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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懵教官爱女不受报 穷庠生助师得令终(2)

左思右想,恨道:“只是我不曾生得儿子,致有今日!枉有三女,多是负心向外的,一毫没干,反被他们赚得没结果了!”使一个性子,噙着眼泪,走到路旁一个古庙里坐着,越想越气。累天倒地的哭了一回,猛想道:“我做了一世的儒生,老来弄得这等光景,要这性命做什么?我把胸中气不忿处,哭告菩萨一番,就在这里寻个自尽罢了。”

又道是:“无巧不成话”,高愚溪正哭到悲切之处,恰好侄儿高文明在外边收债回来,船在岸边摇过,只听得庙里哭声。终是关着天性,不觉有些动念。仔细听着,像是伯伯的声音。便道:“不问是不是,这个哭哭得好古怪。就住拢去看一看,怕做什么?”叫船家一橹邀住了船,船头凑岸,扑的跳将上去。走进庙门,喝道:“那个在此啼哭?”各抬头一看,两下多吃了一惊。高文明道:“我说是伯伯的声音,为何在此?”

高愚溪见是自家侄儿,心里悲酸起来,越加痛切。高文明道:“伯伯老人家,休哭坏了身子。且说与侄儿,受了何人的气,以致如此?”高愚溪道:“说也羞人。我自差了念头,死靠着女儿,不留个后步,把些老本钱,多分与他们了。今日却没一个理着我了。气忿不过,在此痛哭,告诉神明一番,寻个自尽。不想遇着我侄,甚为有愧。”高文明道:“伯伯怎如此短见?姊妹们是女人家见识,与他认什么真?”愚溪道:“我宁死于此,不到他三家去了。”高文明道:“不去也凭得伯伯,何苦寻死?”愚溪道:“我已无家可归,不死何待?”高文明道:“侄儿不才,家里也还奉养得伯伯一口起,怎说这话?”愚溪道:“我平时不曾有好处到我侄,些些家事多与了别人,今日剩得个光身子,怎好来扰得你?”高文明道:“自家骨肉,如何说个扰字?”愚溪道:“便做道我侄不弃,侄媳妇定嫌憎的。我出了偌多本钱,买别人嫌憎过了,何况孑然一身!”高文明道:“侄儿也是个男子汉,岂由妇人作主?况且侄妇颇知义理,必无此事。伯伯只是随着侄儿到家里罢了,再不必迟疑。快请下船同行。”高文明也不等伯子回言,一把扯住衣袂,拉了就走。竟在船中载回家来。

高文明先走进去,对娘子说着伯伯苦恼、思量寻死的话。高娘子吃惊道:“而今在那里了?”高文明道:“已载他在船里回来了。”高娘子道:“虽然老人家没搭煞,讨得人轻贱,却也是高门里的体面,原该收拾了回家来,免被别家耻笑。”高文明还怕娘子心未定,故意道:“老人家虽没用了,我家养这一群鹅在圈里,等他在家,早晚看看也好的。不到得吃白饭。”娘子道:“说那里话?家里不争得这一口。就吃了白饭,也是自家骨肉,又不养了闲人。没有侄儿叫个伯子来家看鹅之理。不要说这话,快去接了他起来。”高文明道:“既如此说,我去请他起来,你可整理些酒饭相待。”

说罢,高文明三脚两步走到船边,请了伯子起来,到堂屋里坐下。就搬出酒肴来,伯侄两人吃了一会。高愚溪还想着可恨之事,提起一两件来告诉侄儿,眼泪簌簌的下来。高文明只是劝解。自此且在侄儿处住下了。

三家女儿知道,晓得老儿心里怪了,却是巴不得他不来。虽体面上也叫个人来动问动问,不曾有一家说来接他去的。那高愚溪心性古撇,便接也不肯去了。

一直到了年边,三个女儿家才假意来说接去过年。也只是说声,不见十分殷勤。高愚溪回道:“不来。”也就住了。高文明道:“伯伯过年,正该在侄儿家里住的,祖宗影神也好拜拜。若在姊妹们家里,挂的是他家祖宗,伯伯也不便。”高愚溪道:“侄儿说得是。我还有两个旧箱笼,有两套圆领在里头,旧纱帽一顶,多在大女儿家里。可着人去取了来,过年时也好穿了拜拜祖宗。”高文明道:“这是要的。可写两个字去取。”随着人到大女儿家里去讨这些东西。那家子正怕这厌物再来,见要这付行头,晓得在别家过年了。恨不得急烧一付退送纸,连忙把箱笼交还不迭。高愚溪见取了这些行头来,心里一发晓得女儿家里不要他来的意思,安心在侄儿处过年。

