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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守命侯

此时城中大局已基本安定,但遍地的尸体还没有清理,横七竖八的阻塞了街道。宋军只是将几条大道清了出来,方便军队行动。

见到天子大纛,将士们都停下手上的活计,向天子一行躬身行礼。

从外城丰宜门往里行,走到皇城宣阳门前,就已经远远看到宫城上空冒起的烟雾。

到了宫城应天门前,还可以见有不少宋军将士正在救火、清理场地。

刚进应天门,岳义康满脸烟灰的迎了上来,拱手向天子行礼:“臣见过陛下。”

“嘻,小表舅舅,你的样子真好玩,都成猫儿脸了。”赵灵看着岳义康脸上左一道灰、右一道土印子,顿时笑了出来。

素来爱和赵灵逗趣的岳义康却并没有接话岔儿,依然沉着脸,看向天子赵惇:“陛下,还是不要让小灵儿进去了吧,里面……”

“在哪里?”赵惇立时意识到事情不好,只怕迪古乃真的发狠杀光了自己的妃嫔子女。以迪古乃那种高傲过头的性子,宁可绝子绝孙,也绝不会受自己的恩惠:“有活口吗?”

“还没能找到。迪古乃把自己烧死了,他的寝宫里浇满了油,也已经被烧垮。”岳义康摇摇头,向着向后的宫殿一指:“后宫的人在徒单皇后宫院里,好惨,迪古乃真的发了疯。将士们还在清理院子里的尸体,还没能找到活口。”

“小灵儿……”赵惇正想让爱女先到偏殿等候,赵灵却抢过了话头:“父皇,你不是说女儿也和儿子一样,没差别的吗?皇伯生的几位皇兄都可以上战场,你说我小,不许我去。现在不过是去看一地的尸体,有什么可怕的!我要去。”

“也好,看看无妨,只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不要怪人。”

进了徒单皇后宫院,看着满院子被砍的乱七八糟的尸体和一地的鲜血,赵惇不知道是该佩服迪古乃的狠,还是该对他的毒摇头。对自己的妻室、儿女都能下的了这样的手,实在有够厉害。

不少宋军士卒正在搬运这些尸体,看看有没有活口。此时,一名士卒突然叫了起来:“快来,这里还有个活着的。”

一群士卒拥了上去,把一个身着大金王服的少年从尸体堆里翻了出来,他身上挨了一刀,但还有一口气,在那里低声的呻吟。

“来,让朕看一下。”赵惇走到跟前,小心的给那名少年把脉:“他还有救,快些为他包扎。”

等那名少年被送到了殿里,赵惇下旨:“快传倾天网的几位头领找人来认一下,看知不知道这是谁。”

很快,倾天网的几名多年安插在大金的线人走了进来,经他们辩认,这名大金的少年王爷是元妃张氏生的越王完颜允功,今年刚刚十四岁。

赵灵回到外城,传旨将完颜轻韵叫入内城之中,她则是留下来照顾林安南。

到了晚上,越王完颜允功总算是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宋人顿时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此时已经入宫的完颜轻韵,正坐在完颜允功的床前,看他紧张的脸色惨白,连忙轻声细语的用女真语劝慰着他。完颜允功听到女真语,这才渐渐安静下来,看向完颜轻韵。

“我算是你姑姑,叫完颜轻韵。”

“你……你是轻韵姑姑?我听母妃提到过你。”完颜允功终于安心的躺好,看向完颜轻韵的眼光也有了些温柔。

“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你父皇要伤害你们?”

“父皇说完颜氏的子孙不能向宋人求饶,都得死。”说到这里,完颜允功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恐惧之色,身体也开始颤抖,明显是想起了当时的惨景。

完颜轻韵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等他再度平静下来,才继续问道:“大家都死了吗?”

“没有,豫王允成、潞王允德及公主节节被母后娘娘藏了起来,父皇没能找到。”

一直在一边旁听的天子赵惇站起身,走到大殿门口吩咐:“传朕旨意,立刻派人寻找豫王允成、潞王允德及公主节节,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有消息迅速回报。”

“他、他是谁?”完颜允功的脸上出现了惊恐不安的表情,看着赵惇的背影颤抖着声音问道。

“大宋天子赵惇。”完颜轻韵轻声回答了完颜允功的提问,看他又开始紧张,劝说道:“不必害怕,大宋天子人很好,不会伤害你的。”

中都被克之后,从大宋徽宗政和五年建立至今,已经立国八十一年的金朝正式灭亡。由于宫城被克之前迪古乃屠杀了自己的妃嫔和子女,除了越王完颜允功在屠杀中幸存,豫王完颜允成、潞王完颜允德及公主节节被徒单皇后藏了起来,其他人全部死难。

夺取中都大兴府之后,幽云很快平定。天子赵惇下令,将中都大兴府重新改回燕京旧名。

大宋天子赵惇下旨,封越王完颜允功为“守命侯”,许其率弟妹留居中都大兴府,以守祭历代金人祖陵。

为收复金朝原治下的民心,天子赵惇还下旨,将被降封为海陵王的迪古乃刺杀并废去帝号的金主合剌追封为“武灵皇帝”,改葬思陵;并为当年被迪古乃滥杀的金朝忠臣们正名、追封。

大宋重兴十九年三月一日,燕京城近郊郑家庄旧址。

白色的孝蟠铺天盖地,大宋军民身着孝服,为忠义郡王虞允文和孝贤皇后郑水灵父女、节义郡王何雨一家,与郑家庄遗骨合葬。

当初迪古乃不仅是毁了忠义郡王的墓地,还捣毁的郑家庄百姓的大墓,多亏了周围的百姓偷偷的将散落的遗骨收拾起来。等大宋天子出诏书悬赏收回遗骨之时,不少百姓只是将遗骨送来,却并不接受赏赐。

