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兄弟真心待她的情谊,让苏暖棠心中一热,眼里泛起了一层泪光,她赶忙把头别向一边。
“你们先回去吧。”墨阎难得体谅苏暖棠的情绪,让其他人先行回去了,看的出来这次众人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
其他人都走了,客厅里还剩下个李老黑。
“怎么还不走?”墨阎看着这个愣头青,顿时不悦。
“属下有事要报。”李老黑向来粗神经,不怕死的继续说道,“听说最近弹劾京兆尹的折子已经多到让皇帝头疼不已,他已经下令要京兆尹在三天之内平息京城混乱。否则就罢免他的官职。”
“你说的可属实?”苏暖棠猛的转过头来,眼中的泪光已经消失不见。一碰到独孤斯冷的事,她的淡定冷静顿时都消失不见了。
“此事宫中皆知。”李老黑回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苏暖棠心情烦躁的挥了挥手。
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恨他,怨他,恼他,却又……担心他。
“你打算怎么办?”墨阎看着苏暖棠问道,她毕竟曾是那个人的妃子,现在看到他因为自己而烦恼,她心中恐怕也不好过吧。
“再一日便停。”苏暖棠言简意赅,墨阎知道她不愿再讨论下去,于是便起身离开了。
待到墨阎走远,苏暖棠腿上一软,便跌坐在椅子上。透明的液体从她的脸颊滑落,感受着脸上的冰冷,右手慢慢的抚上脸颊,一片湿热,竟是……泪。
泪,竟然是泪。她在做什么,流眼泪吗?这么软弱的事情她原来最是鄙夷的,可是今日她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不爱自己的人做着自己最鄙夷的事情。
这叫她情何以堪……
独孤斯冷你叫我情何以堪……
一日之后,京兆尹刚有些动作,京城内的混乱就戛然而止了。而当天晚上,京兆尹房内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一幅翩翩欲飞的蝴蝶画,右书“蝴蝶谷”!
当夜,苏暖棠一行人乘坐快马,乘夜离开了京城。
据史官记载,皇上独孤斯冷在看到了蝴蝶画后,沉默良久。继“京城混乱”事件平静之后,以“抓捕反叛之徒”为名,派遣官吏带领三千锦衣卫在京城内大肆搜寻“蝴蝶谷”暴徒。三天过去仍是一无所获。帝大怒!
果然是她,她回来了,对他进行了报复,报复他的虚情假意,报复他的心计颇深。他知道她现在怕是恨透了自己。可是,他却不想再放开她了,错过了一次他绝对不允许再一次让自己忍受失去她的痛苦。
他,承受不起!
独孤斯冷坐在宝座上,沉思良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他要亲自将她找回来!
“但愿如此吧。”许元看着面前的妻子,心中的烦忧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丝毫的减轻。
就在两人沉默时,突然许府管家领着一个身穿青色宫服的人快走了过来。“许大人,皇上有令,传您即刻进宫,不得有误。”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许元认出了这人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方公公,看来事关重大,不然皇上不会派出方公公。
“是,下官立马随公公出发。”许元应了一声,掸一掸衣服上,收拾平整。
“来人,传朱清。”孤独斯冷沉稳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
“是。”一个小太监听从吩咐,传召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当朝首辅朱清。
朱清穿着一身朝服走了进来,孤独斯冷看了一眼刘福(贴身公公),刘福微微低头,神色恭敬的带着一旁伺候的奴才们退出了御书房,房中只只剩下皇上和首辅二人。
朱清微微抬头,看着高座上的独孤斯冷一脸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挥退了一干奴才之后,却是什么都不说。看来皇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而且这件事情还让他难以决断,不然皇上不会一下早朝就急着把他传唤过来。
他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房中央。
须臾,孤独斯冷眉头舒展:“朱爱卿。”他看向下方的朱清,一身干净的朝服平整的没有半丝褶皱,就那么笔挺的站在那里,像一根坚韧不拔的竹子,不卑不亢,他的眉眼之间也隐隐流露出一丝浩然正气。
“参加皇上。”朱清听到独孤斯冷唤他,立马甩下袖子,神色恭敬的跪下行礼。
孤独斯冷微微抬起右手,示意朱清免礼:“你知道朕今日找你所谓何事吗?”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听不出喜怒。
“启禀皇上,微臣不知。”朱清站了起来,垂首答道。
“一直以来,你都是朕非常看重的臣子。能力和忠心你都不缺,朕将你视作心腹。”孤独斯冷稍作停顿,看着下方垂首的朱清,不骄不躁,面色如常。
“微臣恐慌,能得到皇上的厚爱,微臣日后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清立马拱手答道,他的神色没有半丝变化,心中却不免有些疑惑,不知皇上今日为何说出这么一番话。
独孤斯冷微微点头,对朱清的回答很是满意,“朕今日召你来,是有要事和你说,朕打算
三日之后微服私访,察探民间。而朕离京期间的朝政将由你来主持。”
朱清吃惊的抬起头,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中,他望向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眸,就像是黑洞一样可以吞噬他掉所有的心思。他立马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惊讶,直直的看着独孤斯冷:“皇上为何想要微服私访?”
