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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沾上了晦气

晟国三十年,繁城内云府。

府上随处可见的便是一片白色,细瞧不难看出是在办丧事。前厅里一片哭声,细听,不难听出哭的虚情假意,除了人群中一个妇人,一身素衣,那哭红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前厅中的一口黑漆的棺材。给来往的宾客纷纷来相劝,妇人很是礼貌的回了礼,但是那一个叩拜之后就倒在了地上……

在一片白墙黑瓦之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处僻静的小院子。依旧是前厅里出现的那个妇人,此刻绝望的躺在一张草床上。

“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一个有些带着欣喜的声音,连连朝着屋子传来。来人正是跟随赵氏多年的丫鬟小梅。

赵氏听着外面的声音,刚才面如死灰的脸上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拖着疲软的身子就下了床,嘴里还念叨着“瑶儿,瑶儿……”

赵氏这一出去,就看到了小梅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儿,发髻全然散落在肩头,一身脏乱,已经破旧不堪的衣裳上还沾满了尘土,但是尽管如此,那一张沾满灰尘的脸还是遮挡不住她那很是俏丽的容貌。

赵氏急忙走上了前,一把拉住了来人“瑶儿……”

云淑瑶看着眼前这个和她的母亲长的一模一样的妇人,不由得心头一惊,无故穿越,竟然还遇到了母亲?不过随即,云淑瑶就很是自然的任由着赵氏紧紧的抱住了她。

“娘亲,我回来了。”

站在一旁的小梅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随即也凑了上去,很是开心的说道“就知道小姐肯定没事的,这下回来了,真好!”

看着眼前的小梅,云淑瑶不禁冲着她就笑了起来。记忆里的小梅向来都是如此,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也因此挨了大夫人不少骂,替着云淑瑶挡了不少灾。不过也正因为她的这种性格,弥补了赵氏的软弱,这一路上也就只有她护着云淑瑶,若说她是个丫鬟,在云淑瑶看来,倒更像是姐姐。

看着比她这副身体大上五六岁的小梅,云淑瑶笑着就冲着她打趣到“你以为我死了?”

“呸,呸,呸,小姐怎么能说这种话?这太不吉利了,咱们赶紧烧水洗洗身上的晦气。”小梅说着就上前一把扶住了赵氏“夫人,你身子不好,赶紧进屋吧。”

看着小梅上前扶住了赵氏,云淑瑶也转过了身,扶在了赵氏的另一旁,嘴里冲着小梅就嘀咕了一句“有什么晦不晦气的,丧事都给让人办了,还差这点晦气?”

云淑瑶一脸不在乎的说着,却发现她的一句话说完,刚刚还挪着步子的另外两个人顿时停了下来,皆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赵氏一下子脸色大变,一连担心的盯着云淑瑶,那双眼深凹的眼色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心,瘦骨嶙峋的双手即刻就覆盖在了云淑瑶的脸上,略微粗糙的掌心很是轻柔的抚摸着云淑瑶的脸颊“瑶儿啊,你昨夜究竟去了哪里?莫不是遇到了什么?”

此刻小梅也咽了咽口水,皱着一头眉头就站在了赵氏的身后,跟着连连点着头“小姐,你莫不是被鬼魂缠身了?怎么今日说的话这么不似以往……”

小梅的话还没说完,赵氏捧着云淑瑶的脸颊就再一次的红了眼,那沁满泪水的双眸间明显的带着浓浓的母爱,显然,小梅的话正是她想说又不敢说的,更为准确的说时不想接受的事实。

若真是遇上了什么鬼魂缠身,她们现在连日常开销的银子都不够,哪里来的银子去请道士?只怕是刚刚团聚的人过不了多久就要再次分别了。

云淑瑶看着那张酷似母亲的脸上又一次的落了泪,赶紧的就伸出了手替赵氏擦了眼泪“娘亲。别哭,我没有事的,昨夜只是受了点惊吓,我还是你的好瑶儿。”

听着云淑瑶的话,赵氏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显然是半信半疑,小梅也瞪着云淑瑶不再出声,显然她和赵氏是一个想法。

云淑瑶无奈,叹了一口气就说起了往事……

“三岁那年,云淑慎骗我吃了泥巴,被爹爹瞧见了一顿好骂,最后小梅出面替我说清了事实,却被大夫人一顿好打。七岁那年,正值寒冬,云淑慎将我推倒掉到了池子里,之后一场大病,还是娘情求着大夫替我开的药,八岁那年,同样是云淑慎,打碎了花瓶却非说是我打破的,最后害得娘亲跟着我一起受了罚,还有……”

“好了,瑶儿。”云淑瑶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说着,赵氏却早已是再次红了双眼,上前就拉起了她“别说了,娘亲相信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娘亲的瑶儿。过去的事,我们就不提了,也不想了,好吗?”

