨意。
沉浮挣扎地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认真地描了眉,又涂了些胭脂这才走到了前厅。
钟离枫正在握着杯子发呆,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离枫,在想什么呢?”沉浮走到他的身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先抿了几口。
略略推算,灵凡沏茶也该来了,这样也好避免与钟离枫单独在一起的那种令人窒息般的难过。
钟离枫回过神来,看着沉浮,“昨天你的病是不是装的?”
“不是!”沉浮果断回答,“只是因为服下了母亲给的那些珍贵的草药,今天的身子才恢复了些,不过大夫说要静养,不能再劳神!”
“我去查过那位大夫,他并不算是一个特别好的医生!”钟离枫说完,转头看着沉浮,好似想知道沉浮还会说出什么理由来骗他。
那个大夫的医馆很偏,而且他很穷。
虽然挂了几个寥落的牌匾,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似乎,他那里连一个像样的病人都没有。
沉浮心里虽然有些惊讶,没想到钟离枫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他对自己的心思有所察觉?
但不一会就否定了,如果他查觉出自己对他别有用心,那他今天一定不会再来纳兰府。
“既然七皇子都问到这里了,那我不妨就实话实说,以前我很穷,根本看不起好大夫,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不满意?”沉浮挑眉淡淡望去,看到钟离枫半信半疑的眼神。
这时,灵凡捧着一壶茶从外面走来,正好打断了二人的僵持。
“七皇子,小姐,请喝茶,虽然不算是什么珍贵好茶,但确实是今年的新茶!”灵凡对自己找来的茶十分满意,边倒边解释。
茶香袅袅升起,闻起来味道确实不错,而且是雨前的龙井。
“哪来的新茶?我记得上次管家还说没有新茶了!”沉浮不理钟离枫,故意将话题转移到了茶上,她不愿意再跟他绕弯子,更不愿意跟他斗城府,今天她和鞠媛媛玩够了。
灵凡听到沉浮问她,忙笑盈盈地回答,“本是要去厨房取茶,正好碰上上次小姐赏了药的那个家仆,他一听我是要去找茶,就说他老家有人送来了几包新茶还没喝过,就给了奴婢一包,这不就急着泡来让七皇子和小姐尝尝!”
沉浮微微地点点头,把茶放到唇边,轻轻一吹,那茶叶立刻缓缓散开,仿佛是水上飘着的点点绿舟。
灵凡上完茶,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就拿着茶盘退身出去。
钟离枫一直看着沉浮吹茶的样子,一言不发。
她的样子很美,一举一动都十分的优雅,仿佛她已经过了很多年的宫中生活,所以培养出了那么优雅的动作。
连端茶盅的手势都是那么的漂亮,钟离枫没有见过哪家的小姐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感觉到钟离枫直直地看着自己,沉浮停下拂茶叶的动作回看着他,“怎么了,突然间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哪里不对?”
“沉浮,有时候真不了解你,感觉你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完全不像是世间的人!”钟离枫这话是实话,因为有时候沉浮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完全出乎人的意料,好像她想事的方法和别的小姐都不一样。
这也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他身边需要这样的人。
听到钟离枫的话,沉浮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如果说自己是世外的仙子,那也是由他培养出来的。
那些在皇宫的岁月也不是白白度过的,她学会了隐忍,也学会了使用计谋,只不过那些年,没舍得用这些手段对付钟离枫而已。
“是吗?七皇子这是在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沉浮笑笑,为钟离枫续了新茶,自己也新添了一杯,十分悠闲地喝着。
钟离枫依旧没有打算放下上一个话题,他不相信纳兰府上的大小姐没有钱看到好大夫,反而去看那种半吊子大夫。
“大夫人对你不好,不是看不出来,可是纳兰德对你总不会错吧,他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看那种大夫?”钟离枫的眉头堆起,想起那个大夫的穷酸模样就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他看病连皇宫里的御医都不请,直接找了一位隐居多年的神医做他的专用大夫,不过,这件事情一直没有让别人知道而已。
沉浮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不信她的话。
“哪种大夫?那位大夫的医术不错,只是没有遇到好的时机而已,现在他这么穷,不代表永远会这么穷!”沉浮想起自己的承诺,说过要帮他,自然会兑现承诺。
钟离枫没有怀疑沉浮的话,到把她的话想到了她的身上。
钟离枫静静看着沉浮,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纤手,“沉浮,不如选个良辰吉日,我娶你过门,到时候你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再不用看那种大夫!”
手心被握紧,虽然还是那双手,可是感觉却不同了。
历经沧桑的沉浮此时没有一点激动,只是淡淡地抽出手,“七皇子,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
“准备好,你到底要准备到什么时候,云舒已经嫁了,难道你这长女还不嫁吗?”钟离枫有时候真的猜不透沉浮的心思,觉得她有时离自己很近,有时候离自己很远。
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你觉得我父亲对我怎么样?”沉浮不答反问,到让钟离枫一时没有准备,愕然愣在那里。
纳兰府上的人对纳兰沉浮都不怎么样,而且纳兰德三天五天也不露一面,对沉浮谈不上坏,但也称不上好。
依着大夫人对沉浮的态度,不难推测出纳兰德对沉浮也不算重视,否则也不会任由大夫人折腾沉浮。
钟离枫也没有回答沉浮的问题,只是反问,“这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