孤独斯冷看着朱清无畏的望向自己的眼神,面色缓和了许多,显然他对朱清胆敢直视自己的行为并无不满,相反还有些满意。朱清明白这一关算是过了,若不是自己刚刚那样坦荡的看着皇上,恐怕他现在也不可能还站在这里。这是皇上对他的一个考验,看他是否能委以重任,是否忠心于他。
朱清心中稍安,又听到独孤斯冷解释到:“朕身在高位,不知民间百姓疾苦,也不了解各层官吏是否尽忠职守。与其一直当个聋哑皇帝,不如亲自到民间走一趟。”
君臣二人就独孤斯冷离朝之后的一些事宜进行了商议,待到结束已经是中午了,朱清告退,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一人。
孤独斯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海棠开的正艳丽,不知她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像当年那样要强。自己这次假借微服私访抛下所有事务,就是为了找回她,他想要告诉她,没有她的这段日子自己过的是多么的痛苦。脸上在笑,心里却在哭。
御书房内。
“小方子,待朕出宫以后,将这道圣旨在早朝时颁布。”独孤斯冷将圣旨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奴才方公公。
“是,奴才遵旨。”方公公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
一天之后,独孤斯冷带着两个侍卫、宫女,一个车夫就低调的离开皇宫。
宫外。
“冷,你真的决定了吗?”同福客栈的一个雅间内,袁浩看着对面身穿黑色华服的男子,纵使没有龙袍在身,也难以掩盖他满身的气度。
“浩,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我不在朝堂的这些日子,已经委任许元理政,丞相监国。让他们两相制衡我才能放心离开,但还是需要你从旁监督协助,暗中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独孤斯冷开口,他知道袁浩不喜欢理这些琐事,但此次他离京这么久,只有让他暗中监督首辅和丞相二人才能让自己真正的安心,安心去寻找她。
“这个你不必说我也是会做的。我也知道你一旦下定决心便绝对不会更改,我现在只希望你早日寻到心里的牵挂。”袁浩举杯,"不多说,一路顺风。”
“干!”独孤斯冷举杯相碰,仰头一口喝尽杯中之酒。得此知己,此生无憾!
第二天的朝堂上,方公公当着众位大臣的面拿出圣旨,宣布独孤斯冷早就拟好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京城反抗朝廷之事件频发,朕深感痛心,身乏体累之下突发病状。故此将在碧水山庄休养一个月。朕休养期间将由首辅许元暂代理政,丞相柳林暂代监国。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跪下接旨。
柳林和许元同时走了出来,朝着上方的二级天阶走去。
“许大人,请。”柳林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袁大人,请。”许元也抬手做了同样的一个动作。
二人相视一笑,眼神交汇之间暗流涌动。同时收手,抬步走上那二层天阶,一拂袖一甩袍,同时落座。二人一左一右,一首辅一丞相,一理政一监国,分庭抗礼,相互制约。
下方的袁浩看的心中赞叹,不愧是皇上,身居远处也能决胜千里,让这两个死对头碰上,才能相互制约,让朝堂呈现出稳定的局面。平衡,向来是一个优秀的帝王必须深谙的权术之一。独孤斯冷深知其中的道理。
朝堂上风起云涌,而此时独孤斯冷正往扬州方向前进。他查到,苏暖棠她们正是要去扬州,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