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怎么也不会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晚上,费劲想要像以前一样继续修炼,可是突然发现,体内真气似乎已经液化,以前可以轻易泵出体外的游气,现在已经荡然无存!运用多种办法,试验了好多次,都是一个结果,游气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到了这个异维空间,自己的真气也发生了变化么?特别是那游气,可是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得来,怎么突然之间,就无影无踪了呢?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宿,仍然是这个结果,费劲只好作罢,等有时间再仔细琢磨吧。
第二天费劲起得有些晚,阳光已经从挖着孔洞的房子外,顺着光秃秃的窗子和门,心急火燎地进来了。费劲揉了揉被晒得发红的眼皮,活动了一下酸楚的四肢和腰身,心说昨夜修炼十分不顺,浑身疲惫,不过今天还是要找他们好好谈一谈,谈谈妖王与神仙到底孰善孰恶……这时候爱盆进来,高喊着说:“快起来,到村头去,巫师来了!巫师求雨来了!”
“什么?求……求雨?”费劲跟随着人们,一边走一边在嘀咕。
村头宽阔的场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男女老幼咸来会集,唧唧喳喳,人声鼎沸。
费劲像昨天一样,还是被旁边的人不紧不慢若即若离地监视着。
远处传来了咚咚咚咚和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费劲看见爱罐手里擎着一个什么东西,气喘吁吁地跑在前面,一直跑到人群面前。
然后爱罐高声叫着:“神水来啦!”
熙熙攘攘的人们顿时肃静下来,男人们女人们呼啦跪倒一片,小孩子们吓得躲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费劲不懂这里面有什么规矩,大概成年人都要跪下吧,可是他这个外乡人当然还没有形成这个习惯了,所以他就跟其他小孩子一道,站在旁边避开一点距离。费劲发现爱草和另外一个年轻人这时也跟在自己身旁,一左一右就这么盯着:看这爱草虽然眉眼间还有些稚气,不过身体已算高大,也应该算成年了吧。
这时候爱罐站立在人群中,气宇轩昂,声调铿锵,将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缓缓地举过头顶,喊了一声:“神水过!”众人也开始不约而同地齐声喊着:“神水过!”
爱罐又喊:“大雨落!”众人也喊:“大雨落!”
就这样神水过大雨落地喊着,接连喊了八九遍,人们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整齐,连身边的这些孩子们都跟着喊了起来。
费劲没喊,他只是有些惊奇地发现,爱罐手里举着的东西他好象在哪儿见过,这东西质地是陶土,可是那形状,就好像以前他在黄土村曾用过的一种夜壶。
趁人们安静下来的工夫,费劲碰了碰身边的爱草,指了指爱罐手里的东西:“哎,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是雨引子!”爱草瞅了瞅费劲,说。
“我怎么看,它都像个夜壶,难道里面不用装便水?”费劲觉得不管里面装的是啥,反正根据研究,这种夜壶一般只会有一个用途,真还没听说过它还能装什么引子。
“雨引子就是巫师的便水,这可是妖王传递之水,只有用巫师的便水才能引出太阳的便水……”爱草说着白了费劲一眼:“真是奇怪……你就没有求过雨?!”
求雨?费劲心说《符咒秘籍》里面求雨的符咒那可是正宗鼻祖,可惜现在……我怎么动不了真气了!真他娘的邪门了!
见费劲愣怔着,爱草又说了一遍:“雨引子就是巫师的便水,这是妖王传递之水,只有用巫师的便水才能引出太阳的便水……你、你听明白了吗?”