大凡老休在屋里的小官,巴不得撞个时节吉庆,穿着这一付红闪闪的摇摆摇摆,以为快乐。当日高愚溪着了这一套,拜了祖宗。侄儿侄媳妇也拜了尊长。一家之中,甚觉和气,强似在别人家了。只是高愚溪心里时常不快,道是不曾掉得什么与侄儿,今反在他家打搅,甚为不安。就便是看鹅的事,他也肯做,早是侄儿不要他去。

同枝本是一家亲,才属他门便路人。直待酒阑人散后,方知叶落必归根。

一日,高愚溪正在侄儿家闲坐。忽然一个人,公差打扮的,走到面前,拱一拱手道:“老伯伯,借问一声,此间有个高愚溪老爹否?”高愚溪道:“问他怎的?”公差道:“老伯伯指引一指引。一路问来,说道在此间。在下要见他一见,有些要紧说话。”高愚溪道:“这是个老朽之人,寻他有什么勾当?”公差道:“福建巡按李爷,山东沂州人,是他的门生。今去到任,迂道到此,特特来访他。找寻两日了。”愚溪笑道:“则我便是高广。”公差道:“果然么?”愚溪指着壁间道:“你不信,只看我这顶破纱帽。”公差晓得是实,叫声道:“失敬了!”转身就走。愚溪道:“你且说山东李爷叫甚名字?”公差道:“单讳着一个某字。”愚溪想了一想道:“原来是此人。”公差道:“老爹家里收拾一收拾,他等得不耐烦了。小的去禀,就来拜了。”公差访得的实,喜喜欢欢自去了。

高愚溪叫出侄儿高文明来,与他说知此事。高文明道:“这是兴头的事。贵人来临,必有好处。伯伯当初怎么样与他相处起的?”愚溪道:“当初吾在沂州做学正,他是童生新进学,家里甚贫,出那拜见钱不起。有半年多了,不能够来尽礼。斋中两个同僚,撺掇我出票去拿他,我只是不肯。后来访得他果贫,去唤他来见。是我一个做主,分文不要他的。斋中见我如此,也不好要得了。我见这人身虽寒俭,意气轩昂,模样又好。问他家里,连灯火之资多难处的。我倒助了他些盘费回去,又替他各处赞扬。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好馆。在东昌时节,又府里荐了他。归来这几时不相闻了。后来见说中过进士,也不知在那里为官。我已是老迈之人,无意世事,总不记在心上,也不去查他了。不匡他不忘旧情,一直到此来访我。”高文明道:“这也是个好人了。”

正说之间,外边喧嚷起来,说:“一个大船,泊将拢来了,一齐来看!”高文明走出来,只见一个人拿了红帖,竟望门里直奔。高文明接了,拿进来看。高愚溪忙将古董衣服穿戴了,出来迎接。船舱门开处,摇摇摆摆,踱上个御史来。那御史生得齐整,但见:

胸蟠豸绣,人避骢威。搅辔想像澄清,停车动摇山岳。霜飞白简,一笔里要管闲非;清比黄河,满面上专寻不是。若不为学中师友谊,怎肯来林外野人家?

那李御史见了高愚溪,口口称为老师,满面堆下笑来,与他拱揖进来。李御史退后一步,不肯先走。扯得个高愚溪气喘不迭,涎唾鼻涕乱来。李御史带着笑,只是谦逊。高愚溪强不过,只得扯着袖子,占先了些,一同行了。进入草堂之中,御史命设了毯子,纳头四拜,拜谢前日提携之恩。高愚溪还礼不迭。拜过,即送上礼帖,候敬十二两。高愚溪收下,整椅在上面。御史再三推辞,定要傍坐,只得左右相对。御史还不肯占上,必要愚溪右手高些,才坐了。御史提起昔日相与之情,甚是感谢。说道:“侥幸之后,日夕想报师恩,时刻在念。今幸适有此差,道由贵省,迂途来访。不想高居如此乡僻。”高愚溪道:“可怜,可怜。老朽哪得有居?此乃舍侄之居,老朽在此趁住的。”御史道:“老师当初必定有居。”愚溪道:“老朽拙算,祖居尽废。今无家可归,只得在此强颜度日。”说罢,不觉哽咽起来。老人家眼泪,极易落的,扑的掉下两行来。御史恻然不忍道:“容门生到了地方,与老师设处便了。”愚溪道:“若得垂情,老朽至死不忘。”御史道:“门生到任后,便着承差来相候。”说够一个多时的话,起身去了。

