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扶苏来说,蒙恬并不只是臣子。上辈子自己被发配到上郡来做监军的时候,还是个骄傲的皇子,又什么都不懂,多得蒙恬一直照拂,也算君臣相得。这队扶苏来说是好事,可对蒙恬却未必。——最后自己落到那样的地步,拔剑自刎,扶苏不相信胡亥会放过蒙恬,只怕他的下场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他没有问过荷华蒙恬的结局,但是从荷华提到蒙恬时的表情来看,至少直到两千多年后,蒙恬的名字仍然有人提起。这让扶苏在欣慰的同时,也更加觉得对不住蒙恬。
如果不是被自己连累,也许他能够有更加广大的前程。
所以,此刻选择到蒙恬的驻地来,就是扶苏对他的一种隐晦的回报。只要将来他当上太子,就能够名正言顺的提拔蒙恬。毕竟他们可是曾经“患难与共”的。
这样,也算是将他们之前私下的交往,摆到了明面上,谁都说不出什么。
也许……还有第四个理由。
始皇的銮驾尚未返京,北疆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到了咸阳城。
荷华自从“第一次炼丹失败”之后,便一直在“闭关”,实际上却改换身份,回到咸阳。
当然,因为扶苏不在,她也没有用本来的身份回咸阳宫,而是用何庆这个身份,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所以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荷华立刻就知道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扶苏主动请缨,留在了边疆修建长城?
这就是他的目的?从来不曾对自己说过的,神神秘秘的跟蒙恬一起谋划的事情?
荷华是在街上听到这个消息的。听完之后,她就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客栈。其间系统担忧的在脑海里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回到客栈里,荷华直接扑到床上,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好像跟人打了一架,又或者刚刚被车碾过,感觉浑身上下都提不起一点点力气了。
过了很久,她忽然开口问,“这就是他的目的?但有什么必要瞒着我呢?”
是啊,如果扶苏只是想要离开咸阳去上郡,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荷华觉得,扶苏要做的事情,自己从来也没有拦过,跟自己说一句,会怎样呢?
还是说,在他的心里,根本从未将自己放在需要告知这种事情的位置上。对他来说,她就只是个婢女,跟别人没什么不同?
又或者,对扶苏来说,自己还不是值得他信任,值得他将所有事情都告知的人。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对荷华来说,都是对她这段时间以来尽心尽力的一种嘲笑。她将扶苏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小心翼翼唯恐有任何的差池,可对方不说给她对等的回应,甚至可能根本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可是那些相处的细节,那些细微的温柔,一点一滴都显得那么真实,引她沉沦,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咳咳……你不要这样嘛,也许扶苏这么做有他的理由呢?”系统安慰荷华,“你也要多体谅他的难处嘛!”
荷华冷笑,“是啊,他有他的理由。”扶苏那么聪明,做事情从来都谋定后动,面面俱到,他什么都考虑到了,为什么就是不肯也替她考虑考虑呢?
眼前渐渐泛起水光,荷华用力的揉了一把脸,把眼泪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