费劲已经越听越糊涂了,刚想再问个究竟,一阵响动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一个赤着上身,披散的发梢上编织着各种羽毛的男人走了进来。爱罐连忙让到一边,双手依然高擎着,人们都向外避了避,然后开始如捣蒜一般磕头。
费劲再次软磨硬泡,向爱草打听,尽管爱草又是皱眉又是斜眼,费劲依然我行我素,有点恬不知耻地不耻下问了。
经爱草一讲解才知道,这个打扮得有些奇怪的人是个巫师,叫巫爪,来自于距爱妖村不远的妖树村,那里可是整个聚落乃至整个部落里都数得上的大村,那里有巫短、巫爪、巫是三个有名的巫师。
这时候巫爪举起手臂,指着太阳,嘴巴很夸张地念叨着什么。费劲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稀疏歪斜的臼齿和那颗突出的门牙了。
人们神情肃穆,等待着下一步仪式。
巫爪念诵已毕,然后就脱掉草鞋,赤着足在众人面前扭动腰肢跳起舞来。他手中“蹦蹦蹦蹦”敲打着单面的羊皮鼓,身上披挂者的贝壳、竹片也随着“叮叮”碰撞着,众人在他含混不清的念词中纷纷磕头祷告,煞是虔诚。
费劲对巫爪的念辞有种异样的兴趣,他总想搞清楚他们念叨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就很仔细地在听,并且认真地在观察。
巫爪那有些外翻的厚嘴和歪斜的豁牙喷着唾沫,在费劲眼前飞舞……
这巫师老是重复着这些语句,尽管还颇有心计地含糊其辞,但是还是被有些聪明的费劲给抓住了把柄!要知道,想当年费劲为研究鸟语,跟一群山雀厮混在一起,仅用三个月时间就把那群山雀鸣叫的含义给翻译出来了……在灵兽之野,鸟人范西西终日与自己相伴,对灵兽唇语研究也曾探讨过一些,其中很多可以用作借鉴……
于是费劲一边看着,一边听着,一边有意识地翻译着。到了后来,巫爪这些一张一合的唇齿在费劲眼里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后费劲坚持不懈地分辨,这些咒语已经成了这样的词句:妖王伟大,妖王称霸,妖王你有千牛万马;妖王伟大又称霸,妖王有千牛万马;妖王千牛又万马,妖王千牛万马……
“哈哈!”当费劲仅通过阅读唇语,不很吃力就完成了这种特殊的翻译工作时,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所以他情不自禁忘乎所以地大笑了:这家伙居然敢在虔诚的村民面前玩儿这种连童谣儿歌都不如的东西!而且居然敢在堂堂修真者面前玩儿这种东西……于是费劲当时就有一种拆穿他的冲动。
所以费劲大笑起来。
巫爪愣了一下,不少村民这时候也偷偷回头在看费劲,大家仿佛受到了惊吓。不过只是过了短暂的时刻,他们又开始在巫爪奔放的舞步中重新回到了那令他们心驰神往的妖王世界。
应该快到仪式了,费劲看见巫爪接过爱罐手中一直高举着的夜壶,爱罐如释重负地甩了甩手臂,他已经是腰酸腿疼胳膊麻了。
令费劲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出现了,他看见人们都停止了祷告,争先恐后地高举起双手,张开嘴巴,并且都在向前拥挤,巫爪还举着那夜壶煞有介事地让人们退后退后,一个一个来。
巫爪他想干什么!难道他要……
作为一个修真者,费劲觉得自己有责任立即终止巫爪这种丑恶的勾当,决不能对这种超级龌龊的事情坐视不管或者袖手旁观。
于是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住手!”
这种中气十足共鸣良好而又悠扬悦耳的声音,当时把在场的全体人员都震住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地寻找着声源。当然,这个声源就是费劲。
费劲迈着矫健的步伐,大踏步走进人群,登上一块石头,面对一双双渴求的眼睛,有力地挥动着他那优雅健美的手臂,大声喊道:“乡亲们!”
此刻费劲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个英雄天神的高大形象,费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以他们为榜样,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为人类的发展作出贡献。
“……你们上当了!”费劲接着说:“雨,这样求是求不来的,他在骗你们!”
看见村民们脸上开始浮现出会意的笑容,于是费劲就趁热打铁:“你们想知道雨是怎样才能求来的吗,我来讲给你们听……”
“啊……”费劲听见巫爪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村民们也随着巫爪发出了这种声音:费劲想他们可能是受到启发了。
“简单地说,除了自然降雨之外,要额外求雨,就要懂得符咒之术,符咒术是一种跟天神交流的语言……”他继续讲解。
“噢……”费劲又听见村民们有些整齐的声音。
“当值班天神接收到人类发出的符咒语言后,才会知道在哪个位置开闸放水……”费劲又说道。
“噫……”村民们的回应还是那么整齐。
“这样,就形成了新的降雨!”费劲一口气把它讲完了。
他觉得村民们都已经是肃然起敬了,人们半晌无语,认真思索着什么。
这种情形是费劲所期待的……
“呵呵”,他终于听到有村民笑了,紧接着“哈哈哈哈”大家都会心地笑了,越笑越厉害,有的甚至笑得抱作一团。
嗯,费劲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有个中年妇女站起来。
“很好!”费劲对自己的讲解能让村民有这么快的反响深感欣慰,于是就问她:“你知道什么了?”
