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茉莉,女人更在乎这个。给她个惊喜。”诸葛小丫说话的样子很调皮,一点儿也不像三十多岁的人。而且那样子,好像已经完全从“施暴事件”里走出来。
王稼轩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不想让她失望。确实,给家人一个惊喜,倒也不赖。王稼轩没打电话给杨茉莉。
可是,下了飞机,回到县城,两个人分别打车回家,却没能给自己的爱人造成任何的惊喜。倒险些吓着了他们。
出租车从来不允许进入小区,诸葛小丫只好在小区门口下车。大小四个旅行包分两次拿下来,小丫直了直腰,她突然发现手上的东西太多了。把两个包先放到门房里?还是……?她思谋着,门房的人不太好说话,可自己一下子又拿不回去那么多东西。小丫下意识往家里望了望,她突然有了一种直觉——铁海在家。什么惊喜不惊喜的,他如果在家,让他赶紧下来帮我。这么想着,她立刻掏出手机,拨打家里电话。她毕竟渴望在最短时间里见到他。
铁海果然在家。电话铃把他吓了一跳。
但是,他没有立刻去接。他正在卧室的大床上,他的身下是杨茉莉。大床上方的墙上,挂着铁海和诸葛小丫巨大的结婚照。此前,他横冲直撞,她嗷嗷乱叫,共同期待着高潮的到来……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兴致了。
电话铃声不断,响了已有三十秒钟。铁海立刻跳下床,跑到客厅,准备拿起话筒,电话铃却又断了。他瞟了眼来电显示,他的眼睛立刻瞪得比牛蛋都大,脸上紧张得失去了血色。他迅速拿起电话,比职业话务员都利索地拨通了诸葛小丫的手机。
“喂,你在家呀!”小丫略带怨气地说。
“哦,我在。你在哪儿?快说!”
“我在楼下。”
“胡说!!!”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本来……”
铁海轻轻撂下电话,光着身子跑到另外一个卧室,在拉得很严的窗帘间拨开一条缝儿,向小区门口望去。手举手机的妻子站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眼睛看着自己这个方向,嘴上还在快速地说着什么。
铁海急速跑向客厅——因为过于着急,拐弯时险些跌倒——拿起话筒,尽可能让粗重的气息平静下来。“亲爱的,我一直在写材料,还没吃饭,我特想吃酸辣粉,你顺便到你旁边的超市给我买一袋,好吗?”
小丫立刻非常心疼丈夫,但是她下意识地瞟了眼身边的旅行包,“呃——好吧,可是,这些包怎么办呢?”
“你进超市,包也还在你的视线里。我这就下去。听话!”
诸葛小丫“听话”地挂了电话。
“杨茉莉杨茉莉,快!快起来!我爱人回来了。”铁海撂下电话,冲进卧室,伸手掀开女人身上的被子,“快!快穿衣服!”
“真的?!”
“真的!孙子骗你。快!快穿!!!”
两个人一分钟内穿好了衣服。
“下楼、开车,从小区南门出去……她在北门。”铁海推着杨茉莉的肩膀在门廊里说。
“知道。”杨茉莉灰心丧气。
“快!”铁海打开防盗门,又推了下杨茉莉的肩膀,生怕她逃跑不用力似的。
“你轻点儿!弄疼我了。”杨茉莉不满地说,由于铁海用力过猛,她差点儿来个趔趄,“要是嫌慢,你把我从窗户扔下去算了!”
铁海笑了一下,说走吧,改天再陪你。“一定陪好!”他习惯性地意味深长地挤挤眼睛,但是杨茉莉并没有看到。
杨茉莉胆战心惊地下楼,鬼鬼祟祟地上车,动作倒是利落。这很符合楼上男人的心思。
铁海目送杨茉莉的车子向南驰去,心里如释重负,暗暗叹了口长气。电话铃又响了,他知道是妻子小丫打的,他没有接,他径直往楼下跑去。
“怎么这么慢?!”看到丈夫跑过来,诸葛小丫嗔怪道。
“又接了领导的电话。”铁海信手拈来道,“宝贝,想我了吗?”