愚溪送动身,看船开了,然后转来。将适才所送银子来看一看,对侄儿高文明道:“此封银子,我侄可收去,以作老汉平日供给之费。”高文明道:“岂有此理!供养伯伯,是应得的。此银伯伯留下,随便使用。”高愚溪道:“一向打搅,心实不安。手中无物,只得?颜过了。今幸得门生送此,岂有累你供给了,我白收物事自用之理?你若不收我的,我也不好再住了。”高文明推却不得,只得道:“既如此说,侄儿取了一半去,伯伯留下一半别用罢。”高愚溪依言,各分了六两。

自李御史这一来,闹动了太湖边上,把这事说了几日。女儿家知道了,见说送来银子分一半与侄儿了,有的不气干道:“光辉了他家,又与他银子!”有的道:“这些须银子,也不见几时用,不要欣羡他。免得老厌物来家也够了,料没得再有几个御史来送银子。”各自唧哝不题。

且说李御史到了福建,巡历地方,蠹除奸,雷厉风行,且是做得利害。一意行事,随你天大分上挽回不来。三月之后,即遣承差到湖州公干。顺便赍书一封,递与高愚溪,约他到任所。先送程仪十二两,教他收拾了,等承差公事已毕,就接了同行。高愚溪得了此信,与侄儿高文明商量,伯侄两个一同去走走。收拾停当,承差公事已完,来促起身。一路上多是承差支持,毫不费力。不二十日,已到了省下。

此时察院正巡历漳州。开门时节,承差进禀:“请到了高师爷。”察院即时送了下处,打轿出拜。拜时赶开闲人,叙了许多时说话。回到衙内,就送下程。又吩咐办两桌酒,吃到半夜方散。外边见察院如此绸缪,那个不钦敬?府县官多来相拜送下程,尽力奉承。大小官吏多来掇臀捧屁,希求看觑,把一个老教官抬在半天里。因而有求荐奖的,有求免参论的,有求出罪的,有求免赃的,多来钻他分上。察院密传意思,教且离了所巡境地,或在省下,或游武夷,已叮嘱了心腹府县,其有所托之事,钉好书札,附寄公文封筒进来,无有不依。

高愚溪在那里半年,直到察院将次复命,方才收拾回家。总计所得,足足有二千余两白物,其余土产货物、尺头礼仪之类甚多,真叫做满载而归。只这一番,比似先前自家做官时倒有三四倍之得了。伯侄两人满心欢喜,到了家里搬将上去。

邻里之间,见说高愚溪在福建巡按处抽丰回来,尽来观看。看见行李沉重,货物堆积,传开了一片,道:“不知得了多少来家!”

三家女儿知道了,多着人来问安,又各说着要接到家里去的话。高愚溪只是冷笑,心里道:“见我有了东西,又来亲热了!”接着几番,高愚溪立得主意定,只是不去。正是:

自从受了卖糖公公骗,至今不信口甜人。

这三家女儿见老子不肯来,约会了一日,同到高文明家里来。见高愚溪个个多撮得笑起,说道:“前日不知怎么样冲撞了老爹,再不肯到家来了。今我们自己来接,是必原到我们各家来住住。”高愚溪笑道:“多谢,多谢。一向打搅得你们够了,今也要各自揣己,再不来了。”三个女儿,你一句、我一句说道:“亲的只是亲,怎么这等见弃我们?”高愚溪不耐烦起来,走进房中去了一会,手中拿出三包银子来。每包十两,每一个女儿与他一包道:“只此见我老人家之意。以后我也再不来相扰,你们也不必再来相缠了。”又拿一个柬帖来,付高文明,就与三个女儿看一看。众人争上前看时,上面写道:

平日空囊,止有亲侄收养;今兹余橐,无用他姓垂涎。一生宦资,已归三女;身后长物,悉付侄儿。书此为照。

女儿中颇有识字义者,见了此纸,又气忿又没趣,只得各人收了一包,且自各回家里去了。

高愚溪罄将所有,尽交付与侄儿。高文明那里肯受?说道:“伯伯留些防老,省得似前番缺乏了,告人便难。”高愚溪道:“前番分文没有时,你兀自肯白养我;今有东西与你了,倒怠慢我不成?我老人家心直口直,不作久计了。你收下我的,一家一计过去,我倒相安。休分彼此,说是你的、我的。”高文明依言,只得收了。以后尽心供养,但有所需,无不如意。高愚溪到底不往女儿家去,善终于侄儿高文明之家。所剩之物,尽归侄儿。也是高文明一点亲亲之念不衰,毕竟得所报也。

广文也有遇时人,自是人情有假真。不遇门生能报德,何缘爱女复思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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