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床上的萧泽身体猛的一颤,口中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便一动不动了。杜衡将匕首和箭镞分别丢到两个铜盆之中,赶紧扯下鲛皮手套给萧泽诊脉,当她摸到萧泽跳动的脉搏之时,杜衡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落了回去,还好,还有脉搏,他没死!杜衡在心中暗暗说道。
箭镞一拔出来,黑血便涌了出来,杜衡并不慌乱,她命戴着鲛皮手套的清芬拿干净的棉花吸去污血,自己则将烈酒倒在萧泽的伤处。烈酒泼下,萧泽又是闷哼一声,杜衡此时也没有功夫安抚萧泽了,她急着用匕首飞快的剜去萧泽背上已经发黑的血肉,若将这些染毒血肉清除干净,萧泽便还有毒发身亡的可能。
一片片血肉被剜了下来,涌出的血水也由黑色渐渐变成紫色,最后已然变成了鲜红之色,杜衡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而萧泽此时也早已经疼的昏死了过去……
杜衡刚处理完萧泽的伤口,门外便响起了扣子的声音:“夫人,小人求见。”
杜衡一听是扣子,立刻扬声唤道:“进来……”
扣子匆匆跑进屋子,杜衡一见扣子的样子便皱起了眉头,原来扣子也受伤了,他的左臂应该是骨折了,胡乱包扎之后以一条带子吊在胸前。
“夫人,三爷怎么样了?”扣子一进屋便跪下急急追问起来,眼中的焦急之色绝非作伪。
杜衡沉声道:“三爷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扣子你起来,一旁坐下,红菱,去找几块三寸宽一尺长的木板,清芬备药。”
扣子忙摇头说道:“夫人,小人的伤不碍的,已经包扎过了。”
杜衡嫌弃的斥道:“这么胡乱一裹也叫包扎!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胳膊!”
扣子原本惨白的脸刷的涨红了,他极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回夫人,是小人自己包的。”
杜衡没好气的斥了一句:“坐下。”便不理会扣子,转身监测萧泽的脉象了。
红菱已经跑出去找木板了,扣子只能看向清芬,清芬倒是抿嘴一笑,上前扶着扣子在椅上坐好,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扣子哥哥,夫人是为你好哩!若换了别人,夫人才不理会呢。”
扣子点点头,小声说道:“我知道。”
监测罢萧泽的脉相,杜衡才转身来到扣子身边,清芬已经备好了药材,杜衡便动手将扣子自己胡乱包扎的布条并衣裳全都剪开了。
扣子的左臂伤的不轻,只见白森森的骨头已经刺出皮肤,看上去很是骇人。杜衡皱眉道:“有些疼,你忍着些。”
扣子忙点头道:“是,夫人请尽管动手,小的受的住。”
杜衡点点头,用烈酒清洗掉细碎的骨头茬子,再将扣子断裂错位的骨头扶正,扣子明明疼的不行,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可是他硬是死死咬住牙关,连哼都不哼一声,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扣子与他的主子萧泽一样,都是那么的坚强。
杜衡虽然并没有太多处理外伤的经验,可是她合该天生是位大夫,竟然丝毫不慌乱,手下的动作迅速而准确,并没有让扣子吃太多的苦头便已经将伤口处理好,上过药用消过毒的素绢仔细包扎起来。
扣子伤口刚刚包扎好,红菱便抱着一撂木板走了起来,杜衡又亲自为扣子固定了夹板。扣子看着低头忙碌的夫人,眼中一热泪水便滚了下来。他忙抬起不曾经受伤的右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他这一动便影响了正在固定夹板的杜衡,杜衡边抬头边斥道:“别乱动……”
抬头之后,杜衡口中的斥责之话却说不出来了,只见扣子的眼泪如泉涌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扣子不好意思极了,赶紧低下头加快了抹眼泪的速度。
杜衡轻叹一声,缓声问道:“可是伤口疼的利害么?”
扣子拼命摇头,甩的泪水飞溅,沾湿了杜衡红菱清芬三个的衣裳。红菱嘴快,不免叫道:“呀,扣子,你把眼泪都甩到夫人身上了。”
扣子听了这话更加不好意思,忙用袖子捂着眼睛,清芬忙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轻声细气的说道:“扣子哥哥,用帕子擦吧。”
扣子接过帕子胡乱抹了眼泪,哽咽着说道:“谢谢夫人,这是头一次有人给小人包扎伤口。小人……小人太感动了……”
杜衡唇角微弯,脸上流露出些微笑意,她轻轻摇了摇头,缓声说道:“扣子,你是三爷的人,受了伤我自然要管的。对了,刚才你是去追刺客的,可曾经擒住刺客?”
扣子一听夫人问正事,忙收了泪站起来说道:“回夫人,小人在后山追上刺客,与他交了手,那刺客伤了小人的胳膊,小人也断了他一条腿,不想那刺客见无法逃脱,竟然服毒自尽,小人阻止不及,刺客已经……已经断气了。”
杜衡皱眉道:“竟然是死士,尸身可带回来了?”
扣子忙道:“回夫人的人,已经拖回来了,小人已经让人严密看守起来。”
杜衡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先下去休息吧,回头熬好了药清芬会给你送过去的。”
扣子跪下谢恩,却不肯离开,只看着床上的主子低声说道:“夫人,小人想留下服侍三爷。”
杜衡淡淡道:“你且下去养好伤再上来也不迟。”
扣子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红菱便抢着说道:“扣子,有夫人和我们照顾三爷,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扣子转念一想也是,便顺从的退了下去。
杜衡微微皱眉看向红菱,轻声说道:“扣子是三爷身边的人,莫要这般抢白他。”红菱脸上一红,忙屈膝称是,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