看着赵氏缓缓露出的笑容,云淑瑶也随着一笑,很是在乎的点了点头“嗯,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云淑瑶变回来乖巧的样子,赵氏笑着就将她搂在了怀里“都是娘亲没用才让你受了这些年我苦,待你长大了,娘不求别的,只求你嫁个好夫君,开心过一生便是最好。”

看着赵氏这般的疼爱云淑瑶,一旁的小梅笑着就冲着赵氏说道“夫人,小姐如今才十三岁,还小着呢,您这可是要再盼上几年了。”

听着小梅在一旁笑话她,云淑瑶透过赵氏那单薄的身子就看向了她,不怀好意的就冲着她一笑“说起来小梅你比我可是大了不少呢,这按年龄你也该出嫁……”

“哎呀,小姐,你说什么呢……”

“娘亲,你看小梅也不好意思了。”

……

随着云淑瑶和小梅在那破旧的屋子里一番闹腾,原本还冷冷清清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赵氏的眼角虽然还带着泪,但是看到云淑瑶脸上那无邪的笑容,随即也开心的笑了起来,由着两人在院子里闹腾。

而此时,就在院子外的不远处,一个少女带着丫鬟往着这边走来。一来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嬉闹的云淑瑶和小梅,随即就是一声冷笑“三姨娘还真是好雅兴啊,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女儿诈尸的谣言都传遍了繁城,你倒好,倒是开心的很,你都不知道我母亲为了平息这一出闹剧,花费了多大的……”

“哎呀,我当是谁呢。”还没等门口站着的人说完,云淑瑶就一声高呼打断了她的话“原来是我们府上大名鼎鼎的大小姐云淑慎啦,怎么来了这里就冲着我娘亲指指点点的,这知道的还说是你习惯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娘没教过你家教呢。”

“你……”听着云淑瑶突然而来的攻击,直骂她没家教,云淑慎顿时就来了气,指着云淑瑶就连连抖着指头。

云淑瑶一见,轻声一笑,就要走上前,哪知赵氏上前就拉住了她,一脸着急和怯弱的就挡在了她面前,冲着云淑慎就低头说道“都是我们不好,让大夫人费心了,瑶儿现在回来了,这丧事怕也要劳烦大夫人……”

“哼!”还没等赵氏把话说完,云淑慎一声冷哼,冲着她就是一记白眼“三姨娘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求着我娘办丧事的是你,现在说不办的也是你。知道的还说是我娘贤惠,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姨娘多会摆架子呢,这云府的事全都有着三姨娘来做主了。”

“不,不,不,慎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我本来就不是来听你的意思的。”云淑慎瞧着赵氏同往日一样懦弱,随即就转身夺过了丫鬟手里的一个篮子,一把丢在了院子门口,随着那篮子落地,篮子里的东西立马滚落出来,有几段布料,看起来已是陈旧不堪,还有着些针线,布料的中间还隐隐包着一两个茶杯,另外几个茶杯早已经散落在地,打碎了。

“三姨娘可是要懂的勤俭了,这府里本来开支就大,现在还为了,我的这位妹妹,摆了一场空宴席,这眼下的开销也自然是要减缩了,这个月的绸缎给你们拿来当,仔细点用。”

云淑慎看着低着头的赵氏,凶狠很的就冲着她把话说完了,随即一脸嫌弃的就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一声怒吼,突如其来。

别说是院子里的小梅和赵氏此刻被吓得一惊,就连准备转身的云淑慎也是一脸惊讶的回过了头,因为那声音她熟悉的很,正是来自云淑瑶的,这个往日里只会忍气吞声的受她欺负的二妹。

“既然姐姐这般的好心给我们送物资来了,小梅,还不赶紧的将东西捡进来。”云淑瑶说着就慢慢的走向了院子的小菜园。

小梅赶紧地按照云淑瑶说的走上了前,捡起了地上的绸缎,就转身进了院子。

“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进来坐坐吗?”云淑瑶走到了院子里的菜园旁,那里摆着的是平日里小梅用来做肥料的粪桶。

云淑慎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这院子,一脸瞧不起的就扬起了头“哼,这么个破院子,也就只有一个歌姬才配住在这里,我堂堂云府的嫡女若是进了这院子,还真是沾上了晦气。”云淑慎说着就嗤之以鼻的转身离开。

云淑瑶一笑“也是,既然姐姐不愿意进来,那就算了,娘亲,正巧院子外的那些菜要打理了,我这就去,娘亲就在院子里好好歇歇。”云淑瑶说完弯腰就提起了粪桶。

赵氏一见,即刻睁大了眼,一脸不解的看着云淑瑶提着那些秽物往外走,云淑慎显然是嫌弃她提着这些脏东西,即刻就朝着院子外,疾步走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云淑慎还没来得及提起裙摆冲着云淑瑶指责一番,又是一片秽物被泼在了她的身上“啊……”

云淑慎简直就要崩溃了,朝着云淑瑶就准备厉声指责,那知,云淑瑶一脸的歉意看着她“哎呀,姐姐,这怎么办才好?我原本是要种菜的,这下不小心泼在了姐姐身上,这,这可真是臭啊,怎么比姐姐的嘴还臭啊……”

“啊……云淑瑶,你这个贱人,你竟敢骂我,还敢,还敢这般对我,我告诉你……”

看着云淑慎一身脏兮兮的站在门口,还指着自己骂着,云淑瑶不禁一笑“姐姐,你还是趁着眼下没人赶紧走吧,这一身的臭味熏天,在加上着满身的秽物,若是让人看见了传出了府,那可就,哎呀,那可就糟了……”云淑瑶说完,冲着站在原地进退不得的云淑慎边说还边冲着她扇着手腕,显然是对她嫌弃的很。

云淑慎原本是要发火的,但是看着裙摆上的秽物,加上云淑瑶说的那些话,她自然是在意的很,府上的人倒是不敢随意乱说,但是一旦传出了云府,那她的名声可就真的会被玷污了。

“哼,这笔账你给我记着,我迟早是要找你要回来的,小贱人。”云淑慎冲着云淑瑶咬牙切齿的放下了狠话,转身就迈着步子一路跑了回去。

云淑瑶看着转身离开的云淑慎,一声冷笑,随即就高声说道“我一直都记着姐姐的账呢,姐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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