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陆明芙已“嗐”的一声:“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吓我一跳,这有什么,你到时候只管拿到我屋里去做,没做完送出去之前,便一直放在我屋里就是,只你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活儿,怕是太过劳累,要不要我帮你做?”
陆明萱忙道:“不必了,我算着时间,还有将近四十日,足够了,况姐姐如今除了爹爹与长辈,便只能与颜姐夫做这些东西,若是事后让颜姐夫知道了,记恨起我来,我岂不是将未来的官老爷得罪了,将来不但别想沾光,还要时时担心颜姐夫与我算旧账了?我才不做丢西瓜捡芝麻这样的蠢事儿呢!”说到后面,眼里分明已盛满了促狭。
这是她第一次给凌孟祈做这些只有妻子或是未婚妻子才能为他做的事儿,她不想假手于任何人,不然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意,也失去意义了。
说得陆明芙又是咬牙又是笑的:“我好心帮你,你倒打趣起我来,我今儿不撕烂了你的嘴,我再不活着!”赶着她好一顿揉搓,才在她的再四告饶之下,放开了她。
如陆明萱若料,福慧长公主欲将陆明珠许与凌孟祈之事在所有人都不赞成的情况下,自她和陆明芙听张嬷嬷说了整件事之后,便再没了下文,也不知是福慧长公主见没人与她站在一条战线上,觉得独木难支,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还是她已有了新的想法,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陆明萱都是乐见其成的。
倒是凌孟祈没过几日让虎子带了封信进来,信上只得四个字“永生不渝”,显然他已知道了此番之事,这是在安她的心,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想必与陆文逐脱不了干系。
陆明萱眉眼带笑的对着那四个一目了然的字儿发了半日的呆,才恋恋不舍的将其点燃,化为了灰烬,然后越发卖力的投入到了为凌孟祈做衣裳鞋袜的工作当中。
选料,裁剪,缝制……陆明萱待在陆明芙屋里,只要一得了空,便是针不离手,有时候一坐甚至两三个时辰都不抬头,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无比的充实,比之之前在陆老夫人的默许下与赵彦杰做一些小东西的心境又是大不相同,或许这便是心中无情与心中有情最明显的差别了?
说来还要感谢虎子偷偷提供的凌孟祈的尺寸,不然到时候她的礼物就算送到了,若合身还罢,若不合身,凌孟祈的惊喜只怕也要大打折扣。
如此忙了半个月左右,四件衣裳四双袜子都得了,只剩下四双鞋子了。
陆明萱稍稍松了一口气,因陆明芙说她这阵子委实辛苦了,让她好歹松散松散,这日她便给自己放了一日假,打算早起去给陆老夫人请过安后,便与陆明芙去花园逛逛,中午饭也索性在园子里吃了得了,就当是野餐了,也算是颇有一番意趣。
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姐妹二人到得荣泰居,才给陆老夫人请了安,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有小丫鬟进来屈膝禀道:“长公主府来了位妈妈立等着求见老夫人,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陆老夫人一听,脸上的笑立刻隐了去,暗恼不知道福慧长公主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但想着不看福慧长公主的面儿,也还要看儿子与孙子的面儿,只得道:“让人进来罢。”因恐又是什么不光彩之事,遂又命众服侍之人:“你们都退下罢。”
众服侍之人齐齐应了一声“是”,鱼贯退了出去,随即便见一个婆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连礼都顾不得与陆老夫人行,已气喘吁吁的喊道:“不好了老夫人,长公主与驸马不知因何缘故打起来了,长公主挠花了驸马的脸,驸马一气之下便打了长公主一耳光……如今府里乱得不像样,长公主说要治驸马以下犯上之罪,驸马却骂长公主是悍妒毒妇,说要与长公主和离,哪怕死也要和离,五爷与县主苦苦相劝也通不管用,五爷因命奴婢过来求老夫人即刻过去瞧瞧,迟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都知道福慧长公主性子跋扈,却没想到竟跋扈到这个地步,素日不事翁姑待其他平辈小辈不敬不慈,对陆中昱这个夫君不假辞色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对夫君动起手来,就算她是金枝玉叶,这也委实太过分了!
其他人都觉得福慧长公主太过分了,更何况陆老夫人,当即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是张嬷嬷给她揉了片刻的胸口,才稍稍缓了过来,霍地站了起来便冷声道:“取我的大衣裳来,我这便带了老三那个孽障和尊贵的长公主进宫求见皇上和太后娘娘去,像长公主这样的大佛,我们定国公府庙太小,实在容不下,少不得只能求皇上和太后娘娘,下旨让他二人和离了!”
素日陆老夫人已对福慧长公主够不满了,不过虑着自家的面子和陆文逐陆明珠,所以一直强忍着罢了,谁知道福慧长公主竟变本加厉,如今还打起她儿子来,明日她是不是连公婆也要打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这次若是再忍下这口气,她再不活着!
“胡闹!”话音刚落,一个威严的声音已自门外传了进来,却是老国公爷进来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如何能惊动皇上和太后娘娘,你有穿大衣裳的功夫,还不如立刻随我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文逐怕陆老夫人一个人制不住福慧长公主与陆中昱,所以使人来向陆老夫人报信的同时,也使了人去向老国公爷报信,老国公爷虽也不喜福慧长公主,却又要比陆老夫人理智得多,想着来报信的人说陆中昱骂福慧长公主‘悍妒毒妇’,莫不是陆中昱老毛病又犯了,背着福慧长公主与旁的女人有了首尾,被福慧长公主给发现了,所以才会有了今日这场风波?
若真是这样,也就怨不得福慧长公主生气了,本朝的公主虽不若前朝时那般彪悍,每位公主出嫁前便配二百标准甲士,不但驸马,连同驸马的父母都被压得连大气也不敢出,所以前朝的公主自来不好嫁,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本朝的驸马们鲜少有纳妾娶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