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对这等没有人性的东西多说无益,阿衡虽然已经止住血了,可还得尽快回京调治,听说她失血过多,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儿。”伍靖明走过来拍拍萧泽的肩膀沉沉说道。因为此处人多,又顾忌着男女大防,所以伍靖明没能亲自看一眼杜衡到底伤的如何,只是刚才听妹妹说了几句,其实都不用伍静贞多说什么,只看她通红的双眼和强压的怒火,伍靖明就知道杜衡伤的绝对不轻。
萧泽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阿衡的。”
伍靖明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不方便在此刻说起,他张了张口,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拍了拍萧泽的肩膀,便退回到祖父的身边。
苗王太后听到伍靖明之言,倒对这个俊朗阳光的少年的印象更加好上几分,若非她没有曾孙女儿,说不定还能让伍靖明做她的曾孙女婿。
苗疆众人开始以苗疆特有的仪式祭奠石悦心,萧泽跪在岳母的墓前,恭恭敬敬的磕头,不独将他自己该磕的头全都磕了,还代正在马车中昏迷着的杜衡磕了头。等苗疆祭过石悦心,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大海突然涩声说道:“请让我祭一祭若儿的娘。”
苗疆众人大怒,女人们愤愤咒骂,冯宝等人更是撸起袖子要对杜大海饱以老拳。可是苗王太后却沉声喝道:“不要拦着他,让他祭!”有苗王太后这句话,众人才让开一条通道。
杜大海拖着极为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石悦心的墓前,他双膝跪下,咬破手指将石悦心墓碑上的字迹用鲜血细细的描了一遍,然后用头抵着墓碑,低声喃喃的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众苗人除了偶尔听到一两声“悦心”之外,再也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杜大海在石悦心的墓前跪了莫约一刻钟,才扶着墓碑吃力的站了起来,又依大梁风俗绕着坟墓走了三圈,然后回到墓碑之前涩声说道:“悦心,我走了,这是我头一回来看你,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对不起你,死了也没脸去见你,就此永诀了。”
说完,杜大海转身走开了。他走到苗王太后的面前,对苗王太后说道:“您是悦心的外祖母,可杜大海没脸这样称呼您,杜大海欠了悦心若儿母女的,一定会还上。悦心是个极平和的女子,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天下永息战祸。苗疆虽有精兵,可战祸一起两邦生灵涂炭,受苦的还是百姓。您给杜大海三日时间,若杜大海的处置还让您不满意,您再请宁王千岁向皇上进言可好?”
苗王太后定定的看着杜大海,沉默了许久方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阿娘,阿嬷,太阿嬷……”苗疆众人一听老祖宗竟然答应了杜大海的请求,纷纷不满的叫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杜大海一家子死有余辜,何必还给他那份脸面。
可是老国公爷却沉沉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可惜了,这杜大海若是没走错了路,倒真的可以成为国之栋梁。”
辞别长眠地下的石悦心,带着昏迷未醒的杜衡,一行人复又回到了京城。出城之时,苗疆众人个个愤怒难当,此时却都是悲愤沉郁。杜衡虽说是性命无忧,可是她自昏迷后一直都没有醒来,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大家怎么对的起已经过世的冯娅和石悦心。
苗疆一行人回到宁亲王府,萧泽亲自护着杜衡的马车,将她直接送回交泰园卧房之中,由苗王太后亲自看护着,萧泽这才赶紧去抱朴园向父王禀报这大半日里发生的事情。
萧泽来到抱朴园之时,见二哥萧淅正在此陪着他们的父王,两人似是聊的很畅快,脸上都流露出轻松的笑意。直到看到萧泽进来,宁亲王爷才敛了笑意正色问道:“泽儿,事情都办妥了?”
因有萧淅在一旁,萧泽便不想多说什么,只淡淡说道:“都办妥了,儿子刚刚回来,特来向父王禀报一声。”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办妥了就好。苗疆之人也都回来了?”
萧泽点点头道:“嗯,都回来了。”
宁亲王爷见一向问一答十的儿子竟然问一句答一句,全没了平日的机灵劲儿,不由微微皱起眉头,略想一想便知道了小儿子的顾忌,这毕竟涉及到小儿媳妇的家丑,想来小儿子是不想让二儿子知道的。
“淅儿,你先下去吧,我们这等人家虽然不必科考,但是也得多读些书,读书方能明理。”宁亲王爷语重心长的对二儿子萧淅说道,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亲近。
萧泽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现在他没有心思去想萧淅之事,只想将今日发生之事细细告诉他的父王。
萧淅见父王撵人了,不得不站起来躬身应道:“是,儿子谨遵父王教诲,儿子告退。”
“嗯,去吧!”宁亲王爷摆了摆手,萧淅向萧泽笑了笑才退了下去。
萧淅走后,宁亲王爷皱眉问道:“泽儿,你岳父那边情况到底如何?”
“回父王,事情基本上已经查清了,当初恭肃公主为了将女儿嫁给岳父做正妻,先假造休书逼岳母离开,岳母不答应恭肃公主便将毒药送到杜府,由何老夫人下在岳母的饮食之中,这才让岳母吐血而亡。”
“哦,竟然是这样。”宁亲王爷不免吃了一惊,他还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泽儿,你那岳父可否知情?”宁亲王爷立刻问道。
萧泽涩声道:“起先应该是不知情的,可是后来一定知情,只不过他选择了让岳母含冤莫白,保全了何老夫人与他的继室,还对阿衡不理不采,若非有忠仆相护,阿衡只怕都活不到现在。刚才,在岳母坟前,他还声声逼迫阿衡,逼的阿衡不得不以血还父。”
“啊,这是什么话,你媳妇现在怎么样?”宁亲王爷大惊,以血还父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是要把全身的血都放出来,这等于是以命还命,难道小儿媳妇已经……不对啊,以泽儿对他媳妇的重视,若是他媳妇有个什么好歹,他再不能这么平静的回话,宁亲王爷飞快的思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