诸葛小丫当即扑向了丈夫怀里,男人立刻抱住了她。他知道小丫非常想他,他必须也要把他的爱展示给她。这不是问题。
杨茉莉的车直接开向自己的小区。因为王稼轩也回来了。
她用钥匙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走进去,王稼轩就出现在门廊了。“回来啦?”杨茉莉故作惊奇地问,但是好像底气不足,声音十分地疲惫和无精打采,“怎么也不说一声?”
“嗨,想给你个……措手不及。”王稼轩用他习惯的表达方式说。他的意思是指想给她个惊喜。
“什么意思?”杨茉莉顿生狐疑,但是很快就领会了丈夫的本意,不过为什么,她突然很生气。她走进屋,并随手撞上门。
“什么什么意思?又曲解我!”王稼轩很无辜,但是他真的很想念她了,“我说措手不及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胡搅!”王稼轩的口气是充满爱意的,没有丝毫责怪的语气。他走上去抱住心爱的妻子,“宝贝,我想你了。”随即热烈地吻了起来。
起初杨茉莉有些反感,想要推开丈夫,但是两秒钟不到她就改变了主意,任由丈夫在她的脸上颈上吻来吻去。只是,她有些麻木,没怎么呼应。方才被铁海推搡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她的心里一酸,又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王稼轩立刻感到了妻子的泪水。
“我知道你想我了。”王稼轩喃喃道。他对她的吻更加热烈也更加倾情了。
杨茉莉很快就酥软了。她既希望慰劳丈夫,也想借此报复一下刚才那个男人,以夺回失去的自尊。她呻吟了一下。
王稼轩把妻子抱到了卧室。
杨茉莉认真地躺在了床上。
王稼轩喘着粗气给自己宽衣,然后急不可待地去扒妻子身上的衣服。他今天的来头,跟平时斯文的做法大大不同。他甚至有些粗鲁。因为刚才热吻,杨茉莉的羽绒服还没来得及脱掉,此时,它在王稼轩的手上被迅速剥离身体;然后是白色毛衣和粉色内衣,然后是乳罩,她的上身很快就赤裸在了空气中。王稼轩一边激情地吻着杨茉莉的上身,一边喃喃自语:“我回来了!我爱你!回来了!”杨茉莉在呻吟的间隙也没忘记回应他:“……我也爱你!啊哦……”在滚烫的亲吻中,王稼轩强烈地感到了自己对妻子的浓浓爱意。
两分钟后,他开始去脱杨茉莉的裤子。长筒靴,黑皮裙,红袜子,保暖秋裤……由于王稼轩用力过猛,杨茉莉极富弹性的保暖裤在脱离脚腕的时候跳了起来,而且,飞舞的保暖裤在下坠时抖出一件东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肩上。王稼轩伸手拿住那东西,扔到一旁,并且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然后伸手去脱妻子的内裤。
但是,王稼轩的手停住了。他的目光也重新回到那东西上。于是,他的手拐了一个弯儿,那个东西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只灰色的男性袜子。
王稼轩脸上一怔,定定地看着这只袜子,狐疑和警惕立刻浮上脸庞。这不是我的袜子。他在第一瞬间做出判断。也不是茉莉的袜子。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警觉和血丝。他瞟了眼床上的妻子——她仍然闭着眼在等待——然后目光再次落在袜子上。
他没有急于说话,而是“嗖”地跳下床,手里高举着那只袜子,一动不动。他的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儿,如炬的目光火舌样喷吐出来,射在床上女人的身上……王稼轩腰身挺直,再挺直,把自己站成了一棵松树。
松树遇到了一股强劲的风,开始摇晃起来。
2008年