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忘了,刚刚的枪声已经把延少惊了,还有那虚弱的身体状况,她的催眠是做不完的。
小叶晃动着手指对延少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再能把他带进催眠状态里,终于,小叶再也支撑不住,她虚脱地倒了下去……
枫少急忙地一把接住了她:“小叶,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终究是不行?为什么?为什么……”小叶像疯了一样不断地问着,那微弱的声音、那凄凉的样子,让枫少、柏少都揪心一样的疼。
柏少怒目转身,一把抓起延少,眼眶酸涩难忍,泪水抵至眸间:“你不记得了是吧?我现在就让你想起来!”
柏少一拳一拳地狠揍延少,他的心难过到就快要死掉了,可延少依然木讷无神的呆着。
“柏少,你不要打了,延会被你打死的!”目睹了现场的这一切,白薇薇仍是不死心的要留住延少。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不能放弃延少。
“滚开!”柏少怒吼。神情就像一只盛怒中的狮子,火气十足。
白薇薇被柏少的话吓到震住,她哀求地摔跑到了小叶身边,娇美的脸庞全被泪水洗尽:“小叶,我求求你……你救救延好吗……你救救他……你救救他……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小叶空洞地盯着柏少看了好一会儿,好似才清醒过来一样:“柏,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小叶激动地大喝,嘴里渗出了血,她的心默默地暗然:老天,如果可以,就当我把命还给了你,在走之前让延想起来!好吗?
柏少十分气愤难消,但他更担心小叶危危可及的身体,他不想在救护车还没有赶到之前,小叶就血流殆尽,只得缓缓地收了手,凛冽的冷眸扫向已经捆绑完毕的李芊妮身上,顿时杀意四起,脸上布满冰寒的戾气,这个女人必须死……
都怪这什么乱七八糟回归自然的婚礼,在场所有的人都按请帖上的规定,为了祝福新人,突显诚意,他们谁也没有驱行自己的车子,而这桃花园又远在偏僻的郊区,交通十分不便,人们现在只能小声地抱怨,却帮不上枫少他们的任何忙。
“延,延。”白薇薇关切的扶延少靠在了她的肩上,她用婚纱替延少擦拭着脸上和身上的血迹,不一会儿,雪白的婚纱被染红了一片。
这殷红的血液,这被染红的婚纱怎么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他触目惊心?那么的冲击着他最隐秘的那颗神经?脑袋里不断闪出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啊!”延少抱着头不断地狂叫。
他的头好痛,他的头好痛,就像千万条虫子在啃食一样的痛。
“你怎么了?”白薇薇紧张地抱着延少,她心急如焚。
“头,头好痛!”延少死命地拍打头部,画面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可是有一个人的脸他怎么也看不清,却总是出现在他的画面里,她的一个转身,一句话语都能弄得他的心不自禁地痛,依稀之间,好像看到她穿着一件前身被沾满了血色的婚纱瘫坐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格桑花田里,痛哭流泣地喊叫,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看样子已经毫无生息的人,那人竟然、竟然是他自己!
“你别打了!”白薇薇情急地揪下延少的手,流着泪替他揉捏着头,“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对,就是这话,就是这场景,还有这婚纱!疼痛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的影子,他看清了,他终于看清了!!
延少一把推开了白薇薇,连滚带摔地向小叶跑去:“小叶、小叶老婆!”
白薇薇看到延少的不顾一切,她知道,她的梦终究是破灭了。勉强骗来的幸福,还是要还回去的,没有泪,傻笑着转身离去。
白薇薇的爸爸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想将女儿嫁给延少,现在两人主动放弃,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女儿会如此的伤心。静静地,他带着白薇薇慢慢的向妻子留下的小木屋走去,那里,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了。
他想起来了!他在叫小叶,他在叫她!
“你真的想起来了吗?”
新鲜的血仿佛火红炙热的彼岸花,怒绽在小叶优美的唇上。
她用沾血的手指搽干延少脸上的泪,忽然笑了,笑得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幸福:“你知道吗?刚刚我还在和老天约定,如果你能想起来,就算代价是让我死去,我也愿意。”
小叶剧烈的轻咳,鲜血不绝于缕地涌出她凄白的唇,“没想到老天真的答应我了。”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延少满眼泪水的抓住小叶纤细的手指,亲吻着。
小叶望望这漫天洒落的桃花,脸上露出回忆的憧憬,神情恍惚中,仿佛还是他和她结婚的那一日,他郑重的为她戴上结婚戒指,许下真挚不变的爱情宣誓,天空就像今日也乱红纷撒如雨:“你说是桃花美……还是樱花美呢?”
一大口血从小叶的嘴里喷出,溅到花瓣上。
他皱紧着眉,拼命为她擦去。
紧紧抱住她渐渐虚软的身体,泪水疯狂地在脸上奔流:“不要再说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你要坚持住!”
小叶缓缓地摇摇头,眼神美丽而明亮:“不用的……我的身体很好……我只是累了……”
桃花依旧飘零,北风斜吹,纷落如雨,撒在了她和他的肩上、身上,本来被这充满浪漫气息的花瓣包围着应该让人感到的是幸福。
可淡蓝色的长裙,却被鲜血染成了艳丽的紫色,有种锥心刺骨的美。
延少悲痛望着她:“是……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小叶苍白的嘴角勉强地张合:“你……知道……知道吗……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这一句话,抽尽了她最后的一丝力气,她仿佛呕出了体内最后一口鲜血,冰冷的手,滑落在延少的怀里,脸上挂着他们曾经在一起时那样满足的笑,一颗似泪非泪的液体依颊滑落,仿若风中不断飘摇浮坠的桃花,是那么美丽,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