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萱不由有些意外,宝宜公主竟只对凌孟祈说了两个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有些能理解宝宜公主的心思,她毕竟是金枝玉叶,不管如今如何落魄,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傲气都还在,又岂会向凌孟祈一个或许她心里从来就没承认过的哥哥服软求助?
而且她毕竟在宫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就算以前有先皇和罗贵妃护着,又岂能一点不知道宫里的生存之道?
她既然没有向凌孟祈求助的意思,就说明眼下宫里的生活她还应付得来,那就这样罢,天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非要往一个世界凑,只会让彼此都痛快与难堪!
耳边传来凌孟祈的声音:“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量。当初我们成亲前,她……先皇后不是给了你一个温泉庄子吗,如今我们的日子也很过得了,所以我想着,要不我们把那个庄子的地契给宝宜公主送去算了,也算是物归原主,你意下如何?”
陆明萱回过神来,忙道:“这是好事,我怎么会反对?索性连这两年庄子的出息我们也一并送给她得了,她还要在宫里生活几年,岂能不用银子?等将来下降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就更多了,我倒是想再准备点地契和银票一并送去给她了,就怕她不肯收,少不得只能将来她下降时,通过皇后娘娘之手来达到目的了。”
凌孟祈就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陆明萱,这样的贤惠体贴,这样的善解人意,叫他怎么能不爱?
适逢乳娘给毅哥儿喂好了奶抱他进来,不妨陆明萱与凌孟祈大白天就抱在一起,唬得“唉哟”了一声,便忙忙退了出去。
陆明萱忙将凌孟祈推开了,嗔道:“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也就罢了,偏又是在娘家,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凌孟祈又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才低笑道:“其他人不知道怎么羡慕你呢,你有什么不好见人的?不过你才说偏又是在娘家,要我说却是幸好你在娘家,不然这几日只怕咱们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你也别想再清清静静的坐月子了。”
陆明萱一想,还真是这样,他新做了锦衣卫的指挥使,在别人眼里,妥妥就是皇上的心腹重臣,位高权重,便没有借口,也要找借口来自家巴结一番,何况如今自家有添丁这样的大喜事?
因忙道:“我原还想着在娘家待满一个月便家去的,如今看来,还是坐满双月子再回去的好。”
凌孟祈自然不反对,他新官上任,要忙的事实在不知凡几,他们母子待在娘家,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夫妻两个却没想到,就算陆明萱待在娘家,自次日起,打着贺喜名头来变相奉承巴结的亲朋同僚家的女眷,依然快要将陆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最先来的是陆大奶奶,她看起来瘦了不少,精神头瞧着却还好,还给陆明萱带了一大包药材补品来,道:“早想来瞧妹妹了,只府里如今的情形,想来妹妹也有所耳闻……实在是分身无暇,如今见妹妹与哥儿都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陆明萱闻言,少不得要问府里众人的好,得知如今一众小辈都自惊吓中恢复了过来,陆二奶奶也渐渐消停了,只安心照顾陆文远和孩子,方松了一口气,道:“待我出了月子后,再过府去向老国公爷和其他长辈请安,给哥哥嫂嫂们问好。”
陆大奶奶见目的达到,——定国公府此番虽在端王上位之事上立了点小功,足以保定国公府再富贵一些年,比起凌孟祈立的大功,却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陆大奶奶今日来,却是奉了老国公爷和陆中冕之命,以后定要与陆明萱走动得更勤快些,令两家更亲密些才好。
如今既得了陆明萱出月后便会回去的话,她也就安心了,遂不再多打扰陆明萱,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陆大奶奶之后,陆家族中的一些伯母婶婶嫂子,也都带了补品来瞧陆明萱,含蓄些的,便只是夸毅哥儿生得如何好,陆明萱如何有福气云云,有那露骨些的,却是寒暄几句后,便直接求起陆明萱来,说自家儿子/夫君想进锦衣卫谋个差事什么的,求陆明萱与凌孟祈说一说,提携自家人,总比提携外人来得可靠不是?
再就是凌孟祈一些同僚的夫人也陆陆续续登了门,这些人大多有诰命在身,再一股脑儿的推给戚氏接待便不合适了,陆明萱只得在自己卧室的外间接待她们,弄得她是烦不胜烦。
还是凌孟祈知道后,放了话出去,待陆明萱坐满双月子后,会设宴款待所有亲朋好友,请大家届时再登门道贺不迟,省得打扰了陆明萱母子将养云云,陆明萱才总算得了清净。
如此过了几日,一位特殊的客人登门了,却是卫玉华身边的春暄,陆明萱少不得只能亲自接见她了,毕竟随着卫玉华的正位中宫,春暄等她的陪嫁人员也水涨船高,很多时候代表的便是卫玉华了,她自然不能怠慢了。
春暄较之以前却没什么明显的差别,仍是一样的装束,只不过换了素色的,说话也仍是一样的直爽,待陆明萱的态度也仍是恭敬中不乏亲热:“我们娘娘听说夫人回了京,早想打发人出来瞧夫人了,只如今双重国丧,我们娘娘要打点后宫一应事宜,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少不得也要帮衬一二,所以一直到今日,我们娘娘才打发了我出来,还请夫人千万见谅。”
陆明萱忙笑道:“咱们都是自己,春暄姐姐何必这般客气。对了,皇后娘娘一切都好?小皇子与小公主呢,也都还好罢?前儿我姐姐回来瞧我,我曾听她说,那日京中大乱,不但其他王公大臣的府上被逆贼攻了进去,损失惨重,亦连潜邸也未能幸免,皇后娘娘与小皇子小公主没有受惊罢?”
“我们娘娘不但没有受惊,反而还大展了一回身手呢,夫人您不知道,我们娘娘当时可威风了,只可惜您不在,不然您定然也要以她为荣的!”春暄就露出满脸的与有荣焉,眉飞色舞的与陆明萱说道起当日端王府的情形来。
作为其时在徐晋年看来,唯一还有可能对慕容恪皇位造成威胁的人,端王府自然成为了首要被他的人暗中包围的对象,且安排的人也是最多的,足有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