“你是五指……好丑哟!”中年妇女指着他,笑了起来。村民又是一阵大笑。
嗯?费劲有些疑惑……
“还是让我告诉你吧!”这时候又站起一个青年,大声对费劲说:“巫师早都给我们讲过了,这雨呀,就是太阳的便水!太阳也是一位妖王!”
这种耸人听闻的理论费劲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太阳尿憋了,他就要放便水,他老人家害羞,放便水的时候,要把云彩扯过来挡住……”那青年说得神乎其神。
真难想象,如此丑陋的理论竟然还能自圆其说,费劲一时还想不出有效的反击办法了。
还没等费劲想得明白,巫爪就开始向他发难了。巫爪有些专注地注视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间两眼一翻,浑身剧烈抖动起来,那挂了一身的零零碎碎也随着“呼啦呼啦”响了起来。不一会儿,巫爪吐出了他的长舌头,肚子里传出嗡嗡的声音:“我……是……妖……王……”
村民们再次跪倒磕头,战战兢兢地磕头。
作为修真者的费劲,一看就有些明白其中的内涵了,这巫爪也许是经过训练,竟然也能用巫祝之术里边惯用的腹语了。但是这腹语是如何使用的,其中用没有符咒之类的东西,他还没有来得及研究。
巫爪的肚子继续发着言,声音沉闷,断断续续,颤颤巍巍:“那个……五指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神仙……你们快……快抓神仙啦!”
费劲在这个时候,才感到危机四伏了。他刚想抽身跑掉,就见村民们一拥而起,也不给他一些申辩的机会,七手八脚把他摁在地上。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好汉难敌四手,饿虎架不住群狼。费劲声嘶力竭,健壮的身体有劲也使不上了。他感觉身上被几双手抓住,背上还踏了几只脚。
费劲拼命挣扎着,他掀翻几个大汉,挣脱以后想抬腿就跑,没跑几步就又被众人围住摁倒……一会儿,几条粗藤把他捆住,再一会儿,他被推进一个简易的木笼子,这笼子真是小,他蜷缩在里边动弹不得。
费劲心急火燎地大喊着:“你们不能这样!那个巫师在骗你们!”
村民们不由分说,“嚯嚯嚯”、“嚯嚯嚯”喊着号子,把他抬过头顶。费劲继续嘶喊着,可是村民们置若罔闻我行我素,把他往村外边抬,全村的男女老少兴致勃勃,好像遇到节日一般喜庆,都跟在后面看热闹,几个小孩子向费劲扔着土块石块,欢呼雀跃:“打神仙喽!打神仙喽!”
费劲被人们扔进一条小溪。溪水哗啦啦,向下流去了。为防止他和木笼被溪水冲走,村民们特意又用一条粗藤,把木笼拴在溪水旁边的大树上,然后,村民们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小孩子们没忘记又扔了他几个土块。
“你们不能走啊!”望着人们远去的背影,费劲大声喊着,最后成了喃喃自语,现在他已经驾驭不了真气,使用不了真气了……
不一会儿,他就“扑哧”乐了。这溪水虽浅,可是真甜哪,昨天一整天都没顾得喝上水,这下可以好好喝一顿了。
一边喝水他一边思索着,这溪水真好,上游还源源不断有少量的水流下来,村民们还求的哪门子雨啊,为什么不直接到这里取水呢……这里风景也不错啊,不就是那边有几具好像是牛排的尸骨嘛,那一边好像还有几具骷髅,不过只要讲究一些,搞好清理和掩埋,这天上也不至于有秃鹫飞来飞去吧。
费劲正在一遍遍埋怨的时候,就听见水面不远处“呼啦”一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什么东西正向他游过来。再仔细看着,那东西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