这也使得不少瞧不起幽云人的大宋臣民觉得汗颜,就是他们对朝廷的重赏也做不到拒不接受,而且还是在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郑氏遗骨之后。

郑家庄墓地已经升格为“义陵”,因为不只是忠义郡王虞允文和孝贤皇后郑水灵父女、节义郡王何雨一家归葬此地,连太上皇赵昚也已经明确表示,百年之后将与爱后同葬此处。

祭祀结束,天子赵惇下旨,将忠义郡王升级为忠义王,立忠义王庙,与将来的帝陵附列。配享帝陵和忠义王庙的,不只是节义郡王何雨一家,还包括战死在北伐战争中的英烈,英灵们一起永享后人祭祀。

按天子赵惇的旨意,以定义王赵平为帅,龙威近卫禁军十万大军出关,与驻高丽的宋军配合,直捣黄龙府和金人旧都上京,扫除金人的最后力量,彻底平定金人的反抗势头。

龙威近卫禁军刚刚出关没多久,北方又传来军报:鞑靼人中的蒙古部落借金宋交战之机,横扫大金北部边境,现在已经深入金朝疆界数百里,与北上扫除金人势力的龙威近卫禁军相遇,龙威近卫禁军大将军林安南率军与其交战数日,将他们赶出了百多里。

天子赵惇闻知大怒,本来他就打算在收复地区平定之后派兵彻底平定北方草原,免得他们总是如威胁大金一样的威胁大宋边境。现在,蒙古部落居然主动招惹大宋军队,自然不可放过。

很快,天子下旨,调动禁军骑兵前往北部边境,与蒙古人交战,力求胜利。

三年时间,林安南率领龙威近卫禁军深入草原,用对付土蕃人的战法对付蒙古人,把蒙古人杀的血流成河,最后不得不遣使大宋以表示顺从之意。

大宋天子赵惇下旨,迁移南方军民前往北方定居,有不少宋人进入了北方草原,不断对鞑靼人的地域进行蚕食,大宋控制的地区逐步增大,北方草原渐入大宋掌握,游牧民族南侵的可能性被大大降低。

之后,还有不少宋人顺着已开拓的草原西进,控制更多的土地,大宋的疆域在逐渐扩展。

大宋重兴二十四年三月,大宋迁都回汴京,临安成为陪都。各个最高学府也跟着迁到汴京。但校名却仍然保留“临安”二字,在临安还设有分校。这是天子赵惇的意思,他认为保留“临安”二字,能够让后人不要忘记大宋最艰难的时刻,记住那已经逝去的岁月。

第二年,七十五岁高龄的太上皇赵昚去世,谥号“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庙号“孝宗”。按父皇遗命,天子赵惇将父皇与母后合葬,并在将孝宗陵命名为“定陵”。

本来,在父皇过世之后,赵惇就想把皇位依旧例传给皇太子赵扩,但不只是长子不同意,连臣民们也不赞成,赵惇只得还担个皇帝的虚名,却把政务都交给了皇太子掌管。

其后,赵氏皇族的子弟大多通过入进入军方任职,然后担任近卫禁军的军职,但调兵权和后勤却在皇帝的手上,保证了军事自主和皇权之间的平衡。

征服北方之后,大宋再次成为如汉、唐一样的中央之国,富裕而强盛的大宋成为了大家最向往的地方。

大宋重兴三十六年一月,新年刚过去没几天,天子赵惇和皇后马忆灵在汴京圣行宫的后花园里相对品茶,孙女赵雪灵和孙婿张承夫妻两个则是在身边陪侍。

已经有十来年的时间,为了让自己的皇太子赵扩多接触实务,赵惇早已经不再主管政务,而且从只住了半年的新皇宫里搬了出来。遇上皇太子前来求教,赵惇便指点自己的长子一下,现在才会有如此悠闲的好日子。

此时,赵惇却远远的看到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臣急冲冲的从外面直撞进来,他身材高大,虽然身着文官服色,动作却还很灵便。仔细看过之后,赵惇夫妻认出来者是枢密使魏结亮,他是赵惇在东宫时的老臣子,也很得皇太子的信任,现在已经是一品大员、长庆侯。

只是,看平素沉稳、干练的他一脸焦急之色,不知道出了何等大事,才会让他如此的失态。

等到了帝后的跟前,魏结亮略略拱拱手便算是行了礼:“两位陛下,老臣打扰了。”

“何事让魏卿这样紧张?莫不是夫人知道魏卿想娶小妾,河东狮吼,爱卿找朕求救来了?”赵惇想起当初何月他们经常拿魏结亮打趣一事,看他如此紧张,便忍不住取笑了他一句。

“陛下休要说笑,老臣来此是有急事。”魏结亮着急的连礼节都不曾注意,他把一份贴了羽毛的急报放在了桌面上:“这是刚刚从定北城传来的紧急军报,长公主附马、林安南元帅在出外巡视的过程中突发急病,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很好。”

“怎会的?!”不要说赵惇,连马忆灵都吃了一惊,连忙坐直了身体:“义勇身体一向不错,如何说病就病倒了?!”

“这都怪我等没有注意,当年林元帅在攻克故金中都大兴府的时候曾经被毒箭射伤,这些年都没有发作。可此次蒙古部有不稳的迹象,他亲自前去巡视,过度劳累才导致了旧伤复发。”

赵惇仔细看过军报,然后抬头看向魏结亮:“皇太子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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