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杜家是官身,而且还是了不得的官身,而他如今算什么,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秀才罢了,谁会站在他这一边?
就算是杜延玉当初心仪于他,可看眼下她头也不回的态度只怕也不会再管他,若是真惹上了官非,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张君一时之间被萧怀素这话给怔住了,青梅趁这机会抹干了眼泪,又膝行到张君身边细声安慰了几句。
看着张君的脸色逐渐定了下来,想来是青梅对他说了什么,萧怀素心中不禁一声冷笑,果然是臭味相投,刚才还互相攀咬着,见着杜延玉不再搭理他们,立马又连成一线,果然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是青梅是杜府的丫环她还可以使些手段处置,可张君却有些不好办了,就算要将人撵走也只能一步一步来,他是良民是秀才,可不是奴婢下人,萧怀素想了想索性还是将这俩人凑作一堆,也算是断了他们的念想,让他们知道今后想要再攀上杜家也是不可能的。
而这事恐怕最后还是要与王氏交待一声,毕竟她管着家的,但萧怀素也想先让这事淡一淡,至少让杜延玉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再说。
巧儿这时也从屋里快步出来了,走到萧怀素跟前将袖袋里的信件取出给她,淡淡的粉色信笺还带着清雅的兰花香,那笔迹确实出自杜延玉之手,更傻的是这丫头竟然留了印鉴。
萧怀素不禁头痛地抚额,她真不知道杜延玉是太实诚了还是怎么的,若真被人拿出来举证,杜延玉这辈子可就毁在了张君手里。
青梅本就注视着萧怀素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巧儿递上了信件给萧怀素,忙扯了扯张君的衣袖,急声道:“张公子,你看……”
她刚才已是在游说张君,即使她被撵出了杜府也是有用的,他们一家都是家生子,还有表姐和舅舅舅母在府里当差呢,若是想要知道杜府里主子们的动向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再找机会向杜延玉求求情,说不定还能挽回如今的局面。
张君倒是相信了她,这让青梅也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此刻连她也不确定杜延玉还会不会原谅她,她本以为这个主子性格最软弱,可面对这样的事情却那般强势决绝,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青梅已是没有了把握。
可再怎么说也要稳住张君,只要自己能嫁给张君,指不定就能奔出个好前程。
张君转头也瞧见了萧怀素手中的信件,竟然就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给收了起来,他不由恨恨地咬牙,可几个护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根本冲不过去。
他怎么不知道萧怀素这是毁灭证据,他原本还指望着那些东西能够要挟杜延玉,就算得不到她的人,再怎么也能补偿一些财物,如今倒好,都被萧怀素这女人捏在了手心里,他心中忿忿不平却又不敢发作。
萧怀素只瞅了张君一眼,心中亦发瞧不上这人了,又看向几个护卫,“来时六爷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只管照办就是,也让张公子长长记性,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说着便带着两个丫环转身离去。
几个护卫齐声应是,张君却是面色大变吓得有些脚软,萧怀素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青梅却已经适时地退到了一旁,她虽然要想让张君相信他的一片痴情,可也不是在现在,若是逮住机会她挨两下倒是没什么,可眼前这几人一看就眼生,若真是宁六爷派来的,只怕下手不会轻了。
果然,萧怀素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张君的惨叫声,脚步顿了顿,再听,便只能听到几声求饶似的呜咽,巧儿在一旁捂唇笑了,“定是那几位大哥捂住了他的嘴,这下定要打得他哭都哭不出来!”
代儿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可今日一见倒也估摸出了几分,青梅背主求荣有这样的下场并不奇怪,那位张公子也是欠教训,杜家的女儿可是别人能够随意欺辱的么?
所以在听到张君那几声怪叫般的哀嚎,她也只是低头笑了笑。
身边丫头的动静萧怀素自然有留意到,不禁暗暗点了点头,倒是都沉得住气,她底下的人就不该有怯懦之辈。
今日之事还算在她的预料掌控之中,萧怀素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这事她早就已经与宁湛计划好了,再说张家随时有他的人在暗地里看着,只要见着青梅来了,总要找个由头将张家父母给引出来,这才是给俩人留下了单独的空间和机会,再加上那么一点无色无味诱人心血澎湃的香粉来,不怕这俩人不就范。
再说青梅早就与张君有了首尾,如今这样倒是成全了他们的好事。
待萧怀素回到马车上时,杜延玉的情绪已经镇定了下来,只看了她一眼,便让出了身旁的坐位,“表妹过来说话。”
“我把青梅留在了那里,只怕她也想呆在那儿。”
萧怀素一边观察着杜延玉的反应,一边静静地说道:“三表姐也别再念着这个丫头了,回去后再挑个好的,像红枣这样忠心护主的就不错。”说着看了红枣一眼,这是在明着表扬她呢。
红枣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奴婢哪有表小姐说得那样好。”
杜延玉叹了一声,她就说红枣刚才的表现这般奇怪,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萧怀素的安排,敢情只有她一人被蒙在了鼓里,也是她糊涂了,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绢帕,“那张……”
萧怀素笑着按住了杜延玉的手,“只给他一番教训罢了,就是可惜了三表姐的金子,白被狼给叼走了!”
“小姐你看这个。”
巧儿却是像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递了过来,“刚才不好拿出来,可奴婢想着他们这种破落户哪有那么多银钱,又想起青梅曾经送过三小姐的首饰来,再说这银票还是新的,定是才兑换了的,所以奴婢就顺手拿了出来。”
“你这丫头!”
萧怀素一下便乐了,伸手点在巧儿额头,“倒没瞧出你竟是这般机灵?!”说着接过了银票又递到了杜延玉手中,“原本也想将那些首饰给搜出来,只是巧儿没找到,如今见着这银票我也踏实了,定是他给溶成了金子又变了现,不然哪有这么好销出去,不过这也好。”至少杜延玉的把柄再没捏在张君手里,口说无凭,谁又会相信他?到时候反告他个污蔑官家小姐的罪名,他可是吃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