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念,相反,这样相处下来,他发觉自己对乔洵,是愈加依赖,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
可是,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开始不停起伏,很多时候,明明是很小的事情,可是按在乔洵身上,他就莫名会觉得烦躁,心乱如麻,然后就是大脑一片混沌模糊,他怕这样的片段多了,会做出些失去理智的行为。
所以,他特意空出这个周末,想让自己好好平静下来。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自己亲自跑过来,不声不响的,说真的,看到她身影的刹那,他很惊喜,也很激动。
可是,还未等他过去,她的身子就已经被另外的男人压制住。他仿似是受到强烈的刺激,腾腾的怒火喷薄而出,烧焦了他的理智,他将那人打了,并且,下手毫不留情。
在他跟那人挥拳头的时候,他从未想过,以自己的身手,足够将人整死,他脑中只有个想法,就是发泄,再发泄!
他要把所有烧灼着他的滔天浪火都熄灭掉,似乎才能喘气。所以,他无视她眼中的惊骇,无视她的阻拦。
可是这还不解气,明知道不应该朝乔洵发火,明知道不应该像个妒夫一样拎着她问东问西,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承认,当看着她的身边出现追求者的时候,他原本蛰伏在心底的不确定感不安全感就更加浓重了。
仔细想想,似乎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让她自豪崇拜的地方。
他有钱,可身为乔家千金的她,一点都不缺钱,他外形条件不错,可她的身形样貌,更是女人堆里的翘楚。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每天接触的都是些社会上的精英,她的身边,可供选择的对象太多太多……
而他萧晋墨算什么?
一个健康的生病人,或许能用表面的光鲜辉煌迷住她一时,让她愿意为自己倾心付出,可是,在深度了解之后,在她挖掘了他丑陋的一面之后,谁还能保证她待他依旧如故?
原先他觉得,只要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感情深不深,都没有所谓,反而是感情没那么深的话,到最后一拍两散他可能没有负疚感。可是相处下来,他又霸道的希望,她的整颗心整个人都是完完整整为他专属。
他知道,他在一点点的沦陷,一点点的开始欲罢不能。甚至都开始不明确,如果有一天,两个人走不下去了,他会不会舍得放开她的手。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走在黑暗无边的道上,前方有处微弱的曙光,他以为自己坚持下去,总会走到那个终点,所以,他选择义无反顾的跟她表白。
可是,他却忘了,在通往那处曙光的道上,漆黑迷茫,他已经开始走不好自己的步伐,已经开始摔跟头,身边所有人都在提醒他,他还会在这条道上摔的鼻青脸肿。
机场的一幕,似乎就是为了向他证明,此时此刻的他,确实是有暴力倾向。他在想,如果有一天,再有这样的事发生,那他会不会直接朝乔洵下手,将她也打的体无完肤?
他只要想想,都觉得心瘆的慌。
还有贺敏茵,这一个星期以来,她的身影总是会时不时窜入他的梦境中,短发飞扬,飒爽风姿,健康飞扬的笑容,总会在回头抬首的不经意间,喊他的名字。
他在想,是不是医生说的那一幕将会来临,他会在贺敏茵跟乔洵之间,不停拉扯自己的思维,他终究,还是会逃不过这一劫。
他一般不能喝酒,就像不能吃那些辛味食物一样,因为,这些东西都会刺激他的大脑皮层,刺激他的大脑神经,对他自身的状况,百害无利。
贺端宸的会所很安静,尤其是他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茶室,幽雅的环境中,缭绕着丝丝浅浅的安神香薰。
每回他无法安静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偶尔跟贺端宸聊聊话,偶尔,贺端宸也会让医生过来,给他心理安抚。
此刻只有他在,闭目假寐,贺端宸是在十多分钟后才进来的,安静坐到他的对面。
他没有睁开眼皮,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出声:“你过来做什么?我一个人静静呆会就行。”
他们两个人,其实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只不过后来求学的历程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路,而渐渐在各自的领域开展新的人生。
若不是那场意外,他或许不会从商。
而贺端宸,是从小就透过贺家看透了那个权势圈里无情的厮杀和无止境的名利追逐,从而厌烦踏上与贺家有关的职业。
“傍晚时分,你在机场将铭泰的太子爷打成半残,可轰动了。”
贺端宸坐姿闲适,清润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道出些话,可眸底里的认真,却是让人不难辨出,他似乎是有深谈的想法。
萧晋墨点头:“对,我把人打了。既然你都知道这事,想必也肯定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因为乔谦的妹妹?”贺端宸似是在确认,可语气中,有的是笃定,之后,他也没等萧晋墨回答,径自说话:“我觉得,跟她坦承应该比较好,得到她的支持和理解,让她陪你挺着牙关撑过这道魔障,你的好日子应该就快来临了。好不容易找到对的人,如果因为害怕而退却畏缩,会不会太可惜。晋墨,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萧晋墨轻声笑,微微嗤声,似是在自嘲:“现代人的感情,经得起多少折腾?不谈外人,就你跟颜希,你们之间理得顺么?如果理得顺,你又何必要跟她隐婚?有时候,越是在乎,越怕失去,因为怕失去,就会做各种各样的猜想,做各种各样的防备。”
之于萧晋墨来说,就算他有心想要跟乔洵说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该如何告诉乔洵,他曾经跟一个女孩相恋,并且,那个女孩以着特殊的方式,至今存在在他的生命里。
他该如何告诉乔洵,他曾经的身份以及曾经的经历,每一个接受任务的人,都是立过军令状的,即便记得清所有事情,也不能把那些事说出来。
不能详细明说,那他有何资格要求乔洵去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如果跟她说一半遮一半,她心底又会怎样去猜想?
他又该如何残忍的告诉乔洵,或许他们努力了,依然没有结果,或许,她的存在终究会敌不过贺敏茵对他的影响?
这些都是他自己不能确定的事情。
他不是没有想过坦白,可每当有这个冲动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这些问题,让他退避三舍。
而且,他跟乔洵之间的相处,毕竟有限,即便他对她有过详尽的调查了解,可人心最是猜不透的东西。他在不知不觉间对乔洵越发信任,可他却不敢保证,乔洵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他全心信任。
这个社会虚假太多,他身上有着让人一戳便可崩溃的空洞。也许他的一个恻隐之心,会让自己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时候,他的人生,只怕会活的行尸走肉。
一提到何颜希,贺端宸就没了话。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一物降一物的定律。即便是面对贺家的权势,贺端宸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从容应对,他未曾有过任何畏惧,却独独栽在了何颜希这样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女孩手里。
静默过好一阵之后,萧晋墨开口:“如果我把她推回原位,你觉得如何?”
这样的话说出口,萧晋墨只觉得刺心的难受。如果他可以把乔洵推回到原位,那他今天又何苦要去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