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曾流传一句话“年少的时候喜欢你,只因为那天阳光很好,你穿了一件我最爱的格子衬衫”。到如今,我回忆到那一个春日的午后,依然会脸红,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我同他们说起这件事,周围的损友都笑得像朵烂菊花,对我说:“你以为你演偶像剧的?真够花痴的。”大概只有在年少时爱过这样一个人,才能体会。
穿灰色毛衣的少年好像从某本少女漫画里走下来的人物,睫毛如扇,笑容温暖,手指修长。什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形容不了他,四个字四个字的词语,没有一个配得上他。人说一笑倾城,三木先生撇撇嘴角足以让我缴械投降,城门大开。
感情里,多半会不择手段地犯傻,为了能多见他一次,我滥用私权,利用学生会干部的身份,冒着被老师处罚的风险,处心积虑和学姐换了班。在每一个午间广播时间,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他们班检查清洁,看见他趴在课桌上睡觉,或是看见他偷偷跟后面的男生讨论游戏,我故作镇定从他身边经过,拼命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谁知道我就快死于心律不齐了。
马尾辫在我脑袋后晃来晃去飘忽得像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就放在他手里。无论心情如何阴郁,午间只要能看见他,那些阴霾都会被一扫而光。有时,我会故意在他的清洁责任日里找茬,让老师罚他出来重新拖地。检查回来路过他们班,他总是一手撑着拖把,一边笑着骂我“你好贱啊”。我就咬着嘴唇笑,轻快穿过食堂,在无人的通道跳来跳去,像只发神经的兔子。
女子组合S.H.E 那段时间出了一首新歌叫作《怎么办》,每天那首歌都在我心里不停重复,记得那句“你怎么可以这样/笑容打败太阳/甚至比我还要好看”更是在我心里回荡了无数遍。
我花痴得周围没有一个人愿意理我,我一把拉住她们,她们就会跟我说:“今天他又跟你说了什么?自己对着墙讲去,我没兴趣听啊。”我不在乎别人问我为何放弃治疗,我欢欣雀跃得像一只初次在阳光灿烂的森林里奔跑的小鹿;每一个能见到他的日子里,我都好想一边奔跑一边跳跃,大叫他的名字,好想当着全部人的面大声说:三木先生,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因为这么喜欢他,曾经桀骜不驯的我变得像尘埃里的一粒细小的沙砾,哪怕粘黏在他鞋底,也足够让我满心欢愉。我在他面前日渐胆怯,再也没有主动发过短信给他。可我日夜揣着手机,生怕错过一条短信,最后产生幻觉,总觉得手机在口袋里振动。
每次翻看手机发现一片空白时,我都失望得像没有太阳的向日葵;一旦发现他的短信来了,我又像得到妙鲜包的猫,瞪圆眼睛盯着屏幕,虔诚地打开编辑界面,斟酌许久,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一条短信要编辑好多遍才得以发送出去。凭着这些短信,我知道了乐观如三木先生依旧会有烦恼,他对我说,他总是梦到从很远的地方回家。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每次旅途过半,会出现一黑一白两个人将他抓走。
为了帮他解梦,我翻遍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打了好多遍草稿,撕了整整一本文稿纸,最后写了满满一张纸给他看。我还害怕字迹太难看,恳求加威逼字迹漂亮的同桌帮我誊写一遍。结果她死活不从,一个劲地说我疯了。我只好认认真真用最高水平的字抄了一遍给他。
后来,他们班男生一片怨声载道——别给他写些奇怪的东西了,他非逼着我们看,说写得特别准,我们都快烦死了!我趴在桌上笑得不能自已,暗自笃定自己果然是了解三木先生的。
四
其实,我从未懂得过三木先生,我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饮料。见过他喝柚子茶,我开始每天都给他买一杯蜂蜜柚子茶,拜托他高个子长头发的同桌送给他。起初三木先生会给我发“谢谢”,后来变成了“今天我同桌又一脸暧昧的笑递给我水……”最后变成了“怎么又是这个啊,喝腻了,换一个吧”。我在心里默默鄙视射手座真难伺候,然后不厌其烦换了酷儿给他。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喝酷儿,但我喜欢酷儿,我私心想要与他分享所热爱的一切。然而我从不敢问三木先生愿不愿意。我只问过他,是不是有些人在你心里永远属于朋友的范畴。他回答是的。
答案硬生生、冷冰冰地摆在我面前,不是我想按个restart 就可以轻松清盘洗牌,与他从陌生人开始再来一遍。记得彼时,我沉溺于青春小说,常常为赋新词强说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和三木先生谈理想,谈茫然,他总会不屑地嘲笑我说,你想太多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欣喜若狂,问他,原来你也看米兰·昆德拉。他一脸茫然,他是谁?不认识!
看吧,三木先生就是喜欢假装,假装自己学富五车,假装自己潇洒不羁。什么都可以假装,唯独在喜不喜欢我这件事上,他态度明确,从未假装过。
时隔多年,每当别人问我喜欢他什么,我会毫不犹疑地回答,他真的是个好人啊。比起后来的岁月里,我常常被人欺骗,被谎言刺得遍体鳞伤。三木先生从来没有骗过我,没有制造我和他会在一起的假象。纵使我不可自拔地喜欢他时,我也清醒地明白我们不会在一起这个事实。
三木先生对我来说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即使不能登上山头把手中那把写有我名字的小红旗插在上面,在半山中守候那份景色终归是可以的吧。可如我所言,我从未懂得过三木先生。三木先生做事决绝,不留念想,我尚且停留在妄想和他有一日能牵着手放学一起走的幻想中,他已然轰轰烈烈恋爱了。我连扭转乾坤力挽狂澜的准备都没做好,三木先生就把我三振出局了。
恋爱以后,三木先生通常站在校门口的树边等待他的小女朋友,花坛里泥土松动,活活地被他站出一个坑来。毕业的时候,我要求好友帮我和那棵树合影,他们不明白为何偌大一个学校,让我觉得最值得纪念的竟然是门口一棵歪脖子树。他们不了解的是我真正想合影的是那个被三木先生站出来的坑。
当我日日看见他等在校门口时,我的心里也曾被他站出来一个坑。这世上没有哪一段感情不细腻,只是有些爱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默然牺牲。我在这出舞台剧里,承受了主角的折磨,忍耐了配角的痛苦,遭遇群众演员的轻视,最后剧终散场,我一直等到演员表放完也没能看见自己的名字。
五
今年三木先生回国,我们出行烧烤。我坐在驾驶座后方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一起上过补习班?他回过头说,有吗?我不记得了。我兀自笑了笑,轻如鸿毛般带过,说我也记不太清了。他不知道,他曾是我年少时光的一个梦想,无论隔了多少年,物是人非,他永远是我眼中那个完美无缺芳香四溢的苹果。岁月长成一首歌,你是其中一段动人的旋律。
不要刻意消费青春,也不用太过珍存,它是人生必经的过程。青春是一场独角戏,演尽了每个人的刻骨铭心,然而到了嘴边却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只有自己明白在年少时光里遇见这样的少年,而我们拼了命也想要成为足以和他并肩的人。他是那时清晨和阳光同等的存在,是我们的对未来的希望,是进入生命的一束光。
他们属于青春的片段,也是我们曾经年少的证据。再回首时,嫣然一笑,这大概这就是青春于我们的意义。
结婚最好的时机
当一个人不愿意和你结婚的时候,他未见得是不爱你,但一定是不够爱你。
千万不要和情侣同坐一桌打麻将,结局不是他们把你逼疯,就是你把他们逼疯。再亲密无间的情侣之间也会有嫌隙,两人或许愿意分享一张床,共用一柄勺子吃刨冰,但绝对无法忍受对方截了自己的胡。那可是比杀父更加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余元和洋子是我们朋友圈排在末尾的牌友人选,除非万不得已,逢上了三缺一的紧急时刻,我们才肯叫来他们救场。打牌一方一角是最合适的,最好不要有其他人在观场,可惜这两人黏糊得跟连体婴样,叫来一个,另一个会自动买一送一。
刚上桌的时候尚可忍住瘙痒难耐的心,通常是余元坐主位,洋子搬张凳子坐在旁边扮演军师。按理说情侣两人该是配合默契,指哪打哪,不一会儿就能将我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可惜这两人好似天生冤家,意见从未统一过,余元要打七条,洋子偏要弃三万,两人牌路南辕北辙的。一场牌下来,原本四人的游戏演变成了两个人的对手戏,他们时常争得面红耳赤,全然不顾我们这些对言情剧毫无兴趣一心只想打牌的赌棍心情。
这情况闹多了,难免引起大家心中不快,于是为了避免两人的争吵,我们只好忍痛让出两个位置,允许夫妻档的两人同时上场。
洋子早就百爪挠心了,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谁知不上台还好,一上台俨然是世界大战的模样,两人都将麻将拍得铿锵有力,原本是一出休闲娱乐活动,硬是变成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桌上剩余的两位配角几乎不敢多出一声,生怕随时点燃了导火索。
打麻将是门技术活,中国博大精深的做人文化全都融入到麻将里了。相聚同一张桌子上,打的不仅是麻将,更加是人情。和老板打麻将,要学会输得自然,不着痕迹将好牌送到老板门前,一碰一吃都写在你光明的未来里面,适时放出炮仗促成老板哈哈大笑倒牌赢钱,你也就离升职加薪不远了。和朋友打牌讲究手下留情,火气太旺,也要识得见好就收。总不能赢了钱,输了多年的交情,找准机会助人一臂之力,让一输到底的朋友体验下和牌的喜悦,满载而归的同时不失君子作风。然而,和情人打牌是天下最难的事情,放水显得不够尊重对方,处处为难,卡对方的牌张,回去等着吃搓衣板烤肉吧。左右都是为难